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青衣和白衣疑惑的眼神,玄衣也有點頭疼,“這其中的曲折說來復雜,何況我也只是猜測,并不能完全肯定就是這樣。所以,我們先試試看,如果能暫時將王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我再說與你們聽。后面的事,還需要叫來紅衣,甚至息寒一起商議。”
話說到這里已經(jīng)由不得青衣相不相信了,“那,總不能任由王的身體被妖力沖擊吧?我們,總能做點什么來減少傷害吧?”
玄衣看青衣的情緒穩(wěn)定了,才松開手,“嗯,不然我們進來干嘛。待會兒白衣點開王的神庭穴后,我們立刻將王體內(nèi)所有的經(jīng)脈用結(jié)界保護起來?!?p> “這什么意思?”白衣又疑惑了,這個說法從來沒聽到過啊。
“這是幾十年前,我在亦薇族內(nèi)的典籍上看到的。上面說,我們可以將結(jié)界融進身體的各個角落,對之形成一定的保護?!毙录右越忉屨f道,“也就是說,原本放在外界的結(jié)界,現(xiàn)在要用更加精妙的手法,把它融入王的經(jīng)脈內(nèi)部,就像給王的經(jīng)脈加上一層保護的東西一樣,這樣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妖力勃發(fā)而出時的沖擊力。我不保證會有用,但是現(xiàn)如今我們只能試試看再說了?!?p> 青衣還是有點擔憂,“要是,失敗了呢?”
玄衣聞言,沉默地看著靈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見玄衣沉默,青衣和白衣的心皆是一沉。
“王不會那么容易就……那什么的,”白衣一個深呼吸,向靈姝走去,“她還沒有跟息寒說,她當年不是真的想殺他,她還沒有看著我們妖界徹底安寧下來,她還沒有去見息寒。所以,她不會有事的?!?p> 雖然知道白衣只是在安慰他們也是在安慰自己,但是青衣和玄衣還是寧愿相信一下。
白衣終于走到靈姝床前,慢慢的伸手解開了靈姝的外衣,靈姝的身子出乎意料的瘦弱,凸出的鎖骨好像馬上就要刺破她雪白的肌膚一樣,顯得有些猙獰。
白衣呼出一口氣,拼命告訴自己手不要抖,然后眼睛一閉,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迅速點過靈姝的胸口、小腹和額頭上方。
然后幾乎是在白衣收回手的同一時間,紗簾外的青衣和玄衣就放出兩道光芒直直地滲入靈姝的身體。白衣站到一旁,也催動體內(nèi)的妖力加入其中。
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靈姝的身體開始煥發(fā)出一種奇異的色彩,而且整個人開始變得幾近透明。汗水浸透了靈姝全身,在妖力的作用下,靈姝開始不停地抽搐。
因為玄衣他們注入靈姝體內(nèi)制造結(jié)界的妖力有很大一部分會被靈姝吸收,所以玄衣三人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力竭現(xiàn)象。最先撐不住的是白衣,畢竟是女子,又剛經(jīng)歷了一場妖力的輸出,接連的高強度妖力輸出,白衣實在撐不住軟軟地倒在了床邊。
玄衣見狀立刻推開了青衣,示意他去把白衣抱起來,玄衣修為要稍微高一些,他還能撐住。四大護衛(wèi)畢竟在一起幾千年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但是玄衣也沒有撐住太久,他確實低估了靈姝的狀態(tài),靈姝的身體太弱,而妖力太磅礴,加上還有四周的靈氣加入,所以玄衣也在下一刻被彈了出去。
玄衣的力量一抽走,靈姝的就從床上懸浮了起來。抽搐還在持續(xù),而靈姝的唇角又有了血跡,而且漸漸地有更多的血液開始涌出來,像是源源不斷的小溪流一樣。很快床上就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三人只能在白紗外擔憂地看著,別無他法。
紗簾上靈姝的影子突然“嘭”地一下跌落在床上,一股猛烈的氣旋席卷而來,立刻將毫無準備的三個人震出了屋外,撞碎了兩扇門。
三人跌倒在老樹下,齊齊地吐出一口濃血。
玄衣扶著胸口,抬起頭就看到已經(jīng)枯萎了的老槐樹,這棵原本茂盛的千年老樹,此刻已經(jīng)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大火一樣,整棵樹都黑糊糊的,仿佛手一碰就能變成灰。
院子里也是一片殘破的景象,青衣還醒著,白衣卻承受不住那股沖擊力暈了過去。玄衣先把白衣抱起來,青衣也站了起來,兩人沉默地看著屋內(nèi),不敢去看靈姝怎么樣了。
院里的空間一陣扭曲,紅衣和息寒突然出現(xiàn)在小院里。玄衣皺著眉看著紅衣,似乎想責怪她暴露了自己,卻又松了一口氣似的有一絲快慰。若是息寒在的話,說不定靈姝本身的意識會更強烈些,意志對于靈姝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靈姝呢?她怎么樣了?!”紅衣一松開抓著息寒胳膊的手,息寒就沖到青衣面前,雙手捏住青衣的肩膀,竟然將青衣捏到呼痛,可見息寒用力之大。
