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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龍記

第五章 蟨龍真血

祀龍記 癡嗔人面像 3509 2020-04-08 20:00:00

  此時此刻,倉頁正手持那截徐徐燃燒的木頭,仔細(xì)觀察著躺在沙發(fā)上的少年的反應(yīng)。

  只見龔琰突然牙關(guān)緊咬,脖子上青筋暴起,面色脹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也如游魚一般在皮膚下動來動去,看起來似是暴怒到了極點。

  囿于這木頭燃燒的煙氣和香味,龔琰無法自己醒來。倉頁見龔琰如此痛苦,心中已猜到大概。他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吹熄了那木頭上的火焰。

  龔琰見倉頁和那熊九獒已經(jīng)挾著他的父母跳上平臺,心中大為驚慌,只道是父母定是會被拿去當(dāng)祭品喂那蟨龍。他連忙向著那二人追去,可龔琰雙腳奔跑哪里抵得上這二人飛躍來得快,眼看著自己就要到了那平臺的邊緣,龔琰一腳踏空,卻猛地掉了下去。

  他還沒來得及跑到臺子旁,那金屬地面與柱子頂部的距離已經(jīng)不是他能夠跳得過去的了。龔琰絕望至極,一腔悲憤都梗在喉間,愣是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就在此刻,在客廳里手持木頭等待龔琰醒來的倉頁卻發(fā)現(xiàn)了異常。龔琰左手手腕上逐漸浮現(xiàn)一片青黑色,那片青黑色約有二指寬,慢慢變得堅硬而有光澤,覆蓋了龔琰的左手腕,看起來仿佛一條緊貼在他手腕上的薄金屬片。

  那青黑的金屬片又逐漸泛出赤紅色的光,漸漸又變成蒼藍(lán)色,過了幾秒,又變成了耀眼的金色。就在此時,金屬片在他腕上逐漸規(guī)則地開裂,裂成一片一片的鱗片。

  倉頁見到此情此景,頗為震驚。他知道這孩子身上有蟨龍真血,但就龔琰的父親、同為蟨龍真血的繼承人來說,連喚醒都無法做到的父親,不太可能身負(fù)淳厚的蟨龍真血,更不可能讓這點本就稀微的蟨龍真血莫名其妙地在后代身上放大。

  這些年來,因為蟨龍真血逐漸衰微的緣故,祭祀蟨龍的儀式進(jìn)行得愈發(fā)頻繁,需要的祀龍官也越發(fā)的多。而這一輪祭龍官遲遲未出世,倉頁也犯了難。

  突然,龔琰睜開眼睛,雙目無神,目光渙散,耳鳴的聲音吵得他頭昏腦脹。他只覺得自己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倉頁見龔琰已然蘇醒,大為欣喜,忙一手憑空寫了個“愈”字?!坝弊只魏笥种饾u散作瑩綠色的粉末,蓋滿了龔琰全身,不一會兒又消失了。而此時的龔琰眼中已然有了神采,只是看起來頗為疲憊。躺在那里,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龔琰?!?p>  倉頁看著這少年心如死灰的樣子,搖了搖頭。

  龔琰腕上的那條金色鱗片著實讓倉頁頗為吃驚,但倉頁知道現(xiàn)在不是跟他說這個的時候。倉頁將那剩下的木頭小心地收回到八角小盒子里,然后從破爛工裝褲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已經(jīng)被壓扁了的煙,小心捏出來一支,又從另一個口袋掏出一只打火機(jī)點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起煙來。

  龔琰此刻躺在沙發(fā)上,一動也不動。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生氣,應(yīng)該抓著師父的領(lǐng)子咆哮質(zhì)問他,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爸媽喂了龍。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和師父拼命,應(yīng)該好好問問他為什么一定是自己的爸媽,為什么就選到了自己家。還有那共工氏是什么,蟨龍真血又是什么。

