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鈺下定決心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陳佩環(huán)一人承受。
書院內,余如遲雙眸深沉盯向余承鈺,似是猜出了他的內心想法。
“大哥,我不能對環(huán)兒不負責,畢竟她也是為了我。”余承鈺覺得不管怎樣都得為此搏一搏,沒有看到最后的希望又怎能輕言放棄……
余如遲本兩手握背,走到余承鈺旁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好,大哥支持你。”
語重心長地道出這句話,隨后兩人深眸皆望向窗外的天空,是如此的靜謐湛藍。
褚湘閑在院內坐著,碧落被叫去買酒了,至于為什么買酒,還不是褚奕欒嘴巴癢癢了,就曉得坐著吃躺著睡,他倒是過來過逍遙日子的。
“見過王妃?!苯瓚z雙手端著托盤,托盤上面是一碗粥。
褚湘正在把玩著石桌上掉落的梅花瓣,聽著這嬌氣的聲音,頭也不抬,“何事?”
她知道是江憐。
“王妃,奴婢怕您餓著,給你做了一晚小米粥,特來奉上?!彪p手端的倒是恭敬,就是頭抬起直望著褚湘的反應。
她怎會如此好心,還給自己送粥,難不成是有求于她,可她江憐有鄭華嵐在背后,又怎會有求于她……
褚湘雙手收起,挪了挪身子,望向江憐,“你怎會如此好心?”
她斷定江憐再大膽也不敢下毒在粥里面,只是搞不懂她現(xiàn)在又討好自己是做甚么。
江憐面不改色,眼眸倒是低下了。
“奴婢聽不懂王妃何意,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罷了?!?p> 想想這江憐,也就是第一次跟她對著干了,來了幾日也沒生什么事端,褚湘被說動了,信了江憐。
“放桌上吧?!瘪蚁孀笫址鲱~,瞟了一眼桌面。
江憐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到石桌邊,將托盤平放在桌面,兩手小心地端著那碗還算滾燙的熱粥。
就當褚湘準備伸手去接的時候,江憐的手快要遞到褚湘手的時候,一掌之距,哐——當——是碗落在地面的沉悶聲。
隨即江憐跪在了地上。
她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好心。”褚湘冷冷地對著跪在她面前的江憐說道。
這一幕,是讓剛回來的余承鈺瞧見了,但他不做任何反應,就在褚湘前方百米處一看著。
褚湘低頭拿出手帕擦了擦裙尾的水漬,恍惚抬頭間眺望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影。
他是打算看這一出好戲么。
江憐自然是算好了時辰才將時間掐算的如此精準,還正好背對著余承鈺,她不就是要讓余承鈺以為是褚湘將粥潑向了她身上么……
帶著哭腔地喊道:“王妃,對不起,是奴婢不小心,還請王妃恕罪。”
褚湘擦干凈了衣物,自然也不望向江憐這邊了,盡管她還一跪著,說到底,粥大部分的確是潑向她自己身上了。
“的確是你不小心,但我也不計較?!瘪蚁娴恼Z氣中多少帶著些輕蔑。
可惡,竟又讓她占了上風。江憐倒是不跪著了,自以為是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王妃倒是好大的架勢?!苯瓚z站起來了以為就能出風頭了似的。
“是又怎樣?”褚湘抵了一句。
余承鈺此時從遠處走了過來,還不忘惡狠狠地盯了江憐一眼,站到了褚湘旁邊。
江憐望向來人,她以為余承鈺看到剛才一場面,即使不在意也會心存芥蒂,裝作沒看到也就走了,可如今又從后方出現(xiàn),她原本張揚的樣子瞬間變得低調,眉眼皆沒有抬上去。
“參見主子。”江憐嬌嗔一句。
也不知道他這時來做什么,褚湘看到余承鈺走過來也有些驚訝,站在遠遠的看戲不就好了,自己還沒跟江憐討清楚呢。
“你是忘記我對你說的話了?”余承鈺冷淡道出。
“奴婢并沒有忘,主子您叫奴婢無事便不打擾您,我此次也只是過來給王妃送粥的,沒想到王妃非但不領情,還把粥摔到了地上?!苯瓚z一口氣道出,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你說瞎話的本領倒是挺有一套?!瘪蚁娌幌肴塘?,雖是滿懷憤怒,但還是保持冷靜。
余承鈺瞟了一眼地面撒落的粥,他在后面自然是什么都看得清楚,如今不想撕破臉皮,多少還得顧及鄭華嵐的介入。
“你先下去吧?!庇喑锈晫瓚z的話不予理會,直接一句冷淡的讓她下去。
江憐那是心里有氣沒地兒出,出了院內就憤恨地跺了一下腳。
褚湘,我們來日方長慢慢斗!
余承鈺坐在一旁,“我有事和你說?!?p> 他竟然對剛才的事只字不提,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不過既然余承鈺不說什么,褚湘自己也成功懟回去了,這事兒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什么事兒?”
