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老人看都沒看桌上足夠旭日大多數(shù)奮斗一生的黃金,唏噓長嘆,頹廢的問道:“客官,你這是何意?”
“不是你要百兩茶錢嗎?”夜痕哈哈一笑,說:“這些金葉子可不下千兩,就不知道你有沒有本事拿去。”
夜痕笑的張狂,沒有半分尊老愛幼之心。
老人見夜痕無禮,又深深的嘆了口氣:“將軍何必咄咄逼人?”
“額……你,你知道他的身份?”
蘇曉曖古怪的看著老者,心道:莫非這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也是江湖中人,還見過夜痕?
夜痕突然大笑起來:“滄浪劍叟曲三書!沒想到啊沒想到!世人都以為你死了,就連我也以為你真的死了。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云州城內!”
說完,夜痕又是搖頭晃腦的感慨道:“曲三書,你不該活著??!”
蘇曉曖:“……”
這叫什么話?夜痕腦子有問題嗎?咋一見人就說人不該活著?難道全天下,就他自己該活著?
就在蘇曉曖好奇之時,茶樓老頭默然說道:“滄浪劍叟已經(jīng)死了,將軍,他死在六年前的嵐州江畔!”
“是嗎?既然死了,為何還要一曲春辭醉江南?莫非你還打算東山再起不成?”夜痕反問。
“這……”
老者沉默了。
看著一臉戲謔的夜痕,曾經(jīng)一劍斷江流,威震十六州的滄浪劍叟,低頭不語。
蘇曉曖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問道:“夜痕,他是什么人?你們什么關系?”
夜痕冷笑道:“滄浪劍叟本是嵐州人士,成名之時,我尚未出生。當年朝野動蕩,天下大亂,四方義軍比肩接踵,其中最出名的有三處,分別是:東北馬賊頭目厲山;江南商黨領袖‘滄浪劍叟’曲三書;西南武林盟盟主云山河。這三處義軍最為囂張,各自占據(jù)數(shù)州之地,大旗飄展,口號喧天。我耗時五年,方才一一平定?!?p> “吸……你還有這樣的經(jīng)歷……”
蘇曉曖倒吸一口涼氣,暗道: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和夜痕年齡相仿,然而在她認為應該瘋狂玩樂的年紀,夜痕卻已經(jīng)開始平定天下叛亂;能比嗎?
驚嘆之余,蘇曉曖忍不住問道:“那三處義軍的領袖都怎么樣了?”
夜痕依舊緊緊的盯著曲三書:“厲山被我一戟挑殺,‘滄浪劍叟’曲三書戰(zhàn)死嵐江之畔,云山河被打入懸崖。這些都成了天下共識!可我沒想到,今日隨便走進一間茶樓,竟然碰到了傳說中戰(zhàn)死嵐江之畔的‘滄浪劍叟’曲三書!”
說完,夜痕向曲三書問道:“是這世道又要變了嗎?先是云山河的傳人現(xiàn)世,跟著是戰(zhàn)死的‘滄浪劍叟’也死而復生。哈哈哈哈……要是再跳出一個厲山的后人,是否這天下又要和當年一樣,舉國大亂,生靈涂炭?”
軍國大事,蘇曉曖不敢插言。畢竟她前世只是一個普通的剛畢業(yè)學生,腦子里除了那些醫(yī)學知識,就是玩。
眼見話題轉到天下安危上,蘇曉曖識趣的閉嘴不言。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蘇曉曖很清楚:天下大亂,最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盡管她很討厭夜痕,可她同樣不想看到天下大亂。
結合夜痕剛才的言語,蘇曉曖很敏銳的嗅到一絲非同尋常的氣息;那是極具陰謀和危險的氣息!
蘇曉曖同樣看著曲三書,她也想知道這位曾經(jīng)詐死的商黨領袖為何會‘死而復生’,還偏偏出現(xiàn)在云州城內!
面對夜痕的逼問,曲三書幽幽的說道:“將軍,我今年九十有三,已經(jīng)老了。當年的雄心壯志已經(jīng)隨著渡江一戰(zhàn),埋骨嵐江之畔?,F(xiàn)在我只想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曲三書語意凄涼,聲音哀婉,一雙老眼,直盯盯的看著遠處煮茶的少女。
“將軍,收手吧!現(xiàn)下新皇圣明,勤政愛民,你又何必追著我們這些死過的人,苦苦不放呢!”
“是嗎?”夜痕嗤笑一聲:“既然都是死過的人,為何還要默默的潛藏在這云州城內?看這茶樓,雖然老舊,可座椅鮮明,明顯剛開不久?!?p> 夜痕隨手拿起一盞茶碗,捻在手中。
只見夜痕運功與指,茶碗應聲而碎,化成白沫。
夜痕伸手點起白沫,聞了聞:“這杯碗毫無茶香,也是新的吧!”
證據(jù)確鑿,就像鐵一般的事實。見夜痕捏碎茶碗,蘇曉曖瞬間對夜痕刮目相看:“這家伙的腦子是什么做的,觀察的也太細了吧?!?p> 就算蘇曉曖知道茶碗用的越久,茶香越濃,因為茶水會隨著泡茶的次數(shù)頻繁,而浸透細密的碗壁。可蘇曉曖同樣相信:正常人是不會想到捏碎茶碗,聞一聞里面的茶香,然后分辨一間茶樓開了多久的。
可夜痕偏偏做到了,這份機智,天下罕有!
果然!
就在夜痕話音剛落,滄浪劍叟臉皮微動,顫了兩顫,沒有說話。
夜痕悠悠的說道:“真巧,那邊云山河的傳人出世,沉寂三年的武林再次召開武林大會。你這邊就死而復生,開起了茶樓,讓我如何說好呢?”
一副戲謔表情的夜痕轉頭向遠處煮茶的女子看去,說道:“我想不明白,你為何要帶個姑娘在身邊,莫非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將軍,我老了,只是想看一看這天下的風光,后輩的成就。這茶樓是新開的不假,可是我無意再戰(zhàn)江湖,更不想與你為敵!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將孫女帶在身邊。”
沒等夜痕說話,滄浪劍叟把頭一橫,說道:“如若將軍不相信,現(xiàn)在便取走我的性命!只求你能放過我孫女一命!她不懂武藝,不會對你造成威脅?!?p> 二人聲音都是極小,煮茶的女子離的遠了,并未聽到談話的內容。見到夜痕和爺爺看了過來,甜甜一笑,低下頭去。
夜痕瞅了瞅煮茶女子,又看了看一臉堅毅的滄浪劍叟,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笑道:“曲三書,就算你真的打算東山再起又如何!當年我能鎮(zhèn)壓天下,屠戮群雄,現(xiàn)在一樣可以!”
夜痕冷笑兩聲,轉頭就走。
蘇曉曖急忙起身跟在后面,沒走兩步,就聽‘滄浪劍叟’曲三書幽幽的嘆息聲遠遠傳來:“將軍走好,今日之事,我絕不會泄露半句!”
夜痕扭頭冷笑:“你敢泄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