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再度展開的搜索行動進入下一道關(guān)卡——貧民窟,可以預(yù)見在這兒兩人一定會遇到難關(guān)——原本是這么想,但沒想到有個意外的人物派上了用場。
「誰???沒錯,就是我本人!不知為何貧民窟的居民對我溫柔到不自然的地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化……該不會是在這個時間點調(diào)整了我的魅力值吧?從幼稚園以后就沒再調(diào)整過啦!」
小時候的昴有著相當可愛的容貌,頭發(fā)留長沒剪的話經(jīng)常會被誤認成女孩子——但過了十幾年后卻變成這副德性,上蒼真是殘酷。
「我有什么地方跟剛剛不同?我臉上有沾到什么嗎?」
「就眼神惡劣、耳朵很短、鼻子很扁……」
「可以不要加眼神惡劣和鼻子扁這種注解嗎!?」
昴垂頭喪氣,莎緹拉懊惱地用手指抵著嘴唇。
「嗯——原因大概是出在你的打扮。渾身臟兮兮,還可以看到一些血跡。這兒的居民似乎也都過得很苦,所以很同情看起來可憐至極的昴……」
「現(xiàn)在被你的話穿心刺肺的我可憐到爆炸!但是我卻能理解啊,可惡!」
也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貧民窟的居民對昴的好感度高到出乎意料。雖然這是收獲,但相反的,他們對莎緹拉的好感度就格外的低,原因也是出在她的打扮上吧。
「那些小混混似乎也是這么想,畢竟你看起來漂亮又別致?!?p> 「果然很醒目嗎……」
拉長自己穿著的白抱袖子,莎緹拉不安地問昴。但是,以為只是服裝問題的她,似乎對自己柔美的容貌太不在乎了。
「那個,我想請問一下……」
「啊?你穿著漂亮衣服在這邊閑晃什么啊?!?p> 方才也是,莎緹拉才剛出聲就被冷淡地打斷。打探情報的成功率之低,是容貌乘以服裝的兩倍再平方。話雖這么說,但也不可能要她換上骯臟的服裝。
「至少脫下這件袍子,他們的態(tài)度可能就會不一樣……」
「……嗯,我知道了。」
莎緹拉雙手抓住長袍的肩膀處,但卻沒有脫下。雖然覺得她那態(tài)度讓人無法理解,但昴也沒有刻意質(zhì)問。
莎緹拉垂下的手指,不住地撫摸別在左胸口的紅色花飾。指頭上的觸感令她安心地微笑,這反而催生了昴的干勁。
在她的能力無從施展的情況下,昴的骯臟模樣若能派上用場,那自己愿意實現(xiàn)她的心愿。在小巷里被混混們痛毆也算有了價值。
「別擔心,這邊就交給我吧?,F(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用我的勞苦功高慢慢逼近犯人的所在之處。沒錯,用我的勞苦功高,追上去,前往犯人的根據(jù)地!」
「我了解你因為派得上用場所以很開心,可是這么用力強調(diào)實在有夠難看?!?p> 原本伴隨音效擺出POSE的昴,頓時成了賣弄功勞的小人物。
才另眼相看就又出包。莎緹拉面露這樣的表情,昴只能苦笑。相遇后的這兩個小時,兩人的應(yīng)對越來越熟稔,只是這次的對話結(jié)束得很不同。
「抱歉,我已經(jīng)到極限了。」
說完,帕克虛弱地靠著莎緹拉的脖子?;疑拿е墓饷ⅲ碛澳:叵褚?。
「怎么消失的方法像要死掉一樣啊?!?p> 「因為要保護獨生女免受眼神兇惡的男子侵害,所以硬是撐著直到身體不堪使用,消失的時候我會整個散掉吧。」
「怎么那么嚴重。好,你消失后,保護女兒的任務(wù)就交給我,我不會讓危險男人接近她的?!?p> 「那在我消失之前,可以先讓你消失嗎?」
「不好吧!?」
「開玩笑的啦。」帕克見昴抱著自己的身體往后退,不禁噗嗤笑出來。接著帕克向莎緹拉使眼色,她從胸前拿出一顆閃耀著綠色光輝的結(jié)晶。
「對不起讓你勉強自己了,帕克。接下來我會努力的,好好休息吧?!?p> 她手掌上的綠色結(jié)晶綻放微弱的光芒,那色彩與寶石略微不同。在昂的知識中,水晶是最適合的稱呼。
帕克沿著莎緹拉的肩膀往掌心走,到了水晶那就用力伸展小小的身體抱住它,最后回頭對莎緹拉說:
「雖然你知道,但我還是要叮嚀你不要太勉強。要是有什么萬一,就算用歐德也要叫我出來?!?p> 「明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的事我會妥善處理的。」
「這可說不準呢,畢竟我女兒在這方面有點奇怪。拜托你了,昴。」
帕克朝莎緹拉投以父親看小孩的慈愛眼神,莎緹拉在害羞的同時又感到不高興。而對話的棒子突然丟向自己,昴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膛。
「放心,交給我吧,盡管期待我的第六感。一旦我判斷有危險或遇到危險人物,就會立刻回頭的!」
「你說的有一半我都聽不懂,不過麻煩你了。就這樣,晚安,要小心喔?!?p> 最后瞥了莎緹拉一眼,這次帕克的身影完全從這世上消失。
帕克小小的身體化為光粒,像融入世界一樣消失無蹤。除卻會說話的貓這一點,第一次親眼目睹精靈這種幻想中才有的東西,感動的情緒不知不覺涌上昴的心里。
昴在一旁感動的時候,莎緹拉寶貝地撫摸掌上的水晶,小心翼翼地收入自己懷中。
根據(jù)事情的發(fā)展,現(xiàn)在在里頭的,是類似帕克精神體的東西吧?