余承鈺顯得有些難為情,表情也不自在。
“你直說吧。”褚湘看他沒理會自己,想著肯定是讓他有些難為的事才不好開口。
褚湘都發(fā)話了,余承鈺直言:“我今天去找大哥了,”頓了一下,“就是他前日同你說的事?!?p> 褚湘當然知道是什么事,“然后呢?”搭在腿上的雙手作拳,握緊了些。
“我想著帶陳佩環(huán)離開此處?!庇喑锈曤p眼緊閉又一掙開,他自己都覺得這個說法有些冒險。
他是沒想過以后的路么,動不動就想著逃離,從不想著面對去解決,“你是在與我成親之前就有這個想法了對吧?”
余承鈺像是得到了知音一般,“你怎知道?”有些敬佩地看向褚湘。
褚湘泛著笑容,“你這個想法一點兒可行性都沒有?!?p> 一點兒都沒有,這是要把余承鈺最后的希望打破么。
余承鈺不語。
“換句話說,你這就是在逃避現(xiàn)實。”褚湘用手指敲打著桌面,帶著些愉悅,“你總說想把話與陳姑娘說清楚,可是你哪一次真正地說清楚了。”
像是得到了點醒,余承鈺故作思慮地眼珠轉了轉。
“那你認為我該怎么辦?”
“你去問問陳姑娘的想法吧,記住,這一次,都問清楚?!瘪蚁嫱V沽俗烂娴那么?,嚴肅地對著余承鈺說。
這一次,都問清楚……
明華宮,江憐果真跑這兒來哭訴委屈了。
她如愿見著了鄭華嵐,跪拜在了地上?!百F妃娘娘好。”
“起來吧?!编嵢A嵐靠坐在椅上,頗有一番養(yǎng)尊處優(yōu)感覺。
“你與承鈺相處的如何?”鄭華嵐斜視了一下那已然站起來的人。
“回貴妃娘娘,不算太好。”
鄭華嵐聽到回答后似乎很不滿意,“哦,不算太好是怎樣?”
江憐趁勢而上,“那褚湘幾次不要我好過,還惡言相對?!?p> 惡言相對的怕是她自己吧。
鄭華嵐皺眉,“你怎敢直呼和親公主名諱,況且她還是承鈺的正室。”在認清事實這方面,鄭華嵐比江憐好太多。
“本宮雖然沒與那褚湘常來往,但我還是會分辨是非的,你莫要故意挑事?!编嵢A嵐顯然被江憐的話激怒了,“倒是你,我讓你好好盯著承鈺,你非但不盡本分,還想著和誰斗?”
江憐惶恐,連忙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娘娘息怒,是奴婢說錯了話。”
倒是求饒的挺快,鄭華嵐自知也不值得同她計較什么,“起來吧?!?p> 江憐還故作愧疚樣跪在地上。
鄭華嵐好話只說一遍,她想跪著就跪著吧?!耙院笞龊媚阍撟龅?,至于誰對承鈺有利或不利,本宮自然清楚,你先下去吧?!?p> 江憐緩慢起身,“是?!被伊锪锏叵氯チ?。
對于鄭華嵐來說,褚湘的名頭都要比江憐強不少,更何況實力呢。
碧落從外面集市上買了兩壇好酒回來,送到了褚湘房間。
“嗚呼。”碧落抱著兩壇酒,一腳輕輕地踹開了門,步伐有些艱難地走了進去。
“公主,酒買到啦!”碧落將酒放在桌上,頓時沒了重力,拍了拍手,以表輕松。
褚湘正在房內觀望著外面的景色,像是憧憬著什么。
“公主,要看景象去外面看呀,那多寬敞?!北搪渥吡诉^去,俏皮地說道。
想必陳姑娘也是這般睹物思人吧,不能與心愛之人相處的感受,一定很煎熬吧……
褚湘一開始本就不看好自己的這段姻緣,褚奕欒還給她出餿主意讓她和離,現(xiàn)如今一個月了,余承鈺又有了私奔的想法,他這樣是絕對沖動的行為。
“屋內望著的到底是太局限了些?!瘪蚁娌唤?jīng)意地說出這句話。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說給誰聽的,旁邊的碧落純真地看著褚湘,“是啊?!?p> 她以為褚湘回答的就是她說的。
“對了,你說帶了酒回來,那我王兄人呢?”褚湘視線轉向碧落這邊。
碧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p> 褚奕欒這還真是一刻沒消停,剛來到她這兒沒住下,說要到宮外找房間住,然后幾天就看不到人影,褚湘也管不了他,只好安心地等他回來。
“那便等著吧,把那兩壇酒放到櫥柜去吧?!瘪蚁嬷噶酥缸郎吓欧藕玫木?。
“啊,公主,我好不容易搬了過來,你又讓我搬哪兒去,好累的。”碧落是一口氣都沒歇過。
“你呀,我晚些多犒勞些你不成?!?p> 碧落一聽著有好處,不就是搬個酒么,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