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面黃肌瘦,在深冬中,衣著單薄,結結實實的撞在穆子鳶身上。
“小崽子,在這船上你還敢偷東西?”
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追過來,手持法器,對準了男孩。
“你們作甚么?煉妖師的法器怎還會對準人族。”
穆子鳶把男孩護在身后,面對這幾個男人,一時船上的人都圍了過來。
“姑娘,這事你別管,這小崽子偷東西?!?p> 領頭的男人晃了晃錢袋,已經(jīng)破了個洞,里面空空如也。
“小崽子,錢交出來,我們不計較?!?p> 穆子鳶看著他,又瘦弱,個子也不高。
“孩子,你偷了他們的錢?”
男孩緊咬著下嘴唇,就算是默認了,可他并不愿意交出銀兩,反而惡狠狠的看著男人。
沒人看見,他正偷偷的掐著三只飛鏢。
“還給人家,你要是缺錢,我這有?!蹦伦峪S掏出銀兩,“我給你的,就不是偷來的了?!?p> 男孩看著穆子鳶,似乎不相信她,捂著口袋不松手。
他似乎很需要這筆錢。
穆子鳶把銀子塞到他手里,“我給你了,你也可以還給人家了吧?!?p> “謝,謝謝?!?p> 男孩慢慢松開手,口袋已經(jīng)攥的出了褶皺,他掏出銀子還給了男人。
“我看你體型偏瘦,我的衣服應該能穿,這衣服偏向男裝,送你了。”
穆子鳶看他衣著單薄,又瘦弱,便挑出一件自己的暗色長袍,送給了男孩。
“你為什么偷人家錢???”
穆子鳶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意圖安撫他。
男孩閃身躲開穆子鳶的手,冷冷的說。
“我需要錢,給我母親治病。”
他盯著穆子鳶,接下了衣服,半晌才說出一句話。
“現(xiàn)在的妖族,也可以當煉妖師了嗎?”
穆子鳶頓時心中一驚,汗毛豎起,像被什么東西突然擊中一般,無法動彈。反應過來以后,立馬扯著男孩進了船艙。
“你在說什么,這船上可都是煉妖師?!?p> “你不用怕,除了我,沒人能識破,我也不會殺你。”男孩壓低了聲音,“煉妖師等級不僅看后天努力,還要看先天資質,他們那點能力,沒人認得出你?!?p> “你早就知道了?”穆子鳶驚訝的說。
“雖然你熏了很多香料,還是蓋不住羽妖身上特有的氣息,一種羽毛的馨香?!?p>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哐當。”
船劇烈的搖擺著。
穆子鳶緊緊抓在艙門上,男孩卻不為所動,神情自若。
“黑鱗蛇來了?!?p> 兩人艱難的跑上甲板,眾人正與巨大的黑蛇對抗著。
船已經(jīng)行駛到了開闊水域,方圓百里也無陸地。
深冬中江水雖沒凍結,但冰冷刺骨。煉妖師雖能敵妖,終究是肉體凡胎,若是掉進水里被卷走,那就再也回不來了。
黑蛇多次沖擊船身,想要把船擊沉。時不時躲到水里躲避攻擊,一般的法器咒術根本打不到它身上。
它在水中,仿佛與江水結合到一起,追不上也捉不到。
若是要攻擊到他,只能在他撞船的時候。
江水下巨大的黑影,正朝著船撞過來。
男孩不知從哪掏出幾只飛鏢,掐在手中,瞄準黑影,扔了出去。
寒光一閃,飛鏢盡數(shù)扎在了黑蛇身上,黑蛇痛的嘶吼,躍出水面亮出了毒牙。張大嘴巴就撲了過來。
一時間成了所有煉妖師的靶子,蛇的腦袋被打開了花。
“不好!”
男孩拉著穆子鳶,急忙躲到船艙內(nèi)。
眾人以為擊敗了黑鱗蛇妖,正打撈他的尸體,準備回城。
“都說好幾批煉妖師,都死在黑鱗蛇手里,如今看來,不過如此嘛?!?p> 突然,黑蛇的尸體拉不動了。
一個更大的黑影,正把黑蛇往回拖。
是另一條黑蛇!體型更大!
