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幾日,每每陸禮來別院,我總會軟磨硬泡一番,據(jù)理力爭。
知道陸禮是為了自己好,卻也還是想要出去。任性便任性吧,總不能為了躲一個人在這個別院待一輩子吧。況且自己在宮里時就不得自由,如果出來還是如此,何苦累這一番。許久不見,還真是有點想念家中的父母了。
“萬事聽你的?!蔽液苷\懇,這句話也似乎取悅了陸禮。
但他顯然是個經(jīng)驗主義者,沒有喪失理智,繼而反駁道,“從前你也這么說?!?p> 去年元宵晚會,出門時你也是這么答應的,只是后來,卻騙了我,還把自己困在了宮里,足足半年。陸禮想著,十分不滿。
從前,唔,大抵是那回荷花池邊把他推下水的事情?我回想著從前撒謊坑陸禮的情景,心虛了一下,但仍是理直氣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非朽木,我可雕的,小陸。”話畢,掏出一本《陸氏語錄》一本正經(jīng)地看了起來。
書里自然沒有東西,只不過為了應對陸禮,在封面上歪歪扭扭寫了幾個大字而已。
最后,陸禮口中念叨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終于同意我出門。條件是——化成男兒裝,能畫多丑就多丑。
我也是愛美的女兒家,大好年華,卻只能默默哀悼,畢竟能夠出去見見世面了。于是應聲表示贊同,連連呼喊,“陸大人英明,陸大人威武”。
那聲音要多假就有多假,陸禮心中明了,卻也沒有阻止。
二月初二。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長發(fā)被梳成了雞窩,圍著一圈破布,臉上幾顆大黑痣極其突兀地凸起。
“等等,還差點。”陸禮再次發(fā)話讓我的心兒顫了顫,食指抬著下巴,沉思了許久,“再來點雀斑吧。誒,小紅,再上點最紅的胭脂,關外的士兵臉都是通紅的,黑點也行?!?p> 我悲痛萬分,委屈巴巴地看著小紅,希望能喚起她的憐憫之心。
小紅果然停頓了一下。
然后一個聲音響起“盡管涂著?!?p> “......”
我雖十分不情愿,但在陸禮的監(jiān)督下還是完成了這一套裝束。
罪魁禍首很是滿意,順帶著譏諷幾句——“嘖嘖嘖,驚為天人?!?p> 我自己也被鏡子里的人驚到了,但忍辱負重如我,只是點頭附和,隨即扭頭看了看陸禮,一如既往的白凈。瞬間,我的內(nèi)心就不平衡了。
“好兄弟?”我拿著胭脂盒步步靠近,本以為他會四處逃竄,卻沒想到他卻端正坐在靠椅上,閉上眼睛,一副聽之任之的態(tài)度。語氣甚是瀟灑,“來吧,來吧,本將軍帥久了也想體會體會丑人的感覺,省的女子如餓狼一樣撲來,我可受不了?!?p> 心下惋惜那些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下手就不自覺更重了些。
“趙芙蓉,你......”大概是被我巧奪天工的化妝技術驚到了,陸禮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扮女裝還挺好看的嘛?!蔽屹\兮兮地笑著,“喏,現(xiàn)在不會有女子來找你了。陸——大——人?!蔽彝现L音,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嗯?”不怒自威。腮紅誘人,平添幾份柔情。
“好事好事?!蔽遗伦约盒Τ鰜?,忙不迭轉身翻箱倒柜起來。如數(shù)家珍地把最好的衣物都拿了出來。
“來吧!”我很闊氣,擺開一排,任君挑選。
“拒絕。”娘里娘氣的衣服,怎么能讓將軍穿?
“快點!”
“拒絕。”
“兄弟?”
“拒絕?!?p> 連續(xù)三件被拒后,我直接開始動手。
“誒誒誒?虧你還是宮......呃......大家閨秀,怎么......我自己來!”陸禮一把拍掉我的爪子,沒想到他也有害羞的時候。
摸摸陸禮的小白臉,梨花帶雨甚是可愛,“乖。你小時候光屁股跑我都見過還怕這?”
陸禮含恨開始了換衣。
我深知過程必然漫長,頗有遠見地拿了盤瓜子開始嗑。
“不行?!蔽覔u頭。
“去?!蔽覔]了揮手。
“再換?!蔽翌┝搜劾^續(xù)嗑瓜子。
“誒,你怎么這么壯?!秉S杉子陸禮再度退下。
“等等,就這件吧?!币r得你黑又壯才好。
我吐出最后一片瓜子皮心滿意足地看著黃衫陸禮。
上街自然不能帶一眾侍衛(wèi),不然可不就是明擺著和所有人說自己身份。
好在陸禮御下有方,侍衛(wèi)全部隱在了人群中。
街上確實熱鬧,西街的糖人,東邊的酒院,北邊的紙燈籠,南邊的面具??v使每年都來逛,也覺得年年眼花繚亂。大概是臉上的妝容實在不堪入目,我們不約而同的選擇買了面具戴上。隨從侍衛(wèi)立刻派了一個代表出來,表示戴面具可能對其工作造成困難。
“按照慣例本就如此。難道你們連這點能力都沒有?”陸禮拿著腔調(diào),手上戴面具的動作不減分毫。
我有些同情,但看著陸禮眼睛里的自己,立刻深表贊同,“嗯,沒錯?!?p> 好在陸禮的黃衫晃眼,我的綠杉也確實脫俗,兩人都在衣服里塞了不少東西,頂著宰相肚顯得笨重碩大,倒也沒讓侍衛(wèi)們費太大功夫。
久違的熱鬧氛圍讓我精神振奮。陸禮走在前頭,我在一眾攤販前挑挑揀揀不亦樂乎。
突然,身后一雙手一把抓住我。
“小陸。”我嚇得大叫。
不料身后之人跳到面前,“客官說什么?”
邊說邊往我手里塞了不少糖果棗子——二月二的街頭習俗。
“沒啥沒啥,最近練嗓,嗷嗚,嗷嗚?!?p> 我舒了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道了謝,轉身要走。
“客官銀子還沒給呢。”
我心下疑惑,怎么開始要錢了?“多少?”
“一兩?!?p> 我望著手里的棗子蜜糖,往前遞了遞,“不要了?!?p> “誒,這可不行?!闭f著,指指身后的牌子——一經(jīng)出售,概不退換。
行吧,訛人有方。
于是乖乖從陸禮的腰包里掏了錢。小販感恩戴德地走了。
大概是太久沒出門了,被訛錢也覺得挺開心。哼著小曲,往嘴里丟著棗。
想起用的是陸禮的錢,便也好心地喂了陸禮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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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DD
當當當,今天也是認真碼字的小呆~ 再補個小劇場: 午飯吃完,陸禮興沖沖來到別院:快,給我畫最丑的妝! 小趙(這人什么毛病?):好。 小陸(??答應這么爽快??抬眼,驚呼):你在干嘛??? 小趙(手拿胭脂,一臉無辜):誒,陸大人不是要畫最丑的妝嗎?! 小陸(驚恐):你,是你給我畫最丑的妝。 小趙(單純的眼神):是我呀。(伸手一拍,左邊臉搞定?。? 小陸(受了驚嚇):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