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間的感悟(求收藏)
夜半,城委會辦公室內(nèi)。
一個眼睛不大,總是微瞇著,嘴角帶著淡淡笑意的中年男子,坐在沙發(fā)上等待著。
不多時,辦公室的門打開,一個頭發(fā)花白,卻精神瞿爍的老者帶著一陣風走了進來。
這位老者,就是黑土城城主周無功。
而中年男子,是黑土城中,城守軍的官長——夏怒。
白天中等學府的事,直接驚動了黑土城高層。
路巖作為黑土城歷史上,天賦最好的修者,被取消大考資格的消息一出,整個黑土城都晃了三晃。
城主周無功連夜帶上重禮,去找許知明賠禮道歉。
城守軍官長夏怒,也是整夜在城委會等待,看最終結(jié)果如何。
“城主,怎么樣?”
見到城主回來,夏怒站起來問道。
周無功一頭短發(fā)花白,年紀雖大,卻并不顯得老態(tài),反而有些老而彌堅的精悍氣息。
“不理想,”
周無功搖搖頭,一臉無奈,
“這次意外,明顯是沖著路巖來的,就算沒有白天的事,路巖的保送名額,怕是也保不住。”
每一屆大考,各家安全區(qū)都可以選擇一個保送名額。
被保送的學員,相當于安全區(qū)的后備執(zhí)權者,點星學府會去重點培養(yǎng)。
這一屆,本來內(nèi)定的是路巖。
但許海有在點星學府任職的二叔,職位還不低,之前就向周無功要求過,把許海列為保送生。
許知明身為點星學府教習,位高權重。
許海是黑土城的人,天賦也是很不錯。
列為保送生,又能和許知明這樣的大人物打好關系。
順水推舟,兩相得益,原本是個好事。
但路巖的天賦,實在太逆天。
悉心培養(yǎng)的話,將來路巖的層次,要比許知明高得多。
起碼一個星痕戰(zhàn)士,是妥妥的沒跑。
要知道黑土城建區(qū)二十多年,到現(xiàn)在為止,星痕戰(zhàn)士,一共才不到十人。
權衡再三,周無功頂著壓力,一直沒有同意。
可是白天的沖突,直接引爆了這件事。
許知明找到把柄,直接讓路巖徹底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樣下去,路巖這顆璀璨的明星,黑土城的希望,就要被扼殺。
“我猜到他不會松口,”夏怒說道,“路巖天賦太強,若是讓他翻身,許知明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穩(wěn)?!?p> “你對這件事怎么看?”周無功問夏怒的意見。
現(xiàn)在進退兩難。
進一步保全路巖,那就勢必得罪許知明。
但若放棄路巖,再要等這樣的天才修者,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夏怒重重出了口氣,反而提起了其他事:
“別的我不清楚,但我們軍中,后繼無人吶。
老一輩凋零,年輕一輩中,安南自大,月兒魯莽,荀兆不夠強硬……
數(shù)來數(shù)去,沒有一個能獨當一面。
現(xiàn)在軍中每天都有戰(zhàn)士犧牲,再沒有強者出世,我們黑土城,怕是要步那些淪陷區(qū)的后塵?!?p> 夏怒的意思很明顯。
沒有強者坐鎮(zhèn),這樣消耗下去,黑土城遲早淪陷。
許知明扼殺路巖,也就相當于扼殺了黑土城一城的命運。
得罪許知明,和一城的命運,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周無功重重出了口氣:“不管他們玩弄什么伎倆,黑土城是我們一幫老兄弟打下來的,不能自我手上而亡。
我來寫一封信,你親自送到點星學府府長手上。”
…………………
黑土城商業(yè)區(qū),棄置的摩天大樓。
城與城之間僅留下物資運輸通路,長途客運的出行還需要聯(lián)邦府的護衛(wèi)軍隨行守護。
除了生活必須之外的旅游、商業(yè)幾乎消亡,各城邦內(nèi)的商業(yè)中心就成了廢棄狀態(tài)。
這座五十層高的摩天大樓,如一座拔地而起的魁偉山峰,在黑暗的夜幕下,穿破蒼穹。
樓頂?shù)奶炫_狂風呼嘯,吹得衣衫緊貼在路巖身上,露出他堅實的身體輪廓。
路巖站在天臺邊緣,猶如一柄長槍大戟迎風矗立,任憑狂風疾掠,也無法撼動他分毫。
“上來?!甭穾r對著陳浩說道。
路巖正站在天臺的邊緣。
邊緣之上,有一圈半人高的水泥護欄,護欄下面,是令人眩暈的百米高空。
這個水泥臺階,還沒有一尺寬。
夜風勁疾,再加上心理作用,站在水泥臺上,總有一種要被吹下去的沖動。
陳浩瑟縮地走到高臺邊上,探頭朝外面看去。
接近兩百米的高度,在漆黑的夜里,看下去深不見底,猶如無底深淵,攝人心魄。
“我滴媽呀~這就是你說的‘捷徑啊’?”陳浩一臉見鬼的表情。
剛才答應路巖的時候,還以為是什么醍醐灌頂、白日化神的訣竅。
怎么突然成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了。
說好的副作用小、見效快、含金量高呢!