「剩我們兩人了……你可別想什么奇怪的事,我可是會用魔法的?!?p> 相較于昴,認真相信帕克方才所言的莎緹拉相當警戒。
「喂喂,和女孩子兩人獨處的狀況,從我小學(xué)之后就沒有過了。雖然很不得了,但我什么也沒辦法做,沒看到我一路走來展現(xiàn)的能力嗎?」
「總覺得萬分無奈卻又有難以反駿的說服力……嗯,好吧,我們走。只不過帕克不在,所以要比之前更謹慎?!?p> 被昴抬頭挺胸說著不爭氣豪語的樣子給嚇到了吧,莎緹拉拉緊胸前的袍子往前邁步。
「我走前面,昴警戒后方。發(fā)生什么事就立刻叫我,絕對不可以想要自已設(shè)法解決。我不希望害你受傷……因為你很弱?!?p> 「那些開場白很不錯,讓我無法恨你……」
如果要丟下自己,就不需要說「因為你很弱」前面那些話了。
沒有隱藏真心話這點,果然是她太天真了,天真到叫人融化。
催促還想說什么的莎緹拉,兩人再度開始搜索。
說是這樣,但要做的事沒什么變,就是找出貧民窟的居民,告知他們小偷的特征后詢問對方認不認識。一直重復(fù)這種土法煉鋼的方法。
負責問話的昂在累積經(jīng)驗后技巧更熟練,節(jié)奏也掌握得更好。
「該不會是在說菲魯特那家伙吧?是個金發(fā)、動作敏捷的小姑娘吧?」
掌握到有力情報,是在只剩兩人打探消息快一個小時后。
對方是個笑嘻嘻和昴說「喲,小兄弟,近來可好?」的男人。
「如果是菲魯特的話,偷來的東西應(yīng)該是放在贓物庫里頭吧。掛上牌子放在倉庫里,之后由倉庫主人羅姆爺拿到別的市場兜售?!?p> 「真是奇怪的模式……不擔心那個倉庫主人帶著贓物逃跑嗎?」
「就是因為相信他不會那么做,他才當?shù)贸哨E物庫主人啊。只不過就算你說那是我被偷的東西,他也不可能乖乖還你,得靠交涉技巧才能買回來。」
畢竟是被偷的人太白癡了。男子發(fā)笑,視此為理所當然。
因為打聽到那個贓物庫的位置,所以應(yīng)該沒有多久就能抵達目的地吧。
只不過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問題浮出臺面。那就是兩人身無分文的現(xiàn)實。
「說是叫我們買回來啦。怎么辦?東西在對方手上,感覺只能聽對方喊價?!?p> 「明明是來討被偷的東西,為什么變成得付錢不可……」
問題往阮囊羞澀的方向傾斜后,莎緹拉突然一臉傷腦筋。
她的喃喃自語是再正確不過的論點,但要是以為對方也吃這套就太天真了。要穩(wěn)健且確實解決的話,聽從男子給予的情報方是上策,可是……
「雖然事到如今才問,但你那個被偷的徽章看起來會很貴嗎?就算被喊價,在交涉前最好先搞懂行情。」
「……正中央鑲著一個小小的寶石,我也不清楚換算金錢究竟值多少,不過可以確定不會是便宜貨。」
「寶石啊……這可麻煩了。」
即使是沒知識的人,也知道一顆寶石就能換到大量金錢,是很方便的道具。這個世界應(yīng)該沒有制作寶石贗品的仿造技術(shù),所以看起來像寶石的話就一定是寶石。亦即,寶石自然是高價的象征。
完全沒有可以樂觀的要素,但是昴感覺莎緹拉的話怪怪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持有的徽章價值多少。
雖然徽章可能是別人給她的,但應(yīng)該不至于完全不知道。
「總而言之,先到贓物庫那邊再想吧,說不定靠交涉可以爭取到實惠的價碼……」
最壞的情況,還是有能夠籌措資金的手段,但對昴來說會是重大損失。只是在真的需要動用最終手段前,他都不想讓莎緹拉知道。
兩人就這么一路爭論如何拿回徽章,走了大約十分鐘。
贓物庫——走到被這么稱呼的建筑物前,兩人面面相覷。
「比想像的還要大呢,小偷之中也是有很勇猛的人嘛?!?p> 「終于知道不叫小屋而叫倉庫的理由了。里頭全都是被偷的東西的話……那不管有多少都沒救了。」
那是當然的,因為會定期銷毀,所以贓物不可能堆得滿滿的。
贓物庫有著異于其粗俗稱呼的威容,看起來堅固結(jié)實。雖是平房,但建筑物的坪數(shù)卻可比集合式住宅。背靠高大的城墻,位居貧民窟的最深處。
