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確定了那兩人入了棺材板內(nèi),秦元一安心告辭,來時沒帶東西,走亦一身空,只兩人出來。
伯青送他們出谷,自是不是之前的路,另有他路,出來便是冥洲地界。
不過是普通偏僻山頭,足足翻了他們半天時辰,也好比先前那條近了,今日太陽有些毒辣。
伯青伸袖擦著額間汗道:“就送你們到這了,”翻過前面的山頭就到了?!彼没厝ヌ幚砗笫?。
秦元一躲在陰涼樹下,背靠大樹。
非禮勿聽,她就在遠(yuǎn)處等著,他們只是扯了幾句,紹之儀就過來了。
今早他兩人暢談了一番,也不知說啥,現(xiàn)在也該無話再說了,這時候他們要繼續(xù)一直叨叨的話,估計她就暴走了。
路遇山間挑柴夫,渾身黝黑而瘦弱,肩扛沉重剛砍好的木柴,瞧得兩人頗有迷茫之意,熱情問道:“你們可是迷路了?”
事實是他們走累了又熱,蹲在陰涼處休息,前面雖有兩個路口,伯青先前卻以說明明路。
秦元一卻是出奇問道:“你這柴砍多久了?!?p> 柴夫思考了下,笑呵答:“兩個時辰樣子咯。”
她問:“這柴是……”
紹之儀好奇她這般,自從進(jìn)了趟滄境山,她開始學(xué)著世故了去。
柴夫見兩人跟他一路行走,自以為是迷路跟著他出去的,便當(dāng)閑聊道:“好的就賣咯,”差的自己燒?!?p> “賣得多少?!彼龁?。
柴夫頗滿足道:“一百文。”
她看了眼紹之儀,見他面色如常,許是太久沒算過錢,她有一瞬的不知。
之前的她,雖然沒有自由,卻是自食其力衣食不缺,這一百文,她也知,是為最末等,他怎么如此高興。
路口與柴夫告別,他依是高高興興的回去,嘴里唱著幾句她無法欣賞的音。
“你是否覺得不愉快?”紹之儀問,語氣平淡,沒有起伏。
“現(xiàn)在沒有?!彼氲拿靼琢?,及時行樂,現(xiàn)在要回去京城,不能再浪費(fèi)時日。
紹之儀又問:“心無牽掛了嗎?”
她笑不露齒,快步流星,忽兒覺得腳步輕暢,一下與他拉開距離,遠(yuǎn)道:“以后也許你會知道。”
剛還察覺她情緒有所不同,現(xiàn)在又換了個模樣,難懂。
紹之儀微笑著快步跟上。
出來小路,偶見幾戶人家,田園菜色,忙碌的農(nóng)民,秦元一想來她離這一天也不會遙遠(yuǎn),出于紛爭,隱于山野。
“小年輕,你們可是去市集?!?p> 路旁出現(xiàn)一牛車,兩個輪子一塊板,前頭趕車的一老翁。
“是?!苯B之儀回答道。
“看你們走得好久了,”順搭你們出去咯。”老翁一手抓著鞭子,又道:“快上來。”
省去腳程,自也樂得,本就走了半天,她也想體驗這馬車的一行,又不得感慨這的人待人熱情。
“謝老伯了?!苯B之儀謙卑道,他同感暇意,旁得一人,如此萬幸。
隨著輪子不時滾動,路還算平坦,只在后頭卷起一層灰塵,兩人靠在一側(cè)木板上。
“天下本一家人嘛?!崩衔瘫持麄冋f話,自是瞧不見他們模樣。
不知他要知道兩人不是冥洲人,還會不會有此覺悟。
“天下一家,如能如此也好?!苯B之儀心道,一統(tǒng)天下,再也戰(zhàn)爭。
“眼下就不能咯。”
牛車奇慢,說話聽得清清楚楚,老翁頗有無奈之意。
紹之儀自是關(guān)心,馬上問:“此話何意。”視線都轉(zhuǎn)至看著老翁的后背,就差兩人面對面細(xì)細(xì)交談。
“你們還不知?”老翁回頭看了眼,見紹之儀搖頭,又轉(zhuǎn)身繼續(xù)看著牛車。
不仔細(xì)看著這老牛,可要掉田埂里去。
“鷺洲邊境都關(guān)咯,”現(xiàn)在想過兩邊的人可難啦?!?p> “為何?!苯B之儀很關(guān)心道。
“說是鎖國一月,”就這兩天的事啊?!?p> 這兩天,那他們不是回不去了,還是回頭……回頭也回不去,那里還是邊境外圍。
紹之儀靜了片刻道:“老伯可知原因?”
“這就不知道咯?!?p> 秦元一見他眉間有絲憂愁,回不去她也愁,不知京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跟巫之楠有關(guān)?
就是此刻聽說了,他們還是要回去小鎮(zhèn)上,衣物還在那里,再到城門看看。
方向不同,與老翁分道揚(yáng)鑣,兩人朝著小鎮(zhèn)走去,這次出奇不同,人口多了,看著熱鬧許些,按道理說,人該少了才對。
估計是等著入關(guān)的人吧。
“你可想回去?”旁邊的紹之儀突然問。
她踹了踹一旁的石子,答:“是。”
回去先前住的客棧,大堂坐著不少人,正當(dāng)遇見從樓梯下來的背著包袱的賈普,只他一人。
“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彼@訝道。
滄境山的事情不好一時就說出去,紹之儀避開問:“去哪?!?p> “城門關(guān)了,我正好去冥洲走走?!辟Z普道。
秦元一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現(xiàn)下不想再聽得,跟掌柜要來她房間的鑰匙上樓,趕緊洗漱更衣,去了一身灰塵汗?jié)n,總算舒心了些。
已至下午,什么都沒忙活,一走一天又過去了。
這次秦元一打算跟他告別,她住的最頂樓,與紹之儀同層。
房間正關(guān)著門,扣扣。
房門打開,看著他也是剛洗漱完,換了一身衣裳,神清氣爽的紹之儀問:“怎么了?!?p> “告別?!?p> 他稍微看著秦元一一會,點(diǎn)點(diǎn)頭:“何時走。”
“明日。”現(xiàn)下已晚,只作告訴他,提前打招呼。
紹之儀把房門都打開,房間的洗漱工具還沒來得急收拾,她瞧得一眼,靠在房門外墻,那里那護(hù)衛(wèi)也沒瞧見。
他又問:“是去哪?!?p> “京城。”
他面露喜色道:“那我們可同行?!?p> “再說吧?!边€并不一定能過去,她也是瞧瞧看,實在不行,就跟賈普一樣去冥洲瞧瞧。
約得明日天亮一塊出發(fā),早起好辦事,下樓馬廄瞧著,追疾還安好的待在馬廄啃著嫩草,她也安心了,鎮(zhèn)上總算沒小賊讓人不安。
所說難處,大概就是它了,她可以飛躍而過,追疾不行,自是不能拋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