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方中進(jìn)去稟告，痞子蘇在門外候著，心想“是不是要趕緊溜？畢竟不是人家兒子，那沈老爺也不知道脾氣好不好，發(fā)現(xiàn)我是冒充說不定還要重責(zé)”
念頭一起轉(zhuǎn)身就走，余方中是進(jìn)去，大蘭小蘭在門外靜候吩咐，小蘭見痞子蘇走趕緊過來攔著，小蘭張著不解眼睛看人問“少爺要去哪里？”
痞子蘇找個借口正要敷衍，只見余方中從里面出來“過來，老爺要見你”
痞子蘇從起念頭在被小蘭拉住還沒走十多步，余方中既然出來那是不能掉頭在走，走向余方中見小蘭還在身邊向小蘭說“我和管家說兩句”
小蘭看一眼痞子蘇回到靜候位置站好，痞子蘇心中忐忑問余方中“我真要進(jìn)去？你一大早過來不就是為趕我走？”
余方中斜眼看人道“我是想趕你走，是你有機(jī)會不走，蹲茅廁拖時間”
痞子蘇臉現(xiàn)苦色道“你以為我想呀？出門要被他們逮住免不了挨揍”
痞子蘇攤上什么事，余方中并不關(guān)心“你和他們有什么過節(jié)與我無關(guān)，老爺既然要見你，我不能善自做主讓你走，別愣著，進(jìn)去”
痞子蘇深深吁口氣，做個心理準(zhǔn)備道“好，我進(jìn)去”
見痞子蘇進(jìn)來柳佩玉大是高興“老爺，你看他是不是玉門”
沈明湖抬眼看向痞子蘇，見得眉額上有道傷痕，額上傷處和沈玉門幼時傷處同屬一個位置，神色頓時一凜，不自禁間微微站起，但沒完全站起來，頓時按壓情緒，心潮轉(zhuǎn)復(fù)盡自坐下。
沈明湖人是坐下眼珠緊緊盯著痞子蘇那張臉，這張臉有些神似幼時沈玉門臉闊。
痞子蘇混進(jìn)沈府是想撈些好處，他也不知道柳佩玉誤認(rèn)是不是一時興起，今天覺得像，明天又覺得不像那要怎么辦，反正得銀子又有郎中看傷上藥，好處撈得不止一份，現(xiàn)在最好就是拍拍屁股走人。
痞子蘇率先道“見過，沈老爺，沈夫人”
聽痞子蘇這般稱呼，柳佩玉失笑道“你這孩子亂叫什么，快叫爹娘”
爹娘兩字不能亂叫，痞子蘇沒有張口，沈明湖一笑起身“玉門剛回認(rèn)生，以后在改口就是”
柳佩玉凝視痞子蘇溫笑“這孩子”
沈明湖拿桌上置放巾帕抹抹嘴道“我吃好了，該去鋪?zhàn)?，玉門，你隨我走走”
柳佩玉添補(bǔ)一句道“這么早就去呀，你讓玉門吃點(diǎn)東西”
沈明湖溫看柳佩玉“路上買點(diǎn)吃就是，走吧”
痞子蘇跟沈明湖外出，余方中在后跟著，府門外停一輛馬車，沈明湖在馬車旁駐足，看不一眼余方中道“我和他說兩句，不要讓任何人靠進(jìn)”
“是，老爺”余方中和車夫打個退下手勢，二人一同退到一旁。
沈明湖看一眼痞子蘇道“上車說”
雖然不知道對方要說什么，沈明湖有得邀請，痞子蘇只能硬著頭皮上去。
上車二人分主客入座，沈明湖凝視痞子蘇，雙目之間泛出微微淚光道“你的確很像玉門，但你不是他，他已經(jīng)死了”
痞子蘇眼睛一瞪“死。死了？”
沈明湖目光悲痛道“是，十年前，他五歲，是我這個當(dāng)?shù)拇中摹?p> 痞子蘇問“既然如此，那沈夫人為何。。”
沈明湖沒讓痞子蘇說完，截話道“她還不知道”
“不知道？”痞子蘇心道“什么叫不知道，兒子死沒死還能不知道？”這話是在心里想沒說出來，轉(zhuǎn)口道“沈老爺我沒聽明白”
沈明湖搓嘆一聲“我沒告訴她，這事只有我一人知道，全府上下都認(rèn)為是墜江失蹤，因?yàn)樯灰娙怂啦皇?，但在出事第三日已?jīng)找到他尸體，如我說出死訊，夫人定會痛不欲生，是以瞞著”
痞子蘇點(diǎn)點(diǎn)頭完全能理解這個做法，只是心中起個疑問“沈老爺，這事你既然要保密，那為什么告訴我？”
沈明湖目光直視痞子蘇“因?yàn)槟憔褪怯耖T”
“我就是玉門？”痞子蘇一愣當(dāng)下試探問“是想讓我冒充？”
沈明湖并沒有直接回答，目光凝視遠(yuǎn)方道“十年來，夫人深陷自責(zé)，人也日漸消瘦，說話越來越?jīng)]有力氣，沒人扶著走不了幾步”
痞子蘇一奇“怎么會，我看沈夫人能走能動呀”
沈明湖凝視痞子蘇寬慰一笑“她這是心病，把你看成玉門就好了，我之所以把玉門的事告訴你，是希望你留在府上，當(dāng)然不會讓你白留，每月給你十兩，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夫人想和你說話，你就去看看她，就這一個要求”
痞子蘇大為動心道“不騙我吧？只要和沈夫人說說話，每月就給我十兩？”
