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倒吊了一下午,剛一被放下來,溫婉就頓覺頭暈?zāi)垦?。加之全身酸軟無力,也不顧一身綢布會沾上灰塵,癱軟地坐在了地上。
魏謙游安慰道:“明日為師會幫你想個妥當(dāng)?shù)木毞?,定不會似今日這般做無用功了。你先回去好好歇著,若是明日起不來,空上一日也無妨。”
師父終于肯承認(rèn)他有錯了,溫婉感動得想要掉眼淚。雙手撐地意圖起身,卻發(fā)現(xiàn)使不出半點力氣。
溫婉撅嘴道:“師父,這半日實在磨人,徒兒是一點力氣使不出了。可否請師父受累,將徒兒抱回房中?”
魏謙游思忖道:叫溫玉博來么?不行,他第一回認(rèn)真教徒弟,就大大丟了一回人,絕不能讓第三人知曉。
想到此處,魏謙游微微點頭,俯身下去。
云韶早就推窗觀望,聽得這句哪還有不急的道理。雖說二人是師徒的關(guān)系,但溫婉到底還是個當(dāng)嫁之年的女子,這一抱還不知要抱出多少麻煩。
待得云韶追出屋外,已經(jīng)不見了二人的影子。扁嘴自語道:“走這么快做什么,做賊心虛嗎?等你回來定要好好質(zhì)問你一番。婉兒也是,姑娘家也不懂得顧及自己的清譽(yù)?!?p> 魏謙游怕被人看到,生出不必要的誤會,走得自然快了些。此時軟玉在懷,任是換了誰讓他坐懷不亂都是有些為難人,不由腳下步伐又加快了幾分。
魏謙游步伐雖快,溫婉卻沒感覺到多少顛簸,輕輕枕在魏謙游的臂彎處,登時便覺溫暖安逸包裹周身。不知怎的,明知此舉有所不妥,溫婉卻是很貪戀這般感受,想要將此可永恒蔓延下去。
“到了,發(fā)什么愣,還不快下來。”魏謙游低頭望去,見溫婉若有所思狀,出言提醒。
若非魏謙游提醒這一句,溫婉都沒發(fā)覺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住處。似是失望般地嘆了一聲:“這么快……”
溫婉眼珠一轉(zhuǎn),又道:“可是師父,婉兒剛想起來,方才被吊著的時候,簪子好像掉在那處了。這一來一回也用不了多少工夫,可否請師父再帶婉兒回去一趟?”
魏謙游搖頭嘆息一聲,先是將溫婉放在了坐榻上,而后無奈道:“你先歇著,我去給你找?!?p> 溫婉頹然地“哦”了一聲,不禁有些羨慕云韶。若是師娘的話,怕是撒個嬌,師父便會心甘情愿地抱著師娘跑幾個來回吧?
一念至此,溫婉用力地甩了甩頭。想什么呢,且不說師父已經(jīng)有了師娘,就算是沒有,她作為弟子也不該生出這般心思。
“婉兒,我回來時聽九師叔說起,你今日練功很是刻苦,看來是為兄先前小看你了?!睖赜癫]敲門便直闖屋中,寵溺地替溫婉擦了擦汗,眼中盡是贊許之意。
溫婉目光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心虛之狀寫滿了整張臉。饒是無人問起,溫婉此時也有一種,心事叫所有人看穿了的感受。
溫玉博沒察覺到溫婉的異狀,依舊自說自話:“婉兒,大哥的天賦雖然不高,但九師叔對你可是大加贊賞。你可要多努力些,別要辜負(fù)小師叔的苦心,爭取早日趕超大哥?!?p> 溫婉聞言觀察了半晌溫玉博的反應(yīng),心說大哥莫不是高興的找不著北了?正好借此機(jī)會搪塞過去,便應(yīng)承道:“大哥放心,師父如此年輕,身手已然不在幾位師伯之下。得此良師,婉兒哪有不好好學(xué)的道理?!?p> 溫玉博臉上笑意未減:“這就是了,大哥去給你準(zhǔn)備熱水,讓你泡一泡解乏。”
魏謙游與溫玉博說話耽擱了些時間,回去的半道上撞見了來尋人的云韶。上前問道:“韶兒,你出來時,可在婉兒練功之處,看見過一支簪子?”
云韶不答反問:“婉兒送回去了?”
魏謙游聽這語氣不善,不知云韶又在鬧什么脾氣,如實答道:“送回去了,我讓玉博去照顧她,正要去幫婉兒找回簪子。”
云韶翻了個白眼:“不必找了,你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p> “為何?”魏謙游不解道。不過是一支簪子罷了,連一件死物他都找不到,云韶也太小看他了。
就算與他解釋,沒個把時辰也解釋不通,云韶便道:“我已經(jīng)讓溫玉博送去了,你如何去找一件不存在的東西?”
魏謙游笑道:“如此自是不必再找了,你總是比我心細(xì)些?!?p> 云韶得意挑眉,這還用你說?若我似你一般,怕是早就讓你被人拐帶了去。
云韶似是不經(jīng)意的抱怨道:“走了這半天,腳都疼了?!?p> 魏謙游覺得好笑:“你一直在屋里歇著,才走這么兩步怎么會腳疼?”
