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靈姝醒了以后,息寒也算是能夠靜下心來,做自己的事了。
要找到東兒她們的魂魄在哪里并不難,因?yàn)樗齻儽旧韺ψ约旱幕昶菚幸欢ǖ母兄Γ拖裣嗷フ賳疽粯印?p> 所以息寒隔天在朝堂上找了個理由嘉獎墨子離,送給了墨子離十個美人。
墨子離被靈姝打傷后安分了不少,對息寒的嘉獎也沒有什么異議。
等到了傍晚時分,息寒帶著玄衣變成的近身宦官,叫紅衣化作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還有四個侍女,駕臨國師府。
前兩天息寒就發(fā)出訃告,說司天監(jiān)徹查了息殤的案子,息殤是舊疾復(fù)發(fā)才死在了雪舞樓。至于息殤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錦城,息寒也說,是自己密詔他回來的,幾年沒有見自己的哥哥了,有些想念,想著公開詔回息殤的話,必定會興師動眾。只是沒想到,自家哥哥的舊疾一直沒好。
皇帝都發(fā)話了,下邊的人自然是心照不宣,這事兒也就算是過去了。大臣間偷偷流傳的,還是息殤偷偷回錦城與人合謀,想要篡奪皇位,可是被國師墨子離發(fā)現(xiàn)了,所以秘密賜死了息殤。這不,息寒嘉獎墨子離用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恐怕就是因?yàn)橄懙氖铝恕?p> 有了這些作為前提,息寒傍晚駕臨國師府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順了,墨子離不敢不接待,他現(xiàn)在要的就是一個名聲,只要民心在他身上一日,息寒就一日不可能殺他。
息寒穿了一件黑色暗金紋的常服,說不出的高貴大氣,整個國師府都不敢抬頭看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
一看這陣勢,息寒就懶懶地展開一個笑意,“這是怎么了,國師免禮就是,朕只是過來隨意看看,倒沒想到讓你們不自在了。是朕沒思慮周全。”
“臣惶恐!”墨子離磕頭至地,息寒這樣說分明是在把他推向風(fēng)口浪尖啊,這話說得是好聽,可是息寒是君王,墨子離是臣子,君王對臣子說這樣的話,那就是在責(zé)怪臣子招待不周了。再稍微過一點(diǎn),就是墨子離僭越了。
息寒嘴角噙著笑,整個人看上去玉樹臨風(fēng)又不失威嚴(yán),“早聽說愛卿的國師府治下有度,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話說這,息寒從跪著的眾人中間穿過,坐到堂上。
墨子離這才站起來,面對著息寒,躬身答話,“皇上隆恩,府上人眾還是會給微臣一點(diǎn)面子。微臣不知皇上駕到,未能提前做好迎接準(zhǔn)備,還請皇上恕罪。”
“愛卿言重了。朕不過一時興起罷了,愛卿操勞國事,何罪之有?”息寒始終微微笑著,倒是十足十的賢君模樣。
墨子離是什么人啊,立刻聽出了息寒的言下之意。
“叩謝皇上不殺之恩?!弊焐线@么說著,人卻是沒動。
息寒也不生氣,假裝沒看見墨子離的目光。
息寒腰上原本系著兩塊玉佩,一塊是上好的和田玉,另一塊是紅衣身上佩戴的乳白色靈玉,那玉色些微地一亮,然后就暗下去了幾分。
這點(diǎn)小細(xì)節(jié),自然是墨子離沒有注意到的,息寒本來就坐著,直視天子是大不敬,即使墨子離有所恃,但還是有所恐的。
玉色的變化墨子離沒看出來,不過他倒是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妖氣。他雖然被靈姝打傷了,但畢竟是除妖師,對于妖氣的敏感度是絲毫沒有降低的。
所以,墨子離猛地偏頭看向身后,瞳孔一縮,卻見息寒身邊的宦官小李子淡然地站在門口。如果墨子離沒看錯的話,小李子的眼里寫滿了嘲諷。
“李公公,外面風(fēng)大,還是進(jìn)來罷?!蹦与x看出了那是玄衣所扮,朗聲道。
玄衣從容躬身行了個禮,聲音是宦官特有的尖細(xì),“喲,國師這不是折煞奴才呢嗎?您們都是主子,哪有咱家這樣的奴才進(jìn)屋的理兒?國師仁心,奴才拜謝?!?p> 對于墨子離在自己前腳離開城郊小院,后腳就去妄想殺了靈姝的事兒,玄衣其實(shí)也很吃驚。一是,墨子離的消息怎么會這樣快,來得那么湊巧?二是,墨子離什么時候成了半妖,且不說沒見墨子離與任何可疑的人接觸,就在時間上也是說不通的。成為半妖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期間會有種種痕跡露出來,但是墨子離卻完全沒有征兆。
此番來國師府,一是為了找四個侍女魂魄的下落,二則是,查探一下這座府邸是否有蹊蹺。
因?yàn)橄⒑牡絹恚瑖鴰煾仙舷孪露夹⌒囊硪淼厮藕蛑?,門口又有玄衣做障眼法,紅衣很順利地就將國師府里里外外摸清楚了。
甚至在墨子離陪著息寒用晚膳的時候,紅衣還冒險把西兒叫出來,去確認(rèn)自己的魂魄在不在這府里。
得到的結(jié)果是一無所獲,這多少有點(diǎn)讓人沮喪。。
息寒走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
息寒望著天上冬日里難得一見的弦月,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道,“都快戌時了吧,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想起上次國師還說朕氣數(shù)將盡,也不知道,朕什么時候就……”
“皇上厚福,必將與天地同壽。”墨子離朗聲高唱,適當(dāng)?shù)夭暹M(jìn)息寒的話里。
息寒微微一笑,“愛卿緊張什么,朕若是有什么不測,與愛卿又無干系?!?p> 玄衣撩開軟轎的轎簾,息寒坐上去,看著墨子離跪在地上,便示意起轎。
太監(jiān)高唱:“起駕!”
