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街巷口,青石橋頭。
“好久沒來這古街了,上次來還是梅婆婆帶著我來的,真是懷念啊...”莫語盈臻首輕轉,任一頭齊腰發(fā)絲飄散,她輕盈的話語似鶯鳴般回蕩在凌易凡耳際。
凌易凡沒怎么見過這梅婆婆,但這么久來從莫語盈口中描述的,也大概猜出了這梅婆婆的身份。
“要不是這次跟著你這傻蛋出來,還不知多久才能出來放縱下,呼吸這院外的空氣呢?!?p> 這古街,凌易凡自然是從未來過的。
若不是當年運氣好,被領進這門中,他仍是那窮鄉(xiāng)貧兒,不會見識這陵城之繁華,也不會受享這佳人之盈盈。
此番也是見識了這喧鬧陵城中別具一格之景。
“這是六曇雨露丹,能將你這些天比斗受的傷都愈合完好,還能幫你鞏固境界...”說罷她取出一個青瓷玉石瓶遞給了凌易凡,也不顧他反應,然后閉上了那雙清澈眸子,纖長的睫羽微顫,俏鼻輕嗅著古街瓦香,好似吮吸著甘露。
這白衣女子獨自慵醉在這古街景致。
這古街雅意,佳人幽蘭漸漸迷住了凌易凡的雙眸。
岸橋簾水,青石瓦磚。
清風綿綿,佳人回首。
墨發(fā)輕飄,裙白微卷。
醉吮柔意,撫印心頭。
云稀袖薄,日暮倚闌。
...
“我們去找個好玩的地方玩玩…”
那不知沉醉了多久的白衣女子突然睜開美眸說著,打破了這片寧靜…
熙攘街頭,兩人并肩。
莫語盈在這喧鬧的街巷中隨性地游逛著,那絕世的容顏也引來了不少欽慕的目光。
擁有這絕世容顏女子的目光卻突然停留在了一個簪子鋪上,清澈的眸子中籠含朦朦秋水…
一雙霜白纖手拿起了一柄紅瑙珠玉簪。
“姑娘好眼光,這簪叫相思。這簪上鑲著的紅瑪瑙形似紅豆,而紅豆意喻相思,因此而得名?!?p> “這…好像我娘以前佩的簪子…”莫語盈清麗的嗓音有些微顫。
這般姿態(tài)的她,凌易凡還是頭一次見到。
她母親對平日里大大咧咧為所欲為的她來說必是那藏在內心深處的柔弱。
“姑娘這般喜歡,要不戴上試試…”那店鋪主人看見眼前這個絕世美人不禁說著,眼前這女子定是他生前所見容顏之最。
莫語盈聞言,一只纖纖小手將那紅瑙珠玉簪插在了發(fā)間。
那莫語盈見凌易凡和那店鋪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癡樣,哧哧笑著翩然轉了一圈,那裙擺也隨之飄動,似一朵白蓮隨風搖曳。
這絕世美人一襲白色衣裙配上這一點紅,有種獨特的韻味。
此時這絕世美人朱唇輕啟,貝齒半露,楚楚地望著他們。
那宛若花間輕笑,低頭復盈盈的姿態(tài)看來更是我見猶憐。
這般人間難覓之景讓他們感到窒息…
“二傻,結帳!”
認識莫語盈這么久來,每次遇上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是讓凌易凡來掃尾,除了滿足自己的任性外,自然還有為了讓凌易凡受她饋贈時不會那般不情愿。
“不…這簪子就贈予姑娘了,發(fā)簪原就以飾人為用,姑娘這般絕世的容顏,讓這胭脂俗粉都增色了不少,它若是能戴在姑娘的頭上,才能真正襯托姑娘的絕世。那邊是制這簪之人的意愿,是這簪之福氣?!?p> 那莫語盈被夸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露出了盈盈笑意,若山澗清泉。
讓那鋪主又看恍了神…
“我們去看戲吧…”莫語盈盯著那剛到手的相思簪,沉思了片刻突然對凌易凡說道。
…
古街勾欄內。
閣樓幕后優(yōu)伶妝容處。
這后臺梳妝臺前坐著的二位優(yōu)伶,演出的是這今日的重頭戲,他們二人也因這戲唱得紅火,成了這兒的頭牌,他們現(xiàn)在可不能出差錯,因此粉黛妝容得分外細致。
可就在他們離上臺前不到半柱香時,卻突遇了兩位不速之客。
還未等他們喝問出口,就已被一襲白影點住了穴位,而那伶人在昏去前才看清那著白衣之人的樣貌,那般的美貌,讓她這個靠著不錯姿色才讓自己混上角的伶兒都覺得自愧不如,甚至覺得自己與她相比都是玷染了那清麗仙子。
而這兩位不速之客正是莫語盈與凌易凡。
凌易凡稀里糊涂地跟著莫語盈來到了這后臺,又見她突然襲擊了那兩即將上臺的優(yōu)伶,他心中一陣啞然…
不是說來聽戲的么…怎么主角都被打暈了…
這發(fā)生一切快到凌易凡都未來得及制止,就在凌易凡啞然于莫語盈的一系列舉動時。
那就聽見莫語盈說著:“一會你聽我說的做…”
而她的雙手已然動手扒起了那兩位優(yōu)伶的戲服…
…
“這接下來這場戲啊,是目前各大街城內最紅火的戲?!?p> 那負責承接介紹戲曲的倌兒這般說著:“他講述了一對修道俠侶因為命運的捉弄,而誤解了彼此刀刃相向的悲戚故事?!?p> “讓人看了可謂是涕泗交橫,號慟欲絕,無不為之動容惋惜?!蹦琴膬河盅a充著。
“相信也有不少人看過多遍了,嘖嘖,這男女互相誤會相愛相殺。這可是現(xiàn)在最流行的戲了…再稍等片刻后,敬請欣賞!”
