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戰(zhàn)之殘軀(票票給點(diǎn)噻~)
兩人邊聊邊往出走。
來到物資處門口之時,旁邊突然一陣混亂。
間或傳來嘈雜吵鬧聲,謾罵聲,還有女人的尖叫聲。
“滾一邊去!你這條骯臟的野狗!”
“你是想找死嗎?離我遠(yuǎn)點(diǎn)!”
“啊??!別動我的肉食,救命??!誰來幫幫我!”
“敢打我的主意,信不信我宰了你?”
“誰去報告治安官,這里有個家伙在搶劫!”
“嘔~!這家伙身上有污瘢,大家小心點(diǎn)!”
“…”
“…”
循著吵鬧聲看去。
擁擠的人群波浪般散開。
好似在躲避什么瘟疫。
中間是一個,渾身臟污到極點(diǎn)的高瘦男子。
高瘦男子頭發(fā)稀疏,模樣衰朽垂暮。
穿著沾滿黑色臟污,泥漿遍布的麻布衣衫。
臉上也臟污得,看不出本來面目。
正跛著腳,追逐周圍的人。
高瘦男子所過之處,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像是個令人厭惡又恐懼的人形瘟疫災(zāi)禍,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有時閃躲不及,人群中便會有人踢出一腳。
將高瘦男子踹翻在地。
物資處,是黑土城所有生活物資的集散地。
每天不光有很多城民,來此領(lǐng)取生活物資。
還有大批收繳的肉食運(yùn)送到此。
收獲的糧食、蔬菜等生活物資,都在此處處理、分發(fā)。
如此巨量的運(yùn)轉(zhuǎn),使得這里的環(huán)境極為惡劣。
地上泥溝濘壑,血污橫流。
還有很多不知名的腐肉爛菜。
令人觀之欲嘔。
更別說沾染在身上了。
那高瘦男子一再被踹翻進(jìn)泥漿里,卻似渾然不覺惡心。
也不發(fā)怒。
一次次站起身來,木然地跛著腳,朝身邊的人奔去。
嘴里似還念念有詞。
“這個人怎么了?”路巖不禁奇怪道。
“噢噢噢~~~我知道他是誰!”陳浩突然咋咋呼呼,“他是桑鐸!”
“桑鐸?”
路巖喃喃著這個名字。
在記憶里尋找,關(guān)于這個名字的信息。
“你每天忙于修行,這些坊間傳聞可能不關(guān)心,我來跟你講講,”
陳浩拍著胸脯,一副‘八卦之王我最強(qiáng)’的模樣,
“傳說,桑鐸受到了,惡魔的極致誘惑~~~”
路巖不禁翻了個白眼。
“極致誘惑?我還無限魅力呢,少扯那些沒用的,到底怎么回事?”
“這個桑鐸啊,多年前也是我們黑土城的一名勇猛的戰(zhàn)士。
聽說還是隸屬戍土衛(wèi)呢。
只是一次出任務(wù),不小心染上了毒瘴。
黑土城窮盡了醫(yī)治手段,還是沒辦法把他治好。
只能靠著一些補(bǔ)充藥劑吊命?!?p>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桑鐸的病情每況愈下,突然間,不知誰傳出來,桑鐸的病會傳染?!?p> “一時間恐慌在城內(nèi)蔓延,大家都要求處死桑鐸?!?p> “他的妻子和兒子也是城守軍的戰(zhàn)士,在城民強(qiáng)烈要求下,兩人只好帶著桑鐸,一家三口離開黑土城,去外面尋找藥材治病。”
“不久之后,桑鐸一個人回來了,病似乎是治好了,但是桑鐸就此,變成了這副瘋癲的模樣?!?p> “他的妻子和兒子也不知所蹤?!?p> “聽說指揮部,曾經(jīng)專門派人,去問過桑鐸,但是也沒問出個什么。”
陳浩說完,滿是唏噓:“其實(shí)我也都是聽來的,桑鐸還有一個超級威猛的外號,想不想知道?”
路巖:“什么外號?”
“血勇士!”
“血勇士?”路巖眼睛微瞇。
這個外號,屬實(shí)猛烈。
黑土城不乏戰(zhàn)斗,也不缺勇猛無畏的戰(zhàn)士。
而且戍土衛(wèi)百煉成鋼,無一不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猛士。
能夠在眾多出色戰(zhàn)士中脫穎而出,得到這個稱號,被大家認(rèn)可。
這個桑鐸,究竟有多么厲害?
“那他……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路巖有些疑惑。
“害~~還不是他自作自受,”
旁人有好事著聽聞倆人對話,插嘴道:
“像他這樣的戰(zhàn)士,即便退役,黑土城也會保障他的生活?!?p> “但你看這家伙,整天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誰愿意管他?”
