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嘆齋主堡,楊昊明簡單梳理著裝,便踏出了堡內(nèi)小宅。
他即便貴為尊者,但早已定好的規(guī)矩還是需要遵守。他必須前往星宿天壇進行注靈與維修。
八大劍派最核心職責是守護神洲之地,抵御外襲。在外人看來劍派有著超凡地位,尊者俠者超然世間無敵存在,但實際上,面對各種奇異生物,八大劍派并不具有清掃消滅的能力,只是守成有余。而防守需要依賴大量的裝備。
嘆劍派內(nèi)堂強者負責鎮(zhèn)壓南野中段的邪魔異獸,并阻擋南邊生活在極度濕熱沼澤地內(nèi)稀奇部落。即便有個人原因,也不能擅離職守。楊昊明得知臨城變故,提前返還筑梁南所在的嘆劍派玄龜芥子世界,是以注靈維護星宿天壇為借口的。此事極其不易,一尊者級別人之力,一日必須有六個時辰以上時間,才能順利完成。
而在子時之后,星宿天壇注靈接納能力又會消失,所以他白日光陰里只能盡早展開工作。
他沒有直接前往,而是在門口等到那只太極白雁飛來,他才一腳踏上雁背,乘雁離去。
詠嘆齋,另一座小石堡內(nèi)。
李家三公子李儒封正躺在一張木床之上,看著屋頂懸掛著的裝飾物,眼睛紅腫,眼袋黑色。
不是不想睡,是疼得沒法入睡。
昨夜,他順利潛入了那兩名逃離者的住所,并對楊庭晚進行了檢查。可最終結(jié)果卻讓他大吃一驚,此子并沒有魔魂的現(xiàn)象,這并不符合預期。于是他打算嘗試解除楊庭晚身上的伏塔令限制,再度檢查。
即便身為貴族大世家,李家也無法弄清歸劍派專門為禾國朝廷制作的伏塔令具體規(guī)則,只是清楚在危機時刻伏塔令會被激活,產(chǎn)生抵擋作用,并將受到襲擊的信息傳達給皇室。
為了避免由于伏塔令可能造成的隱藏效果,他決定嘗試解封。伏塔令根據(jù)伏江大江江心、歸劍派鎮(zhèn)派之寶的伏望江山塔,仿制而成。當初耗費歸劍派原宗千年積蓄,才鑄就而成。共有不朽級十枚,盛世級百枚,靈寶級兩千枚,封靈級與珍品級若干。伏塔令每高兩級,便可解除另一枚伏塔令的防護效果。李儒封作為李家嫡系中的天才人物,早年備受寵愛,族內(nèi)十枚靈寶級伏塔令中有一枚正借用予他,正好可以嘗試。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不但沒有解除伏塔令的限制,反而遭受到了嚴重的反噬,區(qū)區(qū)楊家一個妾生的孩子,身上竟然有著高于靈寶級的伏塔令,這簡直不可理喻!
他幾乎瞬間就被逼出內(nèi)傷,但以他五階修為與長期以來形成的定力,他并沒有直接放棄對此人的檢查,而是趁此機會放空了自己的心神,進入了一個不設(shè)防的狀態(tài)。
根據(jù)那些大人物聯(lián)手預言的推測,魔魂具有很強的侵略性,特別是有奪舍特性。李儒封自信以自己的卓越天資,在完全放空防備的情況下,若是楊庭晚身上真的有魔魂,那魔魂一定會趁虛而入。這是一次大膽的嘗試,盡管李儒封有著幾個包底的招數(shù),但魔魂之名那般響亮,若真的有魔魂他大概會犧牲掉自己。
不過那也比,在楊家大火之后數(shù)個楊家府邸子弟四處逃散,根本無法斷定誰攜帶魔魂的局面強。若是他立刻被魔魂奪舍,憑借一些手段便可以精準定靶在他身上。那天下四散追逃、糾察魔魂的力量便不用再度分散,只需要滅一“李儒封”而利天下即可。
可惜,即便放空身心,也并沒有魔魂半點影子。
反倒是楊庭晚身上的伏塔令偃旗息鼓了,伏塔令沒有斬草除根的打算,反噬很快結(jié)束了。更令人驚奇的是,這枚伏塔令蕩漾出了楊庭晚的靈魂畫面,里面靈臺清澈,并無雜物。
這時小石堡內(nèi)傳來了幾聲很有聲調(diào)的貓叫,此為暗號,寓意接應(yīng)之人提示他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時間緊迫容不得繼續(xù)確認了。他不得不先放棄,從窗戶沿之前布置好的鉤鎖,準備離開。
可這時巡夜之人已經(jīng)趕到,正巧看到他爬在窗子“偷窺”的一幕,立刻吹響警戒,便要捉拿他。
以他本身的修為水準,甩掉這些詠嘆齋的普通外堂弟子可謂輕而易舉,但由于之前受到反噬已有內(nèi)傷,讓他錯估了自身的穩(wěn)定性,令他是直直從石堡堡壁跌落下來,敏捷受損,倍感吃力。
他不敢久留,警戒已經(jīng)吹響,詠嘆齋更高級別的強者定當會迅速趕來,他只能盡快逃走。由于跌傷,他只能連滾帶爬,為追求更快的速度,顯得極為狼狽。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一名嘆劍派中堂高手隔空劈了一掌,打破了自身背部封靈級蠶絲甲的防御的同時,讓他也受了不輕的傷。
正回憶時,一名家仆從門外敲門。
“進來?!崩钊宸馓鄣贸橹錃庹f。
“少爺,這是門外一位姑娘留下的。說是姓邊。”家仆呈上一封信。
“別拆別拆,你先摸摸信正反表面有沒有什么奇怪的。”
家仆用心撫摸,發(fā)現(xiàn)信箋背后似乎有些不光滑平整的地方,再仔細看,似乎有一張極為細薄的黃紙粘在上面??粗贍敵吨樋隙ê螅p輕揭開,只間上面清秀地寫著三個字。
李儒封往上抬了抬頭,想要直接看看寫了些什么。但,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只是抬了抬脖子,便感覺身上整個火辣辣疼。而那家仆并沒有認識到李儒封的情況。
“念?!彼汤仓韲怠?p> “沒上當。”
“那人呢?”
