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蛇忽地一扭,眾人才看清原來這一條蛇有兩個蛇頭。
尤白只覺得無比惡心,扭開臉去不想看這些蛇。龔琰瞇起眼睛看了看這兩條雙頭蛇,忽然覺得這赤色鱗片的蛇有幾分眼熟。
“閣下未免太著急了一些,”彭柒柒笑著道,“這還沒過幾招,閣下就想要我認輸了?”
說罷,她攤開手掌,那兩把插進地里的扇子像是收到了信號,“唰唰”兩聲便飛向這昂首挺胸的紅發(fā)少女,又輕又穩(wěn)地落在她的手中。
而那兩條雙頭蛇此刻也是揚起腦袋,烏黑的眼瞳,赤紅的鱗片,像極了虬池五門之中的那條赤鱗巨蟒。
龔琰不禁感到一陣惡心,他想起了那化身巨蟒獨守火坑的紅衣女子,心中大概猜到這女子化蛇與彭柒柒他們有什么關系。念及此處,他只覺得心頭一把無名業(yè)火熊熊燃燒。
他伸出左手,遞給白虬。白虬歪著腦袋看了看他,不明就里。龔琰粗暴地捏住它的頸子,白虬吃了一驚,張嘴剛要發(fā)出嘯叫,龔琰就把左手手心狠狠地在它的尖牙上劃了一道。
溫熱的血液緩緩流進白虬口中。龔琰松開手,那白虬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趴趴地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這邊紅發(fā)的旗袍少女見他給那碗口粗的虬喂了血,神經(jīng)也是高度緊張,連帶著那兩條雙頭蛇都立起了身子,吐出蛇信子,發(fā)出“嘶嘶嘶”的聲音來。
作為鳳凰臺中受到臺主祝煥然重視的一眾“好苗子”之一,彭柒柒自然是聽了不少關于蟨龍真血如何如何強大的消息的。眼前的情況可以說完全不在她的預料范圍之內,這個少年出手實在是不合常理。
在如此情況下,如果貿然讓雙頭蛇出擊,很可能立刻落得慘敗。但如果就在原地觀望,或許又會錯過最佳的攻擊時機。紅發(fā)少女有些急躁了。
而給白虬喂血的少年則仍舊面色如常,甚至干脆就地盤腿坐下來,閉目養(yǎng)神。他左手掌心的那道傷口仍在流血,但也在以緩慢的速度愈合。
龔琰心下其實還是有些焦躁的,他只記得自己在虬池五門之中,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身體里奔涌著豐沛的力量,一切動作隨心而出。
辨死囚,喚巨虬,與倉頁決斗,在當時的他眼里輕松得理所當然,而如今在黛嶼,面對著鳳凰臺的勁敵,龔琰只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力量與當時比起來幾乎是云泥之別。就像從年級前三的學霸一下掉到年級三百名,龔琰一時難以適應。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冷冷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紅發(fā)少女,問道:“你這扇子能喚出蛇來,那你能把人變成蛇么?”
聽他這么問,彭柒柒有些不知所措。但這紅發(fā)少女立刻便穩(wěn)住了情緒,開口道:“雙方交手,哪里有互報本領的?”
龔琰自嘲似的一笑,點頭道:“也是?!?p> 就在此時,眾人腳下的青色砂石開始震動,少年身旁軟趴趴失了生氣的白虬不知去了哪里?!稗Z隆隆”一聲,龔琰被砂石之下緩緩升起的巨大頭顱托起,升到半空中。他依舊維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右手卻是趁著眾人站不穩(wěn)身子看不清楚的間隙,把硌屁股的砂石從褲子底下扒拉出去。
“什么?”