“我還聽說,他把妻子和兒子獻(xiàn)祭給了惡鬼,才活了下來,所以他一家三口,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回來了?!?p> 好事者大搖其頭,憤憤道:“像這種為了換取活路,出賣家人的人,就該拉出去斬首示眾!還養(yǎng)著他,浪費(fèi)糧食,真不知道指揮部怎么想的!”
陳浩也跟著那名好事者,一起吐槽,轉(zhuǎn)頭一看,卻不見了路巖。
渾身臟污的桑鐸,還在人群圍起的圈內(nèi),到處追逐抓人。
一名年紀(jì)較大的婦人,躲閃不及,被桑鐸撲倒。
婦人嚇得瘋狂大喊,向周圍的人求救。
可惜周圍的人,看到桑鐸那身惡心的泥污,都厭惡得躲得老遠(yuǎn)。
哪有人肯上前。
桑鐸壓在婦人身上,伸手去抓婦人手里的麻袋。
那里面,有他想要的肉食。
婦人跌落在黑泥里,渾身又臟又臭。
但麻袋里的食物,可是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怎肯脫手讓他人奪去。
桑鐸伸出嶙峋的手掌,去搶奪麻袋。
婦人死死抓住麻袋,怎么都不放手。
婦人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挺身,掀翻桑鐸。
顧不得身上臭熏熏的黑泥,抱著麻袋,連滾帶爬地躲進(jìn)了人群。
桑鐸沒有得手,也不氣餒。
臉色依舊木然。
手伸進(jìn)三寸厚的泥濘里,撐著身子站起來。
渾濁的目光,掃視四周。
準(zhǔn)備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
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眼前出現(xiàn)一個精悍的身影。
桑鐸本能的覺得,眼前之人不好惹。
想要離開,卻被路巖攔住了去路。
“血勇士?”
路巖試探道。
桑鐸眼神動了動。
突然狂性大發(fā),一掌朝著路巖打去。
路巖攔手,推開桑鐸。
桑鐸瘦弱的身軀,如斷線的風(fēng)箏,摔倒在地。
路巖蹲下來,看著這個曾經(jīng)戰(zhàn)場浴血的男人。
桑鐸臉上,依稀可見的顴骨,高高突起。
眼眶深陷,眼瞳渾濁。
佝僂著身子,瑟瑟發(fā)抖。
似是不敢和路巖對視。
路巖暗嘆一聲。
剛才他本想試探一下,看這位血勇戰(zhàn)士,是否還殘余著勇烈。
可惜。
面前的男人。
渾濁的眼睛里,已沒有戰(zhàn)士的昂揚(yáng)熾烈。
余下的,只是孤弱病獸的無智野蠻。
這個人,已經(jīng)廢了。
桑鐸如一灘爛泥,躺在污黑泥濘里。
路巖的目光,掃過桑鐸裸露出來的一截手臂。
那里斑駁嶙峋,似是長著什么惡心的囊腫。
“肉~!吃肉~肉~!”
桑鐸似是意識散亂模糊,神志不清了。
嘴巴開闔,不顧泥污進(jìn)嘴,兀自呢喃著要吃肉。
旁邊陳浩走過來蹲下,看著眼前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的傳奇戰(zhàn)士,一臉感慨:“哎,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要不然,我給你個痛快吧?!?p> 陳浩伸出手放在桑鐸后脖頸處,做出斬首的動作。
“別胡鬧,”路巖眉頭微皺,“拿幾塊肉給他!”
“啊?”陳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拿肉給他?為什么?。克呀?jīng)是個廢人了,你這不是在浪費(fèi)食物嘛?!?p> 在黑土城所有人的眼中,食物的珍貴程度,不下于藥劑和修煉資源。
浪費(fèi)在一個廢人身上,陳浩真是沒法接受。
“少廢話,讓你拿就拿!”路巖催促道。
“噢~”
陳浩癟著嘴,一臉不情愿地,從旁邊拿過一個空麻袋。
從自己的麻袋里拿出幾塊背甲熊的肉,裝了進(jìn)去。
“多裝點(diǎn),那么多熊肉你一個人吃的完嗎?!?p> 路巖扯過麻袋,連續(xù)裝了七八塊熊肉。
那么大一麻袋背甲熊肉塊,幾乎一半都放了進(jìn)去。
“誒誒誒~~吃不完可以風(fēng)干做肉塊啊,你給他那么多,他一個人也吃不完啊。”陳浩很是心疼。
路巖不理陳浩,把麻袋放在了桑鐸身邊。
桑鐸見到肉食,野狗一樣撲了上去。
踉蹌?wù)酒?,把麻袋抱在懷里,佝僂著身子,跟得了重寶的小偷一般。
鉆進(jìn)人群不見了。
“可惜呀,真是可惜?!标惡七B連感嘆。
“走吧?!?p> 路巖沒多說什么,也沒顧及周圍人詫異的目光。
默默走出了物資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