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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行記

命不由己(3)

南柯行記 橋邊曼陀羅 2017 2020-07-06 18:13:54

  休哥順勢溫柔地抱著她,沉默不言,任由她埋頭在自己的懷里痛哭。

  陸銀雪淚流滿面,她知道過了今夜就再也不能被他攬入懷中了,她害怕一旦止住了哭泣,自己便失去了依偎在他胸口的理由,她怎么舍得離開呢!可天下哪里會有不散的宴席,拖了三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再拖上一夜也不會有結(jié)果??蘖撕芫煤螅K于稍微平靜下來,感覺到自己的鬢發(fā)也已濕潤,抬起頭,紅腫的眼睛注視著休哥含淚的雙眸,哽咽地問道:“遜寧,我還能這么叫你嗎?”

  被她這么一問,休哥一時(shí)語塞,愣了愣才回答道:“當(dāng)然可以,你愿意叫什么都可以。”

  “如果我愿意叫你夫君呢?”見到休哥一抖,陸銀雪破涕為苦笑,繼續(xù)說道:“你別緊張,這種話豈能當(dāng)真?;蛟S,我應(yīng)該叫你惕隱了……”

  休哥一手把她緊緊地?fù)霊阎?,另一只手輕輕地?fù)崦拈L發(fā),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念起了那扇面上的歌詞:“男:這樣,就算是絕別了嗎,從此,我們將天各一方。此刻,已經(jīng)該結(jié)束了嗎,從此,我們將遙遙相望?!?p>  陸銀雪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休哥已經(jīng)記住了那首《心臟》的歌詞,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原來他對自己的細(xì)枝末節(jié)都如此地用心。她更加用力地緊擁這個(gè)男人,用歌聲訴說著情愫:

  “我的愛人,你會不會一直哭著到天亮?我多想你的身旁,哪怕一夜的時(shí)光,當(dāng)我抱著你,伸出了臂膀,我多么渴望能就此,抓住不放!”

  “紓兒……”

  “遜寧,你還會記得我嗎?”

  當(dāng)休哥正欲開口時(shí),她用食指封住了他的唇,踮起腳尖,用迷離的聲線對他傾訴,仿佛吐出了一個(gè)曖昧的眼圈:

  “讓我再放縱自己愛你一夜吧?!?p>  ——分割線——

  玉田韓氏雖屬奴隸籍,然祖孫三代皆位高權(quán)重,深得歷任皇帝寵信,人脈廣布南北兩面。這次韓德讓的婚禮與其弟韓德威一樣,都由皇族惕隱主持,韓家可謂是風(fēng)光至極。

  韓德讓和陸銀雪的婚禮十分隆重,禮儀繁瑣,賓客如云。新郎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和皇帝亦兄亦友,新娘也是深受先帝信賴的畫師,二人皆屬奴隸籍,雖然新娘婚前頗不檢點(diǎn),但契丹民風(fēng)開放,這并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眾人紛紛前來進(jìn)酒恭喜這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可是在陸銀雪的心里,沒有含情而繡的嫁衣再華麗也不過是抹布,沒因愛情而結(jié)合的夫妻,外人看來再般配,也是同床異夢?;槎Y上最重要的不是嫁衣,不是酒食果品,不是高歌盛舞,而是身邊的男人。

  這場盛大的婚禮成了她愛情的墓葬。休哥看著她眼神空蕩絕望,心如刀絞。他的聲聲指令仿佛是鮮紅奪目的刑簽,逼迫著她一步步走上“刑場”,像具行尸走肉般麻木地鞠躬行禮、敬天地、拜父母,一舉一動太過規(guī)矩,以至于失了情感,完全是為了完成命令。

  休哥看得出,這對新婚夫妻行禮時(shí)既禮數(shù)周全、滴水不漏,又都心不在焉,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恭敬而坦蕩地望著皇帝皇后,而她的目光、她的淺笑灼傷了自己的眼、刺痛了自己的心。

  婚禮過后,休哥獨(dú)自離開宴席,回到空蕩蕩的帳中,借酒澆愁,一杯又一杯……鮮紅的嫁衣,慘白的臉龐,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愁更愁,再來一碗又一碗。

  洞房花燭夜沒有情到深處不自禁的干柴烈火,只有陰錯(cuò)陽差的冷漠與勉強(qiáng)。一個(gè)苦守多年終為他人做嫁衣,一個(gè)身如浮萍、命不由己、被人推來送去,還未燃燒過熱烈的激情,二人的心便均化為死灰。唯獨(dú)讓韓德讓驚訝的是她并并非外人描述的那樣淫蕩放浪,而是殷紅一片。但他也僅是驚訝,而非驚喜,從未愛過,何來在乎?又何來驚喜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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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直接回家趕緊吃點(diǎn)東西壓住餓勁兒,然后收拾收拾小院兒,把鄰居送的盆景花卉布置一番。可半道上柳一葦順著氣味就被賣黃泥燒雞的小店勾住魂兒了,非要拉我一起下頓館子再回去,圍著那陣陣美味,我也有點(diǎn)犯饞,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味香不怕巷子深,柳一葦帶著我七繞八繞終于找到了店面,這才發(fā)現(xiàn)店門外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duì)。看這人群摩肩接踵,我有點(diǎn)想退而求其次、把目光瞄向了南邊的一家家常菜館了??闪蝗敺菆?jiān)持排隊(duì)吃雞,還說什么“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的舌頭是刁鉆的”,既然排隊(duì)的人多那就證明這家的雞一定好吃,門可羅雀的菜館一定廚藝差。聽他說得還挺有道理,我也就忍饑挨餓陪君子了。

  突然,一個(gè)巴掌聲驚了我們一群熱情的食客,定睛一看,竟然是從旁邊的裁縫店里傳出來的。緊接著是一陣噼里啪啦聲,一會兒銅盆墜地,一會兒有人撞了柜臺,一會兒像是什么東西灑落一地,我們正納悶發(fā)生了什么事兒,這時(shí),排在我們后面的大嬸兒嘆了一口氣說道:“母憑子貴唉,任你吃苦耐勞,生不出兒子,也要受盡打罵?!?p>  聽到這話,我和柳一葦雙雙回頭,詢問個(gè)所以然。原來,這裁縫店便是孔家綢緞莊下的一個(gè)鋪?zhàn)樱蛉说恼强准依洗?,而挨他打的則是他的小妾秦四娘。這秦四娘本是個(gè)窮苦的蘇州繡娘,因有幾分姿色便被孔大看上帶到了北方??状蟮脑淦拮拥昧颂旎ǎ昵熬腿鍪秩隋玖?,而在秦四娘之前,他又娶了石家的寡婦薛二姐為填房,還經(jīng)常和青樓的藍(lán)三兒廝混。說來也怪,這孔大身強(qiáng)力壯,可前前后后四個(gè)女人竟無一人為他誕下個(gè)一子半女!薛二姐的娘家勢力強(qiáng)大,是幽州城里有名的富商,孔大得罪不起,只好拿出身貧寒、娘家又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秦四娘出氣,動輒打罵、拳交相加,把人打得鼻青臉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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