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超級月亮
大街口,寫字樓上的巨幅屏幕正在播報新聞:“今天是2020年4月8日,夜空將出現(xiàn)今年最大最圓的超級月亮,只要天氣晴朗,中國各地均可觀賞到。最佳觀賞的時間是 4 月7日晚上、4 月8日的凌晨和晚上。超級月亮是指近地點的滿月(望月)。據(jù)悉,下一次超級月亮,將發(fā)生在 2021 年 5月26日。”
路上,許多行人的手機上,也都跳出這個新聞,并很快成為熱點。
鏡頭一切換,蔚來集團附屬第一醫(yī)院病房墻上的電視機也在播報這個新聞。這時候,有一個急診病人被推了進來。
“快,馬上準備急救?!睅讉€醫(yī)生和護士,從電梯里急沖沖地推出一臺急救病床,穿過人群,往急救室趕去。
“快,急救室,還有又來了一個請讓讓?!睕]過一會兒,又有幾個醫(yī)生護士,推著急救床趕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多人送來急救?”
“聽說都是突然昏倒的,暈倒的時候都沒氣了!”
……
“大家請讓讓,急救室,還有空的急救室嗎?”這時候,又有一波人,抬著擔架趕了進來,此人由幾個穿著黑色西裝戴墨鏡的保鏢抬著,身邊還圍繞著幾個保鏢。
“這是怎么回事?不是急救車送來的?”一個護士走出來,拿著文件夾準備登記。
這群人中走出一個西裝革履,但是沒有戴墨鏡的男士,阻止護士登記說:“我是蔚來集團總經(jīng)辦的馮秘書,董事長家的二公子肖博超,突然暈倒了,快,馬上安排急救。”
護士驚愕地說:“好,我馬上呼叫急救室?!?p> 一位女醫(yī)生走出來,攔住準備呼叫的護士說:“不用呼叫了,現(xiàn)在急救室已經(jīng)滿了,沒有空余的。請讓讓,我先檢查一下。”
說著,這位女醫(yī)生走到那個擔架的旁邊,準備檢查一下,卻被幾位保鏢攔住。
馮秘書走過去,示意保鏢們不要阻攔,他看了一下女醫(yī)生胸前的牌子,寫著“胸外科醫(yī)師倪曉釧”。
倪曉釧熟練地給擔架上的肖博超做了檢查,對走過來的護士說:“來不及了,馬上先進行緊急搶救,病人呼吸非常微弱?!?p> 這時候,馮秘書才看到肖博超的后腦勺正在滲血,驚呼:“快,快搶救呀,要是肖二少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們負不起責任的?!?p> 倪曉釧瞥了馮秘書一眼,馬上卷起袖子,開始退壓胸脯,并進行人工呼吸。
不一會兒,急救床就被推來了,倪曉釧也跟著進了手術室。
這時候,躺在急救床上被推進手術的肖博超,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一盞盞穿梭而過的頂燈,喃喃自語道:“我,我難道升天了?”
倪曉釧走在他旁邊,冷笑道:“流了這么多血,還有力氣說話,看來是死不了?!?p> 隨著進入手術室,在強烈的無影燈照射下,肖博超暈暈乎乎地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他擠在人群中看榜,一道巨大的張榜墻上都是名字,但是他看來看去都沒有自己。這時候,開始下起傾盆大雨,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到天黑,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后腦勺好像重重地撞到了什么東西,然后就暈死過去了……
過了許久,肖博超的手術室燈終于滅了,還在昏迷他被推了出來,門外早已經(jīng)圍著許多人,有他的媽媽、妹妹和一群被保鏢攔住的記者。
倪曉釧走出手術室,一邊脫手套一邊對圍過來的人說:“誰是病人家屬,病人手上很成功,但是可能要昏迷一陣子,需要在ICU觀察一段時間,一直到清醒過來……”
“太好了,媽!”肖博超的妹妹開心地抱住她驚魂未定的媽媽。
“那……他……”肖博超的媽媽回過神來,正準備問倪曉釧,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對倪曉釧說:“倪醫(yī)生,張主任喊你過去幫忙,那邊有一位女病人正在搶救,但是嚴重休克?!?p> 倪曉釧趕忙跟著這個護士跑去對面的手術室,關上了大門,門口的幾位護士攔住了肖博超的媽媽和妹妹說:“請在門外等候?!?p> 肖博超的妹妹趕忙挽住她媽媽的手說:“媽,你別好急。馮秘書,馮秘書呢?”
