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皇帝居三尺高臺之上,左下首趙王姜嶺,蕩寇縣公長孫晟,順國公尉遲迥,徐國公宇文述,大理寺卿鄭善愿,禮部侍郎裴炬,太常寺卿王祎。右下首左相高巽,右相越國公楊太素,太子姜昭,齊王姜晾,吏部尚書獨孤整,內(nèi)史令魏弘,并國公李源等等。
分列,南北兩衛(wèi)軍,金吾衛(wèi)等。
姜承梟一身戎裝,居于末位,從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得見高臺,位置還算不錯。
正在此時,郎將擂鼓,三聲之后,一名高大魁梧的金甲將軍一步踏出,高聲喝道:“秋獵祭,陣斬地飲,告皇天后土!”
緊接著,一陣車轱轆聲響起,而后一輛輛囚車進入眾人視線,囚車之中關(guān)押著披頭散發(fā)的突厥貴族。
“起!”
隨著金甲將軍大喝一聲,金吾衛(wèi)手腳麻利的將突厥貴族拖出囚車,逼迫其跪在地上,面對高臺之上的皇帝。
皇帝看著那些突厥貴族,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隨后接過內(nèi)侍手中三角黃旗,垂手揮下,“斬!”
“皇帝令:斬!”
隨后,手持?jǐn)厥椎兜慕鹞嵝l(wèi)手起刀落,一顆顆西瓜大的腦袋滾落,鮮血迸出,頓時染紅大地。
半盞茶的功夫,五百突厥貴族全部斬首,金吾衛(wèi)將其尸體連同頭顱全部踢進事先挖好的坑中。
皇帝接過趙王遞上來的弓箭,張弓搭箭,“咻”的一箭射出,沒入天際。
三軍齊喝:“威!威!威!”
而后,皇帝下了高臺,與一眾文武大臣翻身上馬,皇帝高喝一聲:“出發(fā)!”
隨后,皇帝一馬當(dāng)先沖出,緊接著是趙王等大臣,而后是一隊隊精銳南北兩軍,等待這些人都離開之后,姜承梟等貴胄子弟同樣翻身上馬,催馬前沖,霎時間煙塵遮天蔽日。
安靜的八平山頓時喧鬧起來,隨著大部隊沖入林子,一陣陣鳥雀撲棱撲棱的聲音響起。
眾人沖入林中之后立即四散狂奔,追逐自己的獵物。秋天狩獵,沒有任何顧及,虎豹豺狼,狗兔鹿獐,但有能力無所不??!
姜承梟進入林子之后沒有繼續(xù)跟著皇帝,而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找了一個人少的方向離去,他的身后跟著一眾家奴。
縱馬狂奔一段路程之后,來到密林深處。因為獵物敏感,所以他便下了馬,讓一眾家奴小心行事。
此刻正是陽光猛烈之時,姜承梟額頭可見細(xì)密汗水。
“主人,前方有鹿!”吳山惠眼尖,瞅見五十步外,一只梅花鹿正在低頭食草。
聽聞聲音,眾人頓時一停,聲音全部消失。
姜承梟揮揮手,所有人矮下腰,躬身前進,待近獵物五十步之時,全部停下。
南霽云將弓箭交給主人,姜承梟接過弓箭,擺開架勢,弓弦拉到極致。屏氣凝神,箭頭對準(zhǔn)獵物。
梅花鹿此時還沒有意識到危機已經(jīng)來臨,仍舊在低頭食草,偶有風(fēng)吹草動,它抬起頭四處張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躲在草叢灌木之中的人。
咻!
一只箭,從草叢中穿過,速度奇快無比,三息之后,“噗嗤”一聲命中梅花鹿脖頸,箭頭隨后穿頸而過,獵物當(dāng)場斃命,倒地不起。
“主人神箭!”
“主人神箭!”
“主人神箭!”
一眾家奴歡呼起來,安靜的林子再度熱鬧起來。
姜承梟則平靜的多,齊郡的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加強身體的鍛煉,如今臂力與胯力皆遠勝從前,現(xiàn)在一石半的牛筋弓,對他來說沒有問題。
家奴將鹿扛在身上,送回姜承梟面前。
梅花鹿已經(jīng)死透,鮮血從它脖頸處源源不絕的流淌。射中的是一只雄梅花鹿,它的角的確很漂亮,左右兩邊有種不規(guī)則的對稱美。
開局領(lǐng)先一只鹿后,姜承梟也起了興致,繼續(xù)帶領(lǐng)著家奴向前而行。
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他又接連獵了兔子,獐子,野狗等獵物。
狩獵了兩個時辰,他也有些累了,因此準(zhǔn)備打道回府。他沒想過在此次秋獵中出風(fēng)頭,那不是他的為人,更何況貴胄子弟中箭術(shù)高超者不少。
調(diào)轉(zhuǎn)馬頭,行了一段路,迎面碰見一隊人馬。待近時,姜承梟發(fā)現(xiàn)對方是宇文智及。
“世子!”宇文智及興致高昂,騎在馬上對著姜承梟抱拳一禮。他今日同樣獵得不少東西,最讓他得意的莫過于一只金錢豹。
姜承梟拿著馬鞭,同樣回了一禮,“哦,智及兄竟獵得一只金錢豹?看來此番智及兄能奪個好彩頭?!?p> 宇文智及不在意大笑,仿佛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不過他臉上的傲色卻出賣了他。
“僥幸,僥幸,哈哈哈?!?p> 宇文智及看了一眼趙王府家奴手中獵物,同樣恭維道:“世子今日收獲頗豐啊,我可再也不上當(dāng)了,讓著世子,我可就輸了?!?p> 兩人曾在犒軍途中說過,秋獵時讓著一些姜承梟。
姜承梟擺擺手,說道:“智及兄一只金錢豹就比我這些強多了?!?p> 宇文智及頗為滿意姜承梟的贊美,與其并馬而行。
“世子不打算在林子里面轉(zhuǎn)悠一會兒么,剛剛我可聽聞齊王殿下竟然獵了一只老虎,還是箭從口入,看樣子能得個完整的虎皮!”宇文智及侃侃而談。
從口而入……姜承梟有些驚訝,沒想到齊王弓馬也有這功底,著實不凡。
其實貴胄子弟雖然頑劣,但是弓馬嫻熟四個字絕對能配的上。
你要想想看,唯一成熟代步工具只有馬兒,具有單體遠程殺傷力的武器一定是弓箭。
再加上這個時代娛樂其實很匱乏,那么打獵就是一個很好的消遣,而且打獵還能強身健體,基本上貴族子弟從出生起就開始學(xué)習(xí)。
宇文智及可惜道:“來時我還與竇春打賭,誰能首獵猛虎,就將在玉華樓大宴三日,看來這次我與他都輸了?!?p> 姜承梟哈哈一笑,“我說智及兄,玉華樓有甚新奇,聽聞清樂坊最近新開了一家青樓,里面的姑娘都是西域胡姬,其舞姿曼妙無雙,智及兄不知道嗎?”
宇文智及嘻嘻壞笑道:“世子果真是個妙人,馬上都要成親了,還知道這些,果然風(fēng)流啊。你說的青樓是紅院樓對吧,我早早就去過了,用世子常說的話就是,確實不俗!”
姜承梟道:“他日若得空,咱們何不去一趟這紅院樓?!?p> 宇文智及道:“我是無妨,世子不怕未婚嬌妻埋怨?哈哈哈?!?p> “智及兄說笑了,大丈夫三妻四妾何足掛齒?”姜承梟反問。
“對!”
宇文智及猛一點頭,“世子這話說的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