  但他現(xiàn)在無比地平靜。是那種渾身力量都被抽干了的無力的平靜。他突然就恨自己恨得無以復(fù)加。

  倉頁只顧在旁邊抽煙。他現(xiàn)在看起來更像是個普普通通的老頭了,全然不是龔琰方才夢中看見的那器宇軒昂身懷異能的黑袍男子。

  過了許久,龔琰才慢慢坐起身,下意識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淚眼朦朧中余光卻看見自己手腕上的金色鱗片。龔琰大駭,忙翻轉(zhuǎn)手臂檢查自己身上其他部位有沒有長出這樣的鱗片來。發(fā)現(xiàn)只有手腕有鱗片后,他松了一口氣,抬眼看向坐在地上的倉頁。

  倉頁手中的煙此時只剩下個煙屁股了,他卻渾然不覺,眼睛望著一處,只是自顧自的出神,連龔琰坐起身來都沒有發(fā)覺。

  “師父?!?p>  龔琰啞著嗓子,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倉頁仍然沒聽見,仍然在愣神。

  “師父!”

  龔琰大聲喊道,只是嗓子實在啞得厲害,“父”字都破了音。

  倉頁回過神來,抬眼看著龔琰,把手上的煙蒂扔進(jìn)了垃圾桶。

  “我爸媽怎么樣了?”龔琰的嘴唇在顫抖,全然一副累極的樣子。倉頁不說話,只是沉默?!八麄兯懒藛??”倉頁搖頭?!澳?,他們都還活著?”龔琰見倉頁搖頭,激動萬分,想要站起身來,卻體力不支,摔倒在地上。

  倉頁忙把他扶起來,又搖了搖頭。

  龔琰眼里的光芒悉數(shù)碎盡,一把抓住倉頁的手臂:“那他們現(xiàn)在是生不如死嗎?是嗎?”倉頁再次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他們現(xiàn)在雖然都活著,可是只有魂魄留存在世間,若說真的灰飛煙滅,倒也不是,若說還活著,又無實體,至于生不如死一說,他們更是毫無知覺,只是在盡責(zé)罷了。”

  “盡責(zé)?為什么要我的父母盡責(zé)?”

  龔琰的情緒再度變得激動起來,抓著倉頁的手收得越來越緊。就在此時,龔琰手腕上的金鱗突然迸出光芒,進(jìn)而開始發(fā)燙,將他手腕附近的空氣都烤得扭曲。

  龔琰顯然不能接受自己手腕上發(fā)生的異變,他不知所措地?fù)]舞著左臂,仿佛自己的手不是手,是他用力甩幾下就能甩飛的。倉頁連忙伸手拉住龔琰正在狂甩的手臂,定睛細(xì)瞧,喃喃道:“蟨龍真血……”

  龔琰手腕上的鱗片雖然滾燙灼熱,但他本人并未因此而感到不適。他看著倉頁緊皺的眉頭,問道:“這是什么?我的手腕上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倉頁抬眼緊盯著龔琰的眼睛,像是在自言自語:“你怎么會有如此淳厚的蟨龍真血?”

  龔琰一愣,隨即氣急敗壞地甩開倉頁的手,道:“我怎么知道!還不都是你!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倉頁一雙異常的眼睛仍然緊緊盯著龔琰的眼睛,神色異常緊張。

  “為何你父親的蟨龍真血如此稀薄,你母親則是等同于沒有蟨龍真血,你卻……”

  “我卻什么?蟨龍真血是什么東西?就是它讓我手腕上長鱗片的?”龔琰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觸碰自己手腕上的一圈鱗片。

  “不錯,就是蟨龍真血讓你長出的鱗片,它不僅能讓你長出鱗片,甚至還能讓你調(diào)遣蟨龍!”

  倉頁指著龔琰的手腕,“你要知道,絕大多數(shù)身負(fù)蟨龍真血的人都不能長出鱗片,頂?shù)教煲簿褪悄荛_個眼,看透世間萬物罷了,”頓了片刻,他又說:“蟨龍是神獸,既然是神獸,就必定會被各方勢力盯上。自上古時期至今,一仍舊貫?!?p>  “因此從古至今,各方勢力都希望將身負(fù)蟨龍真血的人拉攏到自己麾下,一旦拉攏失敗,他們便會動手殺死這些人,以防止這些人落入敵對勢力手中?!?p>  “難道就只有蟨龍是神獸了嗎?麒麟呢?鳳凰呢?東海龍王西海龍王呢?他們都干嘛去了?”龔琰極其煩躁,“如此不把這些人當(dāng)做人,又怎么能指望他們來效勞?”