彭柒柒此刻驚訝得是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而站在一旁觀戰(zhàn)的祝煥然則眉頭緊鎖,盯著那坐在巨虬頭頂?shù)纳倌辍?杀娙瞬⑽醋⒁獾降氖?,祝煥然臉上似乎帶有笑意?p> 尤白則是一如往常地愛看熱鬧,此時看見龔琰坐在巨虬頭頂,好不威風,連忙像看戲叫好的觀眾似的鼓起掌來。
祝煥然頗為反感地瞪他一眼,懶得理他。尤白則跑到一旁把八玲瓏也拉到身邊,還問她有沒有花生瓜子可以吃。
八玲瓏此刻也是無比震驚的,她從龔琰上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和他同校,時時處處密切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上衛(wèi)生間、洗澡、睡覺之類不算??捎^察了這么些年,她也從未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有什么過人之處,除了高冷過人。
“臺主……”
彭柒柒求救似的轉頭看向祝煥然,祝煥然見這小丫頭明顯已經(jīng)露了怯,恨恨地哼出一口氣,
接著手掌一翻,手中多出一只金色的葫蘆狀小哨子。
身著華服的壯漢這么一揚手,那只金色哨子便飛向了紅發(fā)少女。彭柒柒伸手接住,立刻將哨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那哨聲說來奇怪,極為尖利刺耳。尤白和八玲瓏頓時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而頂著龔琰的巨虬聽到這令人無比難受的哨聲,頓時張開血盆巨口,朝著站在地上的少女沖去。
龔琰被這一沖弄得險些掉下去,伸手拍了拍巨虬的腦袋,巨虬立時停住了身子,張著血盆大口停在半空,口中的涎水滴在地上,發(fā)出“嗞嗞”的聲響,接觸到涎水的砂石像是被扔進了大炒鍋炒了似的,冒出熱氣,連帶著空氣也有些扭曲。
彭柒柒看著這巨虬,氣息都有些不穩(wěn)了,她怎么也沒想到祝煥然給她的哨子竟然會引得巨虬如此狂躁。
她環(huán)顧身周,那兩條雙頭蛇此刻則痛苦地在地上扭來扭曲,其中一條則是口吐黑血,快要死了。
祝煥然顯然也并未想到這哨子會讓巨虬發(fā)怒,這哨子的確是可以攪碎蛇魚鳥獸的五臟六腑,但他可沒試過在虬身上用——畢竟這虬消亡了千年之久。
那巨虬緩緩把腦袋收回來,像個知錯的孩子似的,看起來溫順了不少。龔琰則大聲對彭柒柒道:“你若現(xiàn)在認輸,我必定不會將你如何,只要臺主能履行承諾,跪地磕頭,不再摻和黛嶼之事就好?!?p> 彭柒柒見狀,拿下口中的哨子,丟在一旁,又把兩把折扇收了起來,低著頭向祝煥然走去。
祝煥然見狀,不發(fā)一語,待彭柒柒走到近前,忽然一抬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彭柒柒被掐得面色脹紅,雙腳都離了地,在空中不停踢騰。
祝煥然一松手,彭柒柒頓時被一團火浪猛地擊出將盡百米,狠狠撞在一棵樹的樹干上。
那樹被撞得枝葉搖晃,而被擊飛的少女則昏死過去,紅色的長發(fā)被燒焦了,只剩下齊耳的長度。一身橙色旗袍也是破破爛爛,而那對折扇則遠遠飛出,落在離少女更遠的地方,也是碎裂開來,不成樣子。
龔琰令巨虬低下頭顱伏在地上,自己則跳下巨虬,走到祝煥然身前,道:“臺主何必如此暴躁?!?p>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紅光閃過,龔琰登時被紅光緊緊縛住。還未等龔琰有所動作,祝煥然便忽地一下,帶著龔琰消失了。而那巨虬則是焦躁無比,猛地沖向方才祝煥然站立的地方,連帶著把尤白和八玲瓏也撞倒了。
尤白和八玲瓏從地上爬起來,見到此情此景也是震驚得無以復加。
“白虬!你別急你別急……你先冷靜一下!”
尤白急得連連沖著那巨虬揮手,巨虬理也不理睬他,依舊四處亂撞,發(fā)出的嘶吼聲驚起了無數(shù)飛鳥,震落了一地樹葉。
“倉頁!倉頁你這個老混蛋!”
尤白四下環(huán)顧,這才后知后覺那倉頁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再這樣下去,恐怕整個黛嶼都會被這失控的巨虬一舉蕩平。
他眼簾微合,心中無比糾結。身旁的八玲瓏連忙喚出一道障壁來,護住整座大殿。但此法會消耗八玲瓏的氣血,無疑是撐不了多久的。
忽然,一聲咆哮響起,那震懾人心的巨吼聲在整座黛嶼回蕩。巨虬被吼得停在原地,瞪著一雙藍色眼瞳,望向發(fā)出那吼聲的——
一頭巨獸。
癡嗔人面像
是不是忽然就理解了當時倉頁和祝焰打的時候,倉頁說祝焰不要臉了? 這是鳳凰臺傳統(tǒng)藝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