沈明湖一笑“你答應(yīng)了？”
痞子蘇忙道“答應(yīng)，答應(yīng)，我應(yīng)了”
沈明湖笑道“好，下去吧”
痞子蘇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等會，沈老爺，還有個問題”
沈明湖笑看痞子蘇“請說”
痞子蘇道“我沒在大戶人家做過活，不知道規(guī)矩，我是要一直在府內(nèi)？”
沈明湖失笑道“不用，你可自由進(jìn)出，你把管家叫來”
“哎”痞子蘇臉掛笑意下車，向余方中吩咐一句，余方中不敢怠慢趕緊過去“老爺”
沈明湖掀開簾子道“玉門既然已經(jīng)回家，把原來那院子房間收拾一下”
余方中一愣“他。。他真是二少爺？”
沈明湖不做答復(fù)把車簾放下“去辦吧”
余方中眨眨眼琢磨片刻道“是，老爺”
車夫駕車離去，余方中回眼看痞子蘇先前所在方向，這會已經(jīng)看不見人，余方中一愣來府門前問家丁“二少爺進(jìn)去了？”
家丁道“沒呀，往那邊走了”
家丁指的是街市方向，余方中看一眼收回目光道“去，讓人把二少爺院子打掃一遍”
家丁笑道“哪里還用打掃，夫人每天都讓人打掃呀”
余方中沉臉道“覺得干凈是吧，我要是看見有一丁點(diǎn)不干凈地方，扣你月錢”
一聽要扣錢，家丁急道“這。這這。好好好，這就讓人在打掃一遍”
痞子蘇沒回府不是想著上街上溜達(dá)，是要回家一趟，想著一夜未歸要回去報個平安。
常敏坐在院中刺繡，這院和沈府大院肯定是不能比，是間民舍，雖不奢華總能遮風(fēng)擋雨，痞子蘇回來不是空手而歸，買兩斤肉，不打酒，扛袋米。
常敏坐在用木頭打造矮墩刺繡，見痞子蘇回來將繡娟放下“哥，去哪了，怎么一夜沒回來”
痞子蘇將米袋放下，在把牛肉放木墩桌上笑道“能干嘛干活呀”
常敏沒聽明白“活？什么活要做一整晚？”
痞子蘇一屁股就在矮墩坐下“好活，你看米肉都有了”
常敏不瞎自然也是看見，心中大為擔(dān)心道“哥，你又拿米又拿肉的，不會是去做什么壞事吧”
痞子蘇笑道“我痞子蘇能干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就不用吃完一頓盼下頓，是正經(jīng)活”
常敏不愛聽他這么說話“什么，痞子蘇痞子蘇的，就像地痞流氓”
痞子蘇自有看法道“你懂什么，叫這樣名字出去才不會被人欺負(fù)”
常敏道“你好端端在外面找活干，誰會欺負(fù)你”
痞子蘇笑而不語，看一眼木桌上刺繡，拿起掌看岔開話題道“又繡什么呢”
常敏巧笑道“你猜猜”
痞子蘇掌看兩眼，繡圖是一只鳥停靠在碩果累累樹枝上，痞子蘇道“這鳥揚(yáng)著頭好像是要品嘗果實(shí)，又好像在翹首以待什么”
痞子蘇想想忽而大笑“我知道了，這是隔壁大膏藥讓你繡的，這是要送給對門的翠娟”
常敏沒好氣看人道“怎么叫人大膏藥，人家沒名字呀，不過上面又沒有名字，你是怎么猜到是送給翠娟？”
痞子蘇故作高深一笑“這有什么難的，哪有什么事能瞞得過我，最近夜里我?？匆姶蟾嗨幒痛渚甓阍谙镏星淝湮椅遥憧茨谴渚晔裁炊枷胍詈玫?，人家那些大小姐用什么就愛仿著用”
“這什么刺繡錦帕我們這有誰用，為討翠娟開心肯定是大膏藥讓你繡，這里街坊誰不知道你手藝最好，要去鋪里買肯定貴只能找你，我問你收錢沒有”
“哥，你怎么老是提錢”常敏道“這是人家心意懂不懂，這些針呀線呀都是大膏藥。不是，你看，都讓叫說錯，是小虎哥送來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練練手藝”
“笨”痞子蘇道“非親非故哪有干活不拿錢的”
“要什么錢，他們要能成我也就高興”常敏拿起肉道“把米扛進(jìn)來”
痞子蘇扛起米袋入屋，倒入米缸道“以后不許這樣了呀，不過，你繡得這么好看，如果開鋪營生的話，肯定是不缺客人”
常敏道“開什么鋪?zhàn)?，哪里來的錢”
痞子蘇拍拍胸脯道“放心，我會賺錢讓你開鋪?zhàn)?，開一個全信州最大的鋪?zhàn)印?p> 常敏讓痞子蘇逗笑“開什么玩笑，信州鋪面多貴不知道嗎”
痞子蘇一笑“錢嘛，想想辦法總會有的”
常敏忽嘆口氣“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和什么人借錢了？”
痞子蘇笑臉一收，干咳二聲“我。我沒借錢呀”
常敏嘟嘴道“還不承認(rèn)，那你說，上次給周叔看病錢哪里來的？”
痞子蘇頓時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