  倉頁嘆了口氣,道:“早在天帝顓頊掌管天下的時代,神獸還未到如此稀奇的地步。幾千年來各種戰(zhàn)爭不斷,更有胸?zé)o大志的莽夫賊子,將潤養(yǎng)天地萬物的神獸斬殺,因此九州曾遭大難?!?p>  “現(xiàn)如今,恐怕能夠潤養(yǎng)萬物的神獸,只剩下被鎮(zhèn)壓在昆侖山下的蟨龍了?!眰}頁苦笑著搖頭道,“你能夠調(diào)遣這僅存的神獸,如今又顯露出蟨龍真血,恐怕此后會麻煩不斷?!?p>  龔琰很明顯對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有些無語,他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除了父母莫名其妙消失之外,他的人生的前十幾年過得和別的小孩并無二致。自打那日在M記門口看見多年前消失的父母,又遇見了倉頁,他的人生便開始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我既然能調(diào)遣蟨龍,那我是不是還能把人由死復(fù)生?生死人而肉白骨?”

  龔琰沒好氣地道。

  倉頁不語,良久,他緩緩道:“若你能成祭龍官,那就可以?!?p>  “祭龍官又是何物?”龔琰瞪大了眼睛。

  “祭龍官比祀龍官更為強(qiáng)大,雖然看起來只有一字之差,但實力確是云泥之別。”

  倉頁在地板上開始比劃:“祀龍官因為蟨龍真血太稀薄,只能由數(shù)人同時供出鮮血來調(diào)遣或安撫蟨龍,但祭龍官則有所不同,”倉頁拿起茶幾上的一只小水杯,“這是十個祀龍官的蟨龍真血?!彼帜闷鸩鑾咨系乃畨?,“這是一個祭龍官的蟨龍真血?!?p>  “所以就要強(qiáng)迫我父母把血拿去喂龍?若是只要血,那為何我父母現(xiàn)在會只有魂魄留存世間?”龔琰怒道。

  “并非如此,你的父母有罪在身,又在熊九獒找尋他們之時激烈反抗不愿去做祀龍官,因此才會爆發(fā)如此慘烈的打斗,”倉頁搖頭?!叭羰俏矣H自去請,斷不會把你父母傷成這樣的……我也有錯……只是當(dāng)時實在是……唉。”

  “有罪在身?我父母遵紀(jì)守法,從未犯過事,為何說他們有罪在身?他們何罪之有?”

  龔琰氣得站起身來,拿手指著倉頁的鼻子,質(zhì)問倉頁。

  “人間界和天界律法能一樣嗎?他們二人因為逃避祭祀,令蟨龍險些蘇醒,可這一個險些蘇醒就引得西北地震,死傷了多少人?這自然是有罪的,”倉頁道,“誠然他們也是并非自愿選擇背負(fù)蟨龍真血,但蒼生在上,又如何能不救?”

  龔琰聞言,眼中的憤怒漸漸褪去,進(jìn)而化作難以置信。他低下頭,小聲道:“我爸媽不是那樣的人?!?p>  倉頁嘆了口氣,“如今事已至此,只有你做祭龍官一條路,可以將你的父母從蟨龍手里帶回來。若只是一般的人死去,大可以找閻王爺勾去姓名,但祀龍官與此不同,魂魄不歸地界管轄?!?p>  龔琰點了點頭。

  “之前來找你單挑的,便是祝融后人,他們自然是不希望你跟著我做祭龍官的,畢竟這蟨龍真血用處極多,但卻只有祭龍官一條是正道?!眰}頁從褡褳里取出一個紙團(tuán),兩下展開,竟然恢復(fù)的如同剛壓制好的白紙一樣干凈平展。

  “你若是愿意跟我去虬池,做祭龍官,就在此按下手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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