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姑娘,還挺不要臉?!?p> 男子略顯輕浮的語言卻沒讓顧謹覺出有什么不妥,她左思右想,若是能夠阻止顧湘與陸歸堂這場婚事,便是豁出去自己的閨秀名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她此生早已經(jīng)不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顧家安危而活,為黎民蒼生安穩(wěn)而活。
卻不知陸歸堂心里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七八個彎彎繞繞,方才那有些吃驚的神情此時又換上了一堆油笑。
“本王知道自己素來是人中龍鳳,姑娘若是喜歡,不如本王勉為其難,只是不知道若是一下子收顧將軍兩個女兒他會不會同意。”
顧謹美眸忽地瞪大,他竟然想要自己去給他當妾室?
不行不行,那一定虧大了,到時候陸歸堂還是會輸給陸承修,自己逃脫了被陸承修掐死的命運,卻逃不了給陸歸堂陪葬的命運。
“癡人說夢!”
女兒家力氣小,這副身子又是顧謹從前那副病體,本是沒力氣對人拳腳相向的。奈何陸歸堂卻覺得她有趣極了,任憑女子嬌軟的拳頭捶在了自己胸口上。
這一捶,陸歸堂倒是沒什么事,卻有一樣物什從他懷里掉了出來。
寂靜的院子里頭,發(fā)出一聲翠響。
顧謹?shù)哪抗忭樦锹曇舻膩碓慈タ茨锹湓诘厣系奈锸?,隨即一怔,不再管陸歸堂的言語放肆,只彎腰去撿那落在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封文書。
尋常文書素紙寫就,重要些的文書帛布寫就,這一封卻都不是,而是帛布寫成,卻在邊角鑲了銅鐵。那銅鐵虎豹花樣,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細細看去便能讓人涌起一腔熱血。
閨宅女子,本不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偏偏顧謹陪伴于陸承修身側(cè)的時候見過無數(shù)次。
這是一封軍書。
陸歸堂看著顧謹?shù)纳袂椋哺裆?。“……你認得這東西?”
顧謹卻不答他,只輕輕展開了兵書,去看里頭的字跡。
“圭氏攻下了缺月池?”
陸歸堂挑挑眉,只以為顧謹之所以能對軍書說上兩句話是因著她是顧疆元之女,卻不知道她身份低微,在顧府里頭連書房也不能輕易入得。
他嘆了口氣,想著左右不過這人是顧疆元的女兒,便是知道軍情也無妨。
“是啊,三天前的夜里圭氏突襲了中軍大帳,人人都以為圭氏是要擾亂軍心,忙著齊心對敵,以免讓中軍大帳受擊打讓大貞駁了面子。卻沒想到就此疏忽了缺月池的營房,這才讓圭氏鉆了空子,不只失了缺月池,將士們也死傷慘重?!?p> 大貞國內(nèi)百姓安居樂業(yè),汴梁城里更是繁華如春,卻人人都知道他們休養(yǎng)生息的家國正飽受邊關(guān)滋擾之苦。
顧謹?shù)母赣H顧疆元如今是駐守北疆的兵馬大元帥,這些年血肉搏殺,算是保了邊關(guān)百姓幾年安穩(wěn)。缺月池是座城池,臨著圭氏疆土,又有一湖狀若缺月,故名缺月池。如今缺月池失守,保不齊北疆也要失守。
這是陸歸堂此時的想法。
顧謹心中所想?yún)s比他還要長遠些。
她清楚的記得,就是這一次,父兄沒能守住缺月池,致使邊關(guān)百姓人心惶惶,邊關(guān)戰(zhàn)士萎靡不振,不出半月,就被圭氏又下了兩座城池。
皇帝病重,親王攝政,急召回了顧疆元與顧好眠父子,繼而與圭氏議和。
從此顧疆元得閑在家,辦起了顧湘與陸歸堂的婚事,也從此,埋下了圭氏那顆毒瘤。
“你想什么呢,是不是被嚇著了?”
顧謹聞言一個回神,見陸歸堂正定定地在他面前盯著看,那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卻多了分淺笑。
他覺得自己被嚇著了。
顧謹又不答,只伸手將軍書遞還給了陸歸堂。
“王爺這是要將此軍書呈給圣上?”顧謹不知為何這么重要的軍情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今日朝堂之上未聞響動,想來是圣上還不知情。
陸歸堂聞言一愣,越發(fā)覺得顧謹這姑娘有意思,分明什么都不該懂,說出話來卻頗能抓住幾分關(guān)竅。
他據(jù)實相告:“并不是,朝中的軍書還要過兩日才到,這是你父親單獨傳給我的密報?!?p> 顧謹聞言松了口氣,既然圣上還不知情,那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她吸了口氣,吸入了涼涼的夜風(fēng):“王爺,缺月池失守,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軍書明日呈到了圣上眼前,便是大事,若是能夠在圣上知情之前扭轉(zhuǎn)乾坤,便是小事。”
尋常邊關(guān)奏報要有六七日才能到,方才陸歸堂說這是三天前的事,必是父親給他發(fā)了急報,又恐擔那結(jié)黨營私之名不敢送去咸王府,這才送來了自己家的書房,陸歸堂才悄聲來取。
“父親給王爺發(fā)急報,必然是有求于王爺之意,若是王爺能攔下送往朝堂上的那封軍書,又能暗中助力父兄,便不只是救父兄于水火,而是救天下蒼生于水火?!?p> 陸歸堂輕笑,似乎同顧謹說這么多只是覺得她有趣。
“顧小姐這話說的,好像你有本事能扭轉(zhuǎn)乾坤似的?!?p> “若是,我真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