墨子離嘴里念著“恭送皇上”,面色卻是陰沉至極。
息寒臨走前的兩句話分明是在昭告天下,他息寒這個帝王若是出了什么事兒,那么就與他這個術(shù)法高強(qiáng)的國師脫不了關(guān)系,就算跟他無關(guān),也有人會說是他詛咒了息寒。
無論哪一點(diǎn),對墨子離都沒有好處。
一直以來,以為息寒的力量被自己封印了,就不會有事?,F(xiàn)在看來,他還是小看了息寒這個曾經(jīng)的除妖師傳奇。
想到息寒曾經(jīng)也是除妖師,墨子離不禁捏緊了雙手。他此生若不是遇上“他”,把自己變成了半妖之身,只怕這輩子也別想能結(jié)出九芒星陣??墒窍⒑兀肯⒑谝磺昵熬涂梢詰{借自己的力量畫出八芒星陣,又在冥府經(jīng)歷了千年的酷刑。真的不敢想象息寒的封印若是揭開,這天下會怎樣。
幸好,當(dāng)初一眼看出了息寒的身世,及時找了理由用四個侍女的力量封印了息寒。這些年來,息寒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揭開自己的封印,但是墨子離怎么會將自己的王牌這么快打出來呢。
那四個侍女的魂魄,怎么可能被放在國師府,他墨子離也不是傻子!
看墨子離一直站在大門口,望著息寒離去的方向,府上的管家只得小聲地湊到墨子離耳邊低語幾聲。
聽完管家的話,墨子離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府邸,大門“吱呀”一聲關(guān)上,街道上一片死寂。
書房里,一個黑衣人正在等著墨子離。
墨子離進(jìn)了書房后,就立刻支起結(jié)界將兩人與外界隔開,防止隔墻有耳。
“我家主子說了,息寒很快會查到忘情身上,讓你盡快,殺了息寒?!焙谝氯瞬槐安豢旱卣f。
“這恐怕不行,現(xiàn)在若是殺了息寒,我必然會受到牽連。你去回你家主子,這事我自由分寸。倒是靈姝那邊,那日我去試探,發(fā)現(xiàn)靈姝的力量不降反增,該不會是失敗了吧?”
“國師當(dāng)真是糊涂了,靈姝若是沒事,會那么容易就放過你?我家主子本來也不關(guān)心息寒的死活,不過為了你自己的富貴榮華,還請國師不要掉以輕心。”那黑衣人的語調(diào)甚至帶著些不屑,可是墨子離絲毫不為所傷。
“那是自然?!?p> 冬天真的來了,錦城一日寒過一日,人們紛紛穿起了厚實(shí)的棉衣。
這天,息殤的案子終于“真相大白”,橙羽、紫羽、藍(lán)羽也回到了雪舞樓。
錦城里的百姓茶余飯后不過談?wù)搩蓚€話題,一是國師墨子離看破南王息殤的篡位陰謀股斬殺息殤于雪舞樓,息殤也是居然膽敢私自回都城來找死;二就是雪舞樓的臨街主樓被人燒了,肯定是得罪了江湖中人,只是誰有那樣大的本事呢?據(jù)說雪舞樓的后臺強(qiáng)硬,這主樓都被燒了也沒見江湖上有什么風(fēng)波,看來雪舞樓的后臺不過都是沒根沒據(jù)的傳言啊。
橙羽對于這些傳言向來不在意,什么樣的傳言她還沒聽說過啊。所以處在一片流言中的雪舞樓,慢騰騰地修著主樓,一點(diǎn)兒也不見著急。
倒是樓里的殺手們都派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得趕緊再訓(xùn)練出一批來,不然雪舞樓的人手就不夠用了。
與此同時,遠(yuǎn)在江南方城官道上,雪舞樓的十大殺手此刻扮作普通商人匆匆地趕著路,他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忘憂谷。
他們的確是受命于玄衣,玄衣本想自己動手,但是息寒身邊不能離了人,墨子離現(xiàn)在的力量不容忽視,紅衣一個人畢竟力量有限。
何況忘情不過是個擅長用毒的人類,要說用毒,只怕沒幾個人能敵得過雪舞樓里主管暗殺這一塊的十大殺手了,所以玄衣就派了他們十個去忘憂谷。
倒不是真要他們?nèi)屗膫€侍女的魂魄,不過是為了告訴墨子離,你藏魂魄的地方已經(jīng)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