馮秘書趕忙走過來,略微彎腰說:“肖太太,肖小姐,我們不如先去看一下二少爺吧。稍后,醫(yī)生一定會過來跟我們詳細交代的?!?p> 肖博超的妹妹瞥了馮秘書一眼,對肖太太說:“”嘛,我們先去看哥哥,回頭再問醫(yī)生?!?p> 肖太太趕忙回答:“好,對,我們先去看博海,回頭再找這些醫(yī)生算賬?!?p> 倪曉釧進入手術室,馬上換上新的手術服和手套,看到大家正在用除顫儀進行急救,護士在倪曉釧旁邊跟簡單交代著:“女,身份不明,大約25歲,疑似跳河自殺,被120送來急救的。不到2小時內(nèi),已經(jīng)出現(xiàn)2次休克,目前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心、肺、腎功能各項指數(shù)都在下降……”
“來,我來……”倪曉釧走過去,拿起除顫儀,喊:“1,2,3……”
另外幾個手術室里,也都在搶救,外面總臺的護士竊竊私語:“今天什么日子呀?怎么這么多休克的、暈倒的、心臟驟停的?”“你說會不會是這兩天的超級月亮導致的?”……
“咳咳……虧你們還是學醫(yī)的,不要人云亦云,今天手術室那邊搶救的人,都安排好入院手續(xù)了嗎?”
“是,盧護士長,我們馬上去安排?!睅孜桓`竊私語的護士趕忙散開,各自忙去了。
盧護士長搖了搖頭說:“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呀?!?p> 這時候,有個護士走過來,在盧護士長耳邊耳語了幾句,盧護士長臉色一變,急匆匆地走了。
盧護士長走到手術室的時候,手術室的儀器正在響著警報,醫(yī)生和護士都在手忙腳亂地搶救。
盧護士長快速地穿上手術服,帶上手套,走到倪曉釧的身邊,小聲安慰:“沒事兒的,曉釧,這種情況下更要冷靜?!?p> 倪曉釧滿頭都是汗,盧護士長麻利地給她擦著汗水,繼續(xù)鼓勵道:“想想之前,你是多么辛苦才考上醫(yī)科的,你又是為了什么從中醫(yī)轉為學西醫(yī)的,治病救人是使命,但是不是你的罪責?!?p> 倪曉釧眼眶開始有點紅,深呼吸了一下,果斷地切開了動脈,獻血噴涌而出,旁邊的護士趕忙用止血鉗止血。
過了一會兒,開始有護士開心地說:“身體各項指標開始上升了,脈搏和血壓都開始恢復了?!?p> 倪曉釧深深呼出一口氣,后面的另一位醫(yī)生接了上來,對她說:“下面交給我縫合吧,你快歇一口氣?!?p> 倪曉釧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讓給縫合的醫(yī)生,自己腿一軟差點跌倒,幸好被盧護士長扶助。
“媽,謝謝你?!蹦邥遭A對盧護士長說,盧護士長微笑地扶著倪曉釧走到手術室外面。
這時候,護士走了過來,對她們說:“這女病患已經(jīng)查明了,網(wǎng)紅主播范甜甜,警察局那邊已經(jīng)通知她的家屬了?!?p> “哦,那就好?!北R護士長拍了拍倪曉釧的肩膀說:“我先進去善后,你要是撐不住就去休息一下?!?p> 盧護士長剛要走,又有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走過來,對她說:“盧護士長,不好了,那位剛送去ICU病房的肖博超,是熊貓血。剛才手術的時候,把庫存的都用完了。怎么辦呀?”
盧護士長和倪曉釧的同時臉一沉,都跟著趕了過去,同時說:“抽我的血吧!”