這踏馬是在玩命??!
搞不好還沒提升境界,就先掛了。
陳浩嚇得退后幾步,目光無比堅定地看向路巖:“無論你怎么說,我都不會上去的!”
路巖只是悠悠回答了兩個字:“大考?!?p> 足足猶豫了兩分鐘。
鼓起勇氣又花了五分鐘。
慢慢磨蹭到墻角又用了三分鐘。
十分鐘后。
陳浩渾身顫抖著爬上了水泥臺。
“呼呼~~”
大風吹過,陳浩覺得好像有人輕輕推了他一下,本就如驚弓之鳥的陳浩頓時嚇得魂飛天外,大喊了一句“我滴媽呀”,不假思索地跨坐了下來,死死抱住水泥臺,再也不敢撒手。
“你騎著水泥臺,怎么修煉?松手!”
路巖的話穿過凜冽的寒風,傳到陳浩的耳中。
“這次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松手的!!”陳浩歇斯底里地大喊。
他已經(jīng)快要嚇瘋了。
什么大考。
什么榮譽。
什么面子。
統(tǒng)統(tǒng)拋諸腦后。
誰想考誰考去吧。
這么要命的事,打死他也不干了!
路巖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看來你確實無法突破自己,只能我?guī)湍阆氯チ?。?p> 聽到路巖不再堅持,陳浩如蒙大赦。
雖然還是止不住的渾身發(fā)抖,陳浩卻已經(jīng)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不用你幫我,我自己下去,我自己來。”
陳浩高興的站起來,雙腿篩糠般不斷打顫,站起來之后,就要往天臺里跳去。
“你搞錯了,”
路巖語氣淡漠如冰,
“另一邊?!?p> “哈?”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陳浩只覺肩上被人扳了一下,然后身體直挺挺地向后墜去。
墜入那黑暗的深淵。
陳浩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無力地朝天空伸出手,徒勞地想抓住某種不可知的生還希望。
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墜入黑暗。
路巖站在高臺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雙目茫然的陳浩。
陳浩臉上驚恐又迷茫的復雜情緒交融,匯成極具藝術氣息的畫面。
也許即將被殺死的終末之人,就是這種表情?
驚恐?
茫然?
渴望生存?
欣賞完陳浩那有趣的表現(xiàn),路巖伸開雙臂。
猶如一只翱翔的大鳥,迎著狂風一躍而起。
和陳浩一同跌入了黑暗。
“想什么呢?”
耳邊傳來調(diào)侃的笑問聲,陳浩宕機的腦袋這才恢復了一點思考能力。
一秒?
可能是兩秒?
陳浩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法衡量時間的流逝。
或者永恒的時間在他此時的意識里也不過是短暫的一瞬。
耳邊一聲炸響,手腕上一緊,身體下墜的趨勢被猛地剎住了!