船上的人剛放松下來,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出,又投入了戰(zhàn)斗中。
“這怎么回事!”穆子鳶驚呼。
“黑鱗蛇的特質,打死一條,全族都會來報仇?!蹦泻⒗阍诮锹淅?,“我們等一會,再出去?!?p> 船依舊隨著水流走,船上眾人正苦戰(zhàn)蛇妖,絲毫沒人注意,水的流向發(fā)生了改變。
江水湍急,船的行進速度極快,而且偏離航線。
眾人看到前方有一座島,蛇妖不善陸戰(zhàn),上了島估計會好打一些,而且很多煉妖師都有些暈船。
而黑蛇隱于水中,不見了蹤影。
一行人上了島,島上竟然如盛夏一般炎熱,人們身著冬衣,都熱的滿頭大汗,脫下了外層的棉襖。
這里樹木茂盛,枝葉翠綠,樹枝頭還掛著成熟的野果。
穆子鳶與男孩下了船,男孩脫了棉襖,他原本單薄的衣服,在島上薄厚正好。
眾人都在岸邊歇息,男孩帶著穆子鳶,走向島的深處。
“我們要去哪?”
男孩很謹慎,話也不敢大聲說。
“我們?nèi)u中心?!?p> 男孩輕車熟路的,避開一些陷阱。
“你來過這?”
穆子鳶看他很熟悉這里的路。
“從前和母親來過?!?p> 他不再說話,穆子鳶也沒問下去。
走了一個多時辰,大概接近了島的中心,越往里走,就越熱。
樹藤纏繞著組成一棟樓,幾天黑蛇盤在樹上,慵懶的吐著黑色信子。
“帶進來?!?p> 這個聲音尖細沙啞,吊著一口氣,像個垂危的老人。
樹上的黑蛇像閃電一般,落到地面上,像繩索一般,盤在兩人身上,鉗制住兩人的雙手。
“小革,你來了?!?p> 一個老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
“怎么還帶個女人?”
“族長,一百煉妖師,已經(jīng)夠了,你該救我母親了?!?p> 穆子鳶默不作聲,觀察著他們,引寐也毫無動靜。
她在想,如何殺了蛇妖,才能救出香蘭,小革看似是蛇妖一伙的,貼出的賞金懸賞都是陰謀。
這下她自己的性命,也受到了威脅。
那老人卻在此時,態(tài)度一轉,與小革變成敵對關系。
“你母親背叛了蛇族,不殺她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怎么可能救她?”
“你答應過我的,引來一百煉妖師,你就救我母親?!毙「锱耍p眼通紅,朝著老人嘶吼,“我下了這么多功夫,到頭都是耍我的?”
“你娘是叛徒,你也是,不人不妖的東西?!?p> 老人咯咯的怪笑著。
“她可是你們蛇族的人,蛇族不是最看重同族的?你們現(xiàn)在就這么對待她?”
“她投靠了人族,早就該死了,留你一條命,滾回去給你母親處理后事吧?!?p> 小革的眼里充滿怒火,牙咬的咯吱作響。
“你們已經(jīng)害死了我父親,現(xiàn)在連我母親一條活路都不肯給?你不配為長者,不配做族長?!?p> 這密林深處,在深冬中也無比炎熱,似乎是被某種法術籠罩著。
“半人半妖”?難道是小革?
妖族和人族,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更何況小革還是一品煉妖師!
穆子鳶熱的喘不過氣,身上繞著的黑蛇也緊緊的勒著她,她也沒法再去思考了。
“啪嗒,啪嗒”
這聲音,似乎是液體滴到地上。
“啪”
盤在小革身上的黑蛇,重重的摔在地上,已經(jīng)沒了呼吸,身上還插著一只鏢,癱軟著像一坨爛泥。
“族長,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