顧府門庭若市,丞相府卻魚龍混雜。
秋雨綿綿,衛(wèi)丞相在花廳里踱步子。
丞相府的管家匆匆趕過來:“相爺,都查過了。”
衛(wèi)丞相轉(zhuǎn)身,一身常服襯的形容消瘦。
“如何?”
管家頷首:“相爺隨小人去看看吧?!?p> 衛(wèi)丞相皺了皺眉,舉步就要往廚房走,今日丞相府徹查下人,人全部拘在了廚房里,沒有嫌疑的便放出來,如今還有一撥人被拘留在廚房里。
“等等,”剛一抬步,衛(wèi)丞相便又出聲:“你去將顧二小姐一同請過來?!?p> 管家是丞相府用了多年的下人,辦起事來頗為妥帖,一番審問和調(diào)查下來竟然未有紕漏,雖沒將事情查的明明白白,卻并沒有讓下人們知道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管家去找顧謹?shù)臅r候她正與衛(wèi)毓川在一塊兒,索性二人一同赴約。
幾人到后廚的時候,幾個丫鬟正在里頭哭天抹淚。
相府的廚子頗為富態(tài),這場禍亂里頭也沒少了他的加盟,如今正和小廝們等在屋檐下頭。
見到衛(wèi)丞相過來,廚子連忙招呼:“相爺,小人不知道是哪道菜做的不和胃口,您再跟小人說說,這,這大費周章的多不好。?!?p> 衛(wèi)丞相挑挑眉,并未理他,而是把目光轉(zhuǎn)向了身后的顧謹。
顧謹愣了愣,今日相府飯桌上出現(xiàn)毒菇一事她并未插手,聽聞是衛(wèi)相交給了管家去辦,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查到了什么人,又或者是用了什么方法排查她都一無所知。
現(xiàn)如今這局面……還真是有些亂。
顧謹吸了口氣,又轉(zhuǎn)而去問管家:“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p> 顧謹如今是丞相府的座上賓,不只衛(wèi)毓川待她溫厚,就連夫人和相爺也對她頗為尊敬,這兩日相府的下人們都知道此事,故而顧謹此時說話頗有分量。
管家彎了彎腰,附在她身邊小聲稟道:“顧小姐,如今這些人,都是近日能夠接觸到主子們飯菜的了,里頭那幾個丫鬟是上菜的和幫廚的,還有幾個粗使丫鬟平日里在廚房做灑掃活計,外頭的是負責(zé)采買的小廝和做飯的廚子。往日相府的飯菜有專門的人來送,近幾日府里事多,小人就吩咐小廝親自出去買的。”
管家說完這些,頓了頓又道:“小人已經(jīng)將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排查過了。只有這些有嫌疑,但是他們似乎對那白毒傘一事皆不知情?!?p> 顧謹挑眉,皆不知情?恐怕未必。
她上前兩步,對著衛(wèi)丞相行了個禮:“相爺,顧二僭越了。”
衛(wèi)丞相捋了把胡子,明白這是顧謹?shù)目吞自挕?p> 他擅長處理國事,這等陰險的下毒手段卻不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顧謹是外人卻插手處理相府家事雖然不妥,可在衛(wèi)丞相眼里有能者就在眼前,若不用,豈非可惜。
“顧二小姐請便?!?p> 顧謹回身,看向那廚子。
少女一身紗衣在秋風(fēng)里疏狂恣意,雨水輕打了她露在傘外的發(fā)絲,更襯她一身堅韌,這一刻,站在眾人面前的乃是那秋獵會上名滿汴梁的少女!
她漫步至廊下,收傘,離那廚子更近了些。
瑟瑟秋風(fēng)卷了秋雨肆意狂亂,少女目不轉(zhuǎn)睛,輕啟朱唇:
“敢問……你怎么稱呼?”
眾人心里忍不住顫了顫,都以為這顧二小姐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正等著看她雷霆萬鈞大殺四方的厲害模樣,卻不想聽到的是這么一句話。
衛(wèi)毓川在人群里笑了笑,似乎料到了顧謹會來這么一出。
那廚子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顫巍巍地答:“回,回顧小姐,小人耿包?!?p> ……
顧謹抿唇,好名字。
“今日我入丞相府做客,得夫人與相爺好生招待,見著了一桌精致的膳食,可都是出自你手。”
耿包連連點頭:“是,都是小人做的,原先我們府上還有一位廚娘,半個月前她兒媳婦生孫子,告了假回家伺候去了?!?p> 管家在旁點頭,示意確有此事,今日那白毒傘頗為新鮮,應(yīng)該是近日的蔬菜,不像是半月之前的,所以今日下毒的事兒應(yīng)該跟那廚娘沒關(guān)系,他也就沒做傳喚。
顧謹“嗯”了一聲,又問:“你做了滿滿一桌的膳食,可能回憶的起來都有些什么?”
這話一出,眾人又愣了愣,下人們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難不成是顧二小姐看上他們家廚子的手藝了?
不只下人,衛(wèi)丞相和衛(wèi)毓川也忍不住對視一眼,那膳食如今還在齊眉軒的桌子上擺著,要證據(jù)有現(xiàn)成的,怎么還要再來問這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