兩人對視了一笑,周圍的人都非常詫異。只有一個人沒有驚訝,她就是肖太太,她淡定地走過來,對她們倆說:“謝謝你們,不過,也是你們應該做的?!?p> 盧護士長和倪曉釧交換了一下眼神,并沒有理會肖太太,伸出手指,驗血型。
ICUB病房里,大家都在等待結果,安靜地只能聽到儀器的聲音。
不一會兒,護士拿著化驗單走進來,開心地說:“你們二位的血型都比配,不過剛才你們搶救的那個女孩,也是熊貓血,所以你們二位都要抽血?!?p> “不要管那個女孩,我兒子最重要,你們兩個抽的血都要留給他。”肖太太走了過來,一臉冷漠地說。
“什么?這不符合規(guī)定,也不符合倫理道德?!薄笆茄?,都是生命,都是平等的?!薄?p> ICU病房里,幾位醫(yī)生護士都打抱不平起來,倪曉釧和盧護士長都沒有回答,轉身走到肖博超身邊看望他。
“你們都住嘴,不所謂的一群人!沒有我們集團,哪來你們的醫(yī)院,你們都想失業(yè),去喝西北風嗎!”肖太太大聲地叫囂著。
馮秘書見狀,走到肖太太身邊,低聲勸阻道:“太太,這里畢竟是醫(yī)院,我們還是小聲一點吧?!?p> “怎么了?這家醫(yī)院就是我們下屬的一個醫(yī)院而已,等我們博海繼承了家產(chǎn),這些人我要叫他全部都開了!”肖太太又提高了嗓門,大家都面面相覷,敢怒不敢言。
這時候,倪曉釧實在忍不住了,不顧盧護士長的阻攔,走過來,嚴肅地說:“這位家屬,這里是醫(yī)院,如果你要解雇我們,請盡快。否則的話,這里只有醫(yī)生、護士、病人和病人家屬,如果不聽醫(yī)囑,肆意妄為,造成患者無法靜養(yǎng),責任是誰負呢?”
“你!當然是你們負責,不然養(yǎng)你們這些醫(yī)生護士做什么!”肖太太繼續(xù)大喊。
“你住嘴!”肖博超的父親肖天賦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生氣地對肖太太說:“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公眾場合如果沒有分寸的話,我就讓你永遠消失在公眾場合!”
“董事長!”大家都退讓開,畢恭畢敬地喊。
馮秘書趕忙走到肖董事長身邊,低聲匯報:“董事長,您來了。二少爺?shù)氖中g很成功,現(xiàn)在正血庫的血不夠,不過已經(jīng)解決了?!?p> 肖董事長正想說點什么,護士來喊:“盧護士長和倪醫(yī)生,你們來準備抽血吧?!?p> 盧護士長和倪醫(yī)生走了出來,在與肖董事長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們尷尬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你看什么呢?”肖太太走到肖董事長面前,把他拉過來,小聲地埋怨:“都多少年了,你怎么還用那種眼神看她,你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她?!?p> 肖董事長甩開肖太太的手,徑直走到肖博超的身邊,對著馮秘書說:“今天的主刀醫(yī)生呢?”
一位年長的老醫(yī)生連忙走上前來,說:“董事長,我是今天的主刀?!?p> “哦,老李呀!是你,我就放心了?!毙ざ麻L凝重的臉,開始浮現(xiàn)淡淡的微笑。他走到李老醫(yī)生的身邊,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說:“老李,會有什么后遺癥嗎?”
李老醫(yī)生扶了扶深度近視的鏡框,認真的說:“我們已經(jīng)對外傷做了及時處理,但是發(fā)現(xiàn)有輕微腦震蕩,還有一些血塊,萬一血塊壓迫的位置不好,可能會造成失憶?!?p> 肖太太趕忙焦急地問:“什么?失憶?癱瘓?我們家博海還這么年輕……”說著,肖太太掩面哭泣起來。
“肖太太放心,我說的是最壞情況,我們總是要做最壞的打算的?!崩钺t(yī)生趕忙解釋。
“不能,絕對不能出現(xiàn)最壞情況,你們都是吃什么飯的!絕對不能讓我兒子出事!”肖太太放聲大哭。
“你哭得很大聲,能解決問題嗎?你兒子要是出什么事,都是被你吵的!”倪曉釧一直手按住手臂抽血的針眼,一邊走進來說。
“你……”肖太太指著倪曉釧說:“你也有份做手術,要是我兒子出了什么問題,我唯你是問!”