“按少爺您說的,我說您得了病癥,有可能是痢癥,不能隨便見人,怕傳播。那姑娘就笑了下,沒再說啥就走了。”
李儒封擠眉瞪眼,吧啦吧啦嘴巴,咧開嘴想要惡狠狠的說什么,又瞥見了木訥的家仆,頓時火消了。
心想自己跟這人表達情緒、抒發(fā)不滿,不是對牛彈琴嘛,便又清了清喉嚨,說了一句。
“你先下去,以后人要進來再說我得痢癥了,一般情況就說感了風寒不便待客就行?!?p> 又過了會兒。
“從事,你……少年他感了風寒不便待客。”
“去一邊兒去?!?p> 李漢林重重推開門口家仆,又輕輕打開門,極為慈祥地說了句:“少爺?!薄?p> 昨夜少爺冒巨大風險送來消息,讓這次李家的談判目的有了變化,間接上降低了談判的風險。
但昨晚時間情況緊急,他只得先去拜會那位楊尊者,顧不得少爺?shù)膫?。而談判之后,為了要避免詠嘆齋的懷疑和注意,他只得趁今日白天才能看望少爺。
“嗯。”李儒封漫不經(jīng)心的抬了抬頭。隨后,他眼睛變大,瞪圓。嘴巴也夸張地張大。
“這,這嘆劍派怎能如此作為!豈有此理!”
“李從事,昨夜真是辛苦為難你了,那個怪人究竟把你們怎樣了,實話實說,無事的,不必顧忌?!?p> 李漢林聞言有了驚訝,隨后便是一些領(lǐng)悟,便抬了抬手,撫摸了自己的面部。
那種瘙癢感早已經(jīng)退卻,但手上的觸覺卻越發(fā)豐富起來,密密麻麻,高高低低,個個都很飽滿。
一晚上時間,痘痘如同雨后春筍一般萌發(fā)了出來。
南野氣候,蓬勃如斯。
“只是,只是水土不服?!?p> 李漢林有些尷尬。
“哦~哦?!崩钊宸獠挥傻糜侄嗫戳艘谎郏睦镔潎@不已。
不,是惋惜不已。
“早日結(jié)束,返回臨城,再請個大夫,沒有問題,能夠治好。你不必多慮?!?p> “昨晚談判結(jié)果如何?”
“楊尊人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們,可以帶回李湘怡,他不會插手。不過那楊家小子他像要死保?!?p> “嗯,不過不可輕信,此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多會有暗中的阻攔。而且,雖然伏塔令展現(xiàn)了清澈的靈臺,但也不能完全洗脫楊庭晚身上有魔魂的嫌疑,最好還是帶走。”
“你繼續(xù)派人談?wù)摻桓兜募毠?jié),同他們反復確認,讓他們以為我們照談判在做。嘆劍派這邊我們先委以虛蛇,讓他們放松警惕?!?p> “反正我們伏江跟他們揚江關(guān)系就不是多好,我李家在此處也沒有什么產(chǎn)業(yè),騙騙他們也沒太大損失?!?p> “具體抓人嘛,和詠嘆齋這邊的大人物已經(jīng)有了合作。不過這兩條小魚倒是有點聰明,不咬鉤。不過也好,正好給那個怪人做做樣子。這幾天先不下手,等眾派比試結(jié)束之后再收網(wǎng)也不遲?!?p> “林從事負責和詠嘆齋那邊交談,你們遇上什么麻煩別找他,別把他暴露了。實在有什么困難和問題,可以找詠嘆齋的邊姓子弟問問情況,或者找舒圖、鐘離,這些隸屬于邊家的‘長’”
“嗯……李從事啊,最近,再派人找找藥吧。什么藥都抓點。請個大夫也可以。”
“你這情況,還是不能緩。”
小石堡內(nèi),收拾妥當?shù)睦钕驸蜅钔ネ?,正準備出行?p> 石堡門口,打扮得很精神的池合,帶著幾個詠嘆齋外堂的子弟,正候著。
此時,一個女子,飄飄然然返回小石堡,池合等人連忙站到一邊。
李湘怡粗略晃過,此人著一身鵝黃衣衫,只些淡妝,不飾脂粉,有種素然秀美的氣質(zhì),若一朵幽蘭。遠不同于他人。
只是,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姐姐好?!睏钔ネ斫械?,這不是之前引二人住下的那個姐姐么。
當時她還把自己當做女孩子了呢。
“晚晚,起得挺早哦,睡得還好么?”那女子笑言,很讓人親近。
“有什么麻煩,可以來找姐姐。”
“謝謝?!睏钔ネ碚f,“再見?!?p> 那女子沒回再見,而是沖他溫和一笑,楊庭晚不好意思也笑了笑。
而后,李湘怡楊庭晚跟著池合走開,那女子又出現(xiàn)在石堡門口,依舊溫柔。她用大拇指勾起自己的小指,右手跳出了一場絢麗的舞蹈。
“遠遠跟上,趕開李家的人?!彼龥_著四周空曠的地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