言畢那簾幕漸漸合了上去。
那倌兒剛走到后臺正準備讓那二位角上臺時,卻看見了兩個陌生的面孔,穿著那她熟悉無比的戲服…
…
臺下。
“相傳這下面場戲可是自那正道盟內一大宗門里流傳出來后讓人改編成了戲曲,可以說是真實的故事,所以才這么紅火?!庇杏^眾聽那倌兒這般捧吹,也按耐不住心中期待說著。
“我也聽說過,據(jù)說是源自于大派之宗主的故事…”
…
隨著簾幕再次地拉開,伴樂漸漸響起,靡靡絲竹與柔情曲調響徹整個閣樓,俠骨風音繞耳際。
一襲白衣與一襲青衣呈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咦…今天怎么換人了。還這么年輕,不過這女子卻是難得的美人…”有看過的觀眾有些疑惑,但說完也不再出聲,目不轉睛地觀賞這動人的戲曲。
而那后臺動彈不得的倌兒此時也是欲哭無淚,只能默默祈禱著今天這場戲收尾時不要太難堪…
那一襲白衣背對著那襲青衣,一頭墨染青絲朝著那男子。
“你來了。”清脆悅耳的聲音似仙宮奏樂般,可此刻卻帶著些哀婉。
“我來了?!蹦乔嘁履凶踊貞?。
“是你做的?!?p> 他顫抖的話語里卻藏著難以相信的情感,甚至有一絲惶恐。
他不愿相信這事實。
如真如此。
他不知他該怎么做。
“是,是我…”那輕靈柔和的聲音宛若暖風拂在男子身上,那輕柔得似乎能融化那千年玄冰的嗓音,此刻卻帶著哭腔,讓這白衣女子顯得凄涼…
那襲白衣一雙凝雪皓腕在那慘白凄美的面容上輕拂后,終是轉過身來望著男子。
那眼角修長睫羽下藏著絲絲淚痕,清澈的雙眸籠含盈盈秋水,讓人看了為之哀憐。
“是我害了你…你若要我以命相抵,我無怨無悔…”那空靈又帶著悲戚的聲音此刻卻有些決然。
那白衣女子合上了那繁星都為之失色的雙眸,纖長的睫羽也隨之合覆,似彩蝶合攏那撲朔的雙翼于花間停歇。
她微仰起頭,等待著自己將到來的命運。
此番此景,讓這整片舞臺變得空靈飄渺,眾人也不禁沉醉其中…
那襲青衣也慵迷于這般美景,已然深陷其境,早已忘了上臺前這白衣女子對他的交代…
那襲白衣見那對面男子一柄三尺青鋒遲遲未刺過來,這故事中原本將到來最撥動人心的劇情未能進行下去。
不禁微睜一只美目,向男子看去,只見那男子手持著劍,看著自己呆愣著。
她有些嗔怪地眨了眨眼,似蝶翼撲朔,提醒那發(fā)愣的男子快向她刺去…
“哦…”那青衣男子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窘迫地輕喃一聲。
又將那柄三尺青鋒橫立直直指向那白衣女子。
一劍刺出。
臺下觀眾也不由地驚呼出聲。
只見那襲白衣不閃不躲,仍是立于那舞臺中央,任由那長劍刺在身上。
鮮血將那白衣染紅…
這般頗有沖擊的畫面,讓臺下的觀眾涕泗交橫,號慟欲絕,紛紛哭吟出聲…
一聲哀吟只見那襲白衣已立不直身子就要倒下,宛若狂中搖曳的白蓮。
那青衣男子趕忙將她擁入懷中,一雙漆黑眸子飽含無盡悔意以及似水柔情望著那懷中將要香消玉損的麗人…
那倒在男子懷里的女子見此將嘴中藏了許久的紅果嚼碎,一縷殷紅自她嘴角溢出…
這般凄美慘淡之容,讓男子看著心中竟有些心疼。
…
“咳…”那白衣女子見這男子將自己擁在懷里癡癡地望著自己。
這…似乎有些曖昧..
他們的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那襲白衣美靨之上也不由掛上了一抹紅暈…
她帶著羞色合上了雙眸,不敢再看眼前男子那流露真情的漆黑眸子…
突然那白衣女子猛然睜開了那大大的眸子,直直地盯著那男子,臉上還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容,把男子盯得心中有些發(fā)毛,心中出現(xiàn)了一絲不好的征兆。
只見那躺在男子懷中的女子一個側身轉開,讓男子重心有些不穩(wěn)后將他摔在了舞臺上。
“哼哼…本女俠怎么會輕易地去死!”
只見那本該在男子懷中斷了氣的女子卻突然直直跳了起來,嘴上還囂張地說著。
唯獨這白衣女子自己才知道,她心中出現(xiàn)那么一絲慌亂。
而她現(xiàn)在只是為了化去那一瞬的尷尬…
臺下那原本深陷戲中早已紅了眼的觀眾見此突來的變況,不由產(chǎn)生了些惱意。
紛紛吐槽著:“這都是什么呀??”
霎時間不少觀眾朝著臺上那玩弄他們感情的年輕男女扔去了許多東西。
一堆堆筷子、杯碗、鞋子朝著那臺上的莫語盈和凌易凡丟去…
…
今日之景,永遠埋在了那襲青衣心底。
為誰戲吟一曲,勾欄瓦肆絳唇點?
劍碑雪冢
這章會跟后面有所呼應,所以醞釀了很久,拖了幾天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