“夠了,馮秘書,帶太太和小姐先回去休息?!毙ざ麻L對馮秘書說。
“爸,你就讓我和媽媽在這里等哥哥醒過來吧?!毙げ┏拿妹们蟀职?。
“這里是ICU重癥監(jiān)護病房,估計也是第一次同時出現(xiàn)這么多人,這里要抗菌肅靜!人越少越好,你們在這里只會礙事?!蹦邥遭A一邊說著,一邊扔掉手上的止血棉簽,開始檢查并記錄儀器的數(shù)據(jù)。
這時候,隔壁的ICU病房突然傳出吵鬧聲,盧護士長趕忙過去處理,倪曉釧也想跟過去。
盧護士長對小釧說:“你留在這邊幫忙吧,今天兩臺手術,你也累了,我過去看看?!?p> 倪曉釧只好作罷,自言自語道:“在這里才更累?!?p> 盧護士長趕到隔壁的ICU病房,只見一位年輕的男病患掙扎著喊:“這是哪里?你們是誰?你們放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放了我吧!”
醫(yī)生和護士們齊上陣,七手八腳地終于把他的手腳固定住,正準備給他打鎮(zhèn)定劑,他對著針大喊:“這是什么刑法?你們……”
“哎呀,他尿了,尿管拔得太早了?!币晃蛔o士喊。
“天哪,我居然可以尿了,我居然長出來了!”大家面面相覷,忍不住都笑了。
“快給他打鎮(zhèn)定劑吧,精神都出問題了?!蹦邥遭A走過來說。
“你怎么也過來了?”盧護士長笑著問。
“你怎么還笑得出來,看到這一家子,我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蹦邥遭A無力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我早就想開了?!北R護士長走過去,為倪曉釧按摩肩膀。
這時候,一個護士走過來,對盧護士長說:“今天還真是奇怪,不斷來了這么多急救的,而且說話都好奇怪?!?p> “怎么,還有說話很奇怪的嗎?”盧護士長一邊為曉釧按摩肩膀,一邊問。
“加上這個,今天一共送來五六個急救的了,剛才還送來了兩個。一個中年男子,一直在念經(jīng),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婦女一直在喊冤枉,還有什么快救娘娘?!边@個護士接著說。
“不會是哪個片場出事故了吧,出來一群演員?”倪曉釧摸了摸盧護士長的手,說:“謝謝媽,你今天也很累,來,坐會兒吧?!?p> 盧護士長對那個護士說:“行,這邊看來沒什么事情了,我去隔壁再看看?!?p> 倪曉釧這回沒有打算跟過去,靠在墻上,閉目養(yǎng)神,喃喃自語道:“畢竟是親生的呀?!?p> “倪醫(yī)生,您還是過去看看吧,那個范甜甜好像蘇醒了?!币粋€護士走進來對倪曉釧說。
“不會吧,今天還是奇怪的人和事湊一起了,休克搶救過來的,麻藥都沒退吧,怎么可能醒過來?”倪曉釧嘆了口氣,伸了一個懶腰,就跟著護士趕過去了。
“哦,小倪,你來了?!?p> “林主任,您不是去休假了嗎?”倪曉釧剛走到范甜甜的病房,就看到了休假回來的林主任。
“恩,我本來打算今天出發(fā)的,剛到機場,院子就打電話過來,說是讓我盡快回來,給肖二少爺做會診。這不……”林主任一邊解釋,一邊看著檢查報告。
“這位患者的搶救我也有參與,2小時不到,休克2次,后來是通過切開動脈……”倪曉釧正想繼續(xù)解釋,林主任微笑地打斷說:“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對,這么緊急的情況下,能夠快速做出這么果斷的決定,而且病人也開始出現(xiàn)蘇醒的跡象,很好,足以證明你這段時間的手術經(jīng)驗得到很長足的提升?!?p> 倪曉釧長舒一口氣,這時候,外面沖進來一個護士喊:“林主任,倪醫(yī)生,你們快來吧,又送來一位急診昏迷的病人?!?p> 倪曉釧跟在后面,趕了過去,對剛剛轉移到手術臺的這位病人例行檢查。但是這位中年婦女卻突然慢慢醒過來,看了倪曉釧一會兒,竭力地拉住她,似乎想說什么。
倪曉釧低下頭,湊近了,聽到這位婦女用微弱的聲音激動地對她說:“九公主,九公主,是老奴呀!”
倪曉釧直接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