云韶見他這般玩笑的語氣,登時就炸了毛:“我來時不慎扭到了腳,不行嗎?”
“好好好,我?guī)湍闳嗳嗫偝闪税??”魏謙游說著,就俯下身去。
云韶退了退:“要揉也是回去揉,你好歹也是門中的小師叔,也不怕叫弟子看了去笑話你?!?p> 魏謙游哭笑不得:“那便先回去,我再讓人送些治紅腫的藥來。”
“喂,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知道我腳扭了,也不說等等我。”魏謙游走出沒兩步,就被云韶抱怨了一通。
魏謙游轉(zhuǎn)身回去,攙起云韶左臂:“我陪著你慢慢走,這下可好了?”
“不好,就算你攙著我,該疼也是疼的?!痹粕貙㈩^一扭,暗罵魏謙游愚鈍。
雖不知為什么,但云韶定是在撒嬌無疑了。魏謙游問道:“那你要如何?”
“抱我回去。”云韶細(xì)若蚊鳴地說了一聲,魏謙游沒聽清,云韶又大聲說了一遍。
魏謙游失笑,吃醋竟然吃到徒弟頭上去了,還真是有夠小心眼的。當(dāng)下也不含糊,雙臂微一用力,就將云韶攔腰抱起。
一路回了屋中,魏謙游想將云韶擱在榻上,卻被云韶勾住了脖子,放不下去。
魏謙游試著放了幾次,云韶雙臂力道不減,反有增加的趨勢。
魏謙游無奈道:“我不將你放下,如何幫你察看傷處?”
云韶這才松了手,喜滋滋地看著魏謙游俯身幫她脫下繡鞋。
魏謙游依照正骨的手法揉了揉,抬頭問道:“可感覺好些了?”
云韶點頭,又搖頭道:“你揉著能覺得好些,但你若是放了手,怕是又要疼了。”
魏謙游笑道:“不知是你我心有靈犀,還是我運(yùn)氣好。不用問你傷了哪只腳,便叫我給猜中了?!?p> 云韶聞言羞怯道:“好啊,你竟敢戲弄我?!闭f罷,抬起“扭傷”的那只腳就踢向魏謙游面門。
魏謙游側(cè)頭避過,便起身湊近:“如何稱得上戲弄,不過是你我有這般默契,我開心罷了?!?p> 兩人呼吸相聞,云韶一時間沒能反應(yīng)如何答話,手抵在魏謙游胸膛上將他推開了些。
魏謙游含笑又道:“方才那一腳踢得頗有氣勢,看來已經(jīng)是好了個通透。不得不說,師父的正骨之法,當(dāng)真是神奇極了。”
“你還敢說!”云韶瞪眼怒嗔,卻是沒什么威懾力。
魏謙游嘴角一彎道:“似乎是你先扯謊騙我的,說謊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可要讓你記住才好。”
說罷,魏謙游又湊上前去。這次云韶沒能將他推開,兩片薄唇被完全覆蓋,要說的話也都被堵了回去。
云韶初時還覺得欣喜,道是魏謙游終于開竅了。后來卻覺得這吻帶著幾分懲罰的意思,讓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不對,云韶忽睜開眼,說好的只能任她予取予求呢?拍了拍魏謙游的背,魏謙游卻似是沒感覺到一般更加粗魯了幾分。
著讓云韶生了幾分不悅,舌尖用力挑撥,意圖占據(jù)主動權(quán)。不多時,云韶便無力地向后倒去,因大腦缺氧感到一陣昏沉。
魏謙游添了一下嘴唇,這感覺當(dāng)真是不錯,特別是此時云韶面色泛紅的樣子,尤其可愛。
見魏謙游目光熾熱,云韶感覺到一絲不妙,還是盡早讓他的溫度降下來的好。
“謙游,我餓了……”說完這句,云韶都暗罵自己一聲?;璩林杏鷿?,腦袋都覺得不夠用了。
怎知魏謙游聞言,還真將她扶起:“門中不許沾葷腥,這幾日飯食甚是寡淡,你人都瘦了一圈。今日便到酒樓去,讓你養(yǎng)養(yǎng)身子?!?p> 云韶松了口氣,反應(yīng)了一下,才覺得并非如此簡單。讓她養(yǎng)身子,莫不是為了……
轉(zhuǎn)觀魏謙游,目光依舊灼熱,卻是不帶半分邪念。云韶輕笑出聲,果然他與旁人還是不同的。
“笑什么,不過是去一次酒樓,怎么開心成這般樣子?”魏謙游替云韶理了理衣裳,又心疼地看了看自己被云韶扯壞的衣襟。
云韶順著魏謙游的話說:“如今生活質(zhì)量降低那么多,自然要求也少了。不過你我到酒樓去,不怕那老頑固說你犯戒嗎?”
魏謙游笑道:“又不是真的要做道士,何須管那些清規(guī)戒律。待得拜會過了師叔,你我便離開師門。雖你近日未曾再提起,但我看得出,你并不喜歡此處?!?p> 云韶眼中水波流轉(zhuǎn),幾欲就要含不住。還道魏謙游在這方面愚鈍了些,原來嘴上少有表露,卻是盡數(shù)看在眼中,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