“王在屋里,你去看看吧?!鼻嘁氯讨绨蛏系耐闯?,齜牙咧嘴地跟息寒說。話音剛落,肩膀上的力道一松,息寒已經(jīng)向屋里飛奔而去了,青衣只看到息寒的一片明黃色衣角。
玄衣把白衣放到旁邊的小屋里,青衣已經(jīng)簡單地跟紅衣說了一下情況。
紅衣此刻卻勉強地笑著,“不必太擔心,息寒進去沒有任何聲音,說明王沒什么大事。不然,相信我,息寒不會這么冷靜的?!?p> 紅衣說得不無道理,青衣心下一松,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冷汗。
三人靜靜地走進屋里,白紗早已經(jīng)被剛才的那一股氣旋卷走了。入眼觸目驚心的紅,靈姝身下全是鮮血,床下甚至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著血。
紅衣忍不住轉(zhuǎn)過身體,默默地流淚。這么多的血,想必已經(jīng)是靈姝身體里全部的血了,她那樣瘦弱的身體,竟然要承受這樣大的痛楚。
息寒此刻蹲在床前,輕輕握著靈姝的毫無血色的雙手,都不敢用力。唯一讓他覺得安慰的,就是靈姝雖然虛弱但是的確存在的呼吸,微微起伏的身體預示著,靈姝還活著。
幸好還活著,幸好他的她還活著,只是很虛弱而已。
眼淚就這樣順著息寒俊逸的臉頰一瀉而下,幾乎沒有斷過。這樣一個九五之尊,七尺男兒,在過去為了能夠帶著記憶轉(zhuǎn)世而承受了一千年的痛苦的時候,都沒有皺一下眉頭,此刻卻在自己愛的人面前,淚流滿面。
不是不讓人動容的,只是這個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他不能沉浸在悲傷里不能自拔。
這些事看似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但是細想之下不難發(fā)現(xiàn),每件事都有著絲絲點點的關(guān)聯(lián),串在一起就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息寒,我希望你可以認真地聽著我接下來的每一句話。”玄衣抬手將剛剛趕到的綠羽和黃羽攔在門外,屋內(nèi)這樣駭人的場景還是暫時不要讓她們看到的好。
綠羽她們不比白衣和紅衣,她們兩個跟著靈姝這么些年,什么樣的場景沒有見過,她們可以忍住,可是綠羽她們說不定會暈過去。
本來被攔住,綠羽很不高興,但是玄衣的語氣十分嚴肅,兩人不得已就站在了門外,只能透過玄衣和青衣、紅衣之間的空隙看到一抹明黃。大概猜到里面的人是觸摸,綠羽也就不堅持要進去了。
就這樣,綠羽和黃羽站在門口,青衣、紅衣和玄衣站在被撞毀的門里,息寒跪在靈姝床前,握著靈姝的手,聽玄衣解釋這一切。
“我先說說王的身體?!毙抡Z調(diào)雖然冷靜,但是眾人都聽出了里面的怒氣。
“記得兩個月前,王出現(xiàn)在霧隱森林的邊緣,原因是她聽到了來自息寒的琴聲。那個時候,青衣雖然很快知會了我們四大護衛(wèi),但是我們趕到王身邊的時候,王已經(jīng)在息寒的馬車上了。那時王懷疑息寒的身份,就沒讓我們現(xiàn)身帶她回接天崖。后來青衣告訴我他當時在森林里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霧隱森林那么大,我們都忽略了青衣說得這股味道?!?p> “接著,王的返修期就被意外地提前了,但是因為從來沒有誰進入過返修期,所以我們都以為這些是正常的,不會有什么事。問題就出在這里,今日王在雪舞樓吐血昏迷,我后來去雪舞樓查看,分別在沾露院和主樓里嗅到了兩種毒氣的味道。沾露院里的,就是我們熟知的能讓我們在短時間內(nèi)大幅度聚集妖力提升自己的醉齊蘭,我們對它太過熟悉,沾露院里的人又從來沒有遇到過??墒沁@卻是直接導致了王吐血的原因,她其實不是吐血,而是體內(nèi)妖氣亂竄,沖破了她的經(jīng)脈。”
“假如只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們只要將王的藥理重新封印起來就好了,壞就壞在,青衣情急之下帶著王回了主樓,主樓里被人下了劇毒誅蔻,這種毒對我們本身沒有什么傷害,但是大量侵入人體卻可以使人的血液立刻暴漲,并且會不自覺地吸收周圍一切生物的靈氣,直到最后中毒者暴體而亡。所以,從第一次青衣聞到的那股大概是能讓王提前返修期的味道開始,這就是一個針對王的陷阱?!?p> 一番話讓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唯獨息寒,好像早有察覺一樣并沒有太驚訝。反而是青衣,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嗅到的味道,就是一切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