一瞬間。
窒息的壓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陳浩覺得自己又能夠呼吸了,腦子又能夠運轉(zhuǎn)了,眼睛又能看見了。
剛才那一瞬間爆發(fā)出來的一生的回憶,此時像過電影般在腦袋里爆炸出來,這才來得及細細品味。
“感覺怎么樣?”
上方傳來路巖的詢問聲。
“感覺?”
陳浩腦袋混亂,雙眼艱難難聚焦,努力了很久才看清楚,上面拉著自己的是路巖。
路巖?
我不是死了嗎?
我沒死?
我在哪?
陳浩茫然看向路巖。
路巖單手抓著墻沿,另一只手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這座摩天大樓通體落地窗設計,玻璃已經(jīng)碎裂的七七八八,露出可供抓握的地方。
路巖正單手抓著墻沿,一只手拉著陳浩。
兩人就這么吊在半空中。
“什么情況?這就是你說的‘捷徑’?!”
陳浩眼珠子瞪得比牛眼還大。
身在半空無處著力,雙腿不受控制地劃拉著,想要去夠面前的大樓。
可惜兩人這樣吊著,離大樓還有一米多的距離。
無論他怎么夠,都差著一尺多遠。
這種時候,咫尺,就相當于天涯了。
“還想來嗎?”路巖大聲問道。
“來你大爺!”
陳浩大罵一句,雙手抓著路巖的手,開始想要利用慣性蕩過去。
“哦?!?p> 路巖松開了手。
下方傳來陳浩撕心裂肺的“臥槽”。
路巖看準陳浩下落的趨勢,雙眼在黑暗中發(fā)出深邃的幽芒。
星力貫體,重心狠狠下沉。
如夜行的黑冥豹,利箭般沖墜下去。
調(diào)用體內(nèi)星力,路巖可以讓自己下墜的速度加快。
但是要后發(fā)先至,追上陳浩,精準的找到抓握點,還是需要用一點其他辦法。
路巖俯身下去,身體幾乎和大樓垂直。
從側(cè)面看去,路巖像是在大樓的墻壁上沖刺、奔跑、飛躍。
這次路巖決定等待時間長一些。
足足過了兩秒,路巖忽然消散,原地只留下一團黑霧。
下一刻,路巖出現(xiàn)在了陳浩身邊。
再一次抓住陳浩的手腕,另一只手精準、有力的抓握住露臺外沿。
將兩人的身體滯空。
這次陳浩不再發(fā)傻,剛被抓住就帶著哭腔對著路巖求饒:“巖哥,我求你了,我不玩了,我想回家,我想媽媽~”
“那好吧。”
路巖又松開了手。
“啊~~?。“r,我擦你大爺?shù)?!?p> “呃,阿巖,別再來了,我受不了了!”
“阿巖,我要死了,你別放手!”
“啊~~??!”
…
…
任憑陳浩哭爹喊娘,罵人求饒,路巖硬是鐵石心腸,繼續(xù)強行讓陳浩不斷徘徊在生死間。
從高空看去,摩天大樓的側(cè)壁上,陳浩不斷自由落體下墜。
時不時被突然從淡薄黑霧出現(xiàn)的路巖利用墻沿拖拽減速,拋升上幾尺,旋即又繼續(xù)下墜。
起起落落,如過山車一般。
路巖踏著墻壁,化身一只飛躍的黑豹,追逐在陳浩身后。
每當陳浩的下墜速度過快,路巖便會使用‘虛夜之影’,化為黑色幽霧消散在原地。
下一瞬間。
便會出現(xiàn)在陳浩的身邊,剎止住陳浩下墜的身體。
路巖大概每兩秒鐘使用一次‘虛夜之影’。
若是陳浩的下降速度再快,路巖怕自己的力量不夠。
那樣容易出現(xiàn)危險。
即使是如此的頻率,幾乎已經(jīng)是在玩命。
只是路巖對自己的身手有把握。
這種訓練的目的是讓陳浩感悟生死。
對于啟命者來說,開啟命力是修煉的根本。
在生與死之間的明悟,才更容易突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