「后面那高高的墻壁是……」
「王都的防衛(wèi)城墻。似乎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從王都的正中央走到角落了。」
聽莎緹拉這么一講,昴的腦中浮現(xiàn)朦朧的王都地圖。
王都八成是四方形,四個方位就是用這種防衛(wèi)城墻覆蓋防護。城墻內(nèi)側(cè)的中心或最北處有城堡,而離那最遠的地方就是現(xiàn)在的所在地——貧民窟。
考量到自搜索開始已過了三、四個鐘頭,王都之大似乎比昴所推想的還要遼闊。
「好啦,我想按照傳聞,管理贓物的倉庫主人就在里頭……不過以我們的立場,要用什么態(tài)度進去呢?」
「堂堂正正進去就好了。就說我們有東西被偷,讓我們找找里頭,發(fā)現(xiàn)的話就還我們。」
即使主張那種正確論點在這里不適用,可是莎緹拉根本就充耳不聞。
她的性格太過直接,沒有絲毫變通和順從人情世故變通的特質(zhì)。正因為莎緹拉是這種人,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救了昴。
「好,我明白了。這樣的話,這邊就交給我處理?!?p> 按照她的論點走,受挫的可能性非常的高,無可奈何之下昴只好毛遂自薦。
最后的手段——太早亮出來就沒有王牌的氣勢,但錯失時機讓事態(tài)惡化只是徒增問題,因此昴在下這種決定時絲毫沒有猶豫。
莎緹拉對他的建議一臉錯愕。那直接的表情真可愛,昴這么想著一邊準備開口反駁莎緹拉要說的顧慮——
「我懂了,那就交給昴。」
「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點頭,我沒有笨到自以為這段路走來已經(jīng)贏得你的信任。不過,我有個點子,還請相信……你剛剛說啥?。俊?p> 「干、干嘛那么驚訝?」
「直到剛剛我們都還在爭論呀?『你以為我會把重責大任交給一路上都幫不上忙的一一氧化碳產(chǎn)生裝置嗎?不要笑掉我的大牙了,狗都比你好用呢?!浑m然會被這類言語傷害,但我還是夢想會有這種創(chuàng)新展開喲!?」
「我才不會說那么過分的話呢!」
昴的夸大被害妄想惹火了莎緹拉。不過她咳嗽-下,用那對紫水晶瞳眸盯著昴。
「確實,要說沒被你絆住腳步是騙人的。才想說你一臉認真,結(jié)果下一句馬上就講頹然喪志的話?!?p> 「頹然喪志這成語很久沒聽過了?!?p> 即使插嘴,但那無從辯駁的評價讓昴只能垂肩低首。
「雖然你會像那樣惡作劇,不過哄那女孩不哭帶她找到家人,都是昴的功勞,我也不認為你是那種沒有思考就空口說白話的人。」
回顧過往,大多都在繞遠路,她嘆氣道:
「所以說,我想試著去相信昴……帶著順利的話就賺到的心情?!?p> 「后半段改成仰望我說『請為了我努力』,這樣我會比較有干勁喔?」
「我不可能勉強自己說那種話。不過,加油啰?!?p> 在各種層面上,她都是一名不懂說謊的少女。
「——嗯,我會加油。」
昴微笑回答,然后走向贓物庫的入口。
沒對莎緹拉說的王牌——就是從現(xiàn)實世界帶來的物品,對昴來說是唯一的財產(chǎn)。如果是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就有可能以物易物。
對昴來說是很沉痛的選擇,不過很難想像莎緹拉被偷的徽章具有超越手機的價值。這種抽到好牌的機會僅存于這個世界。
「那個——請問有人在家嗎?唉呀,門開著。」
贓物庫的入口飄蕩著腐敗氣味。想要敲擊木造的門,才從微微開啟的門縫注意到根本沒上鎖的事實。瞄了里頭一眼,內(nèi)部非?;璋?。
「沒有路燈就是這么不方便……贓物庫里頭也是,考量到這棟建筑物存在的理由也是當然啦,但里頭比門口還要暗。」
即使把頭伸進去看,但在連月光都照不到的貧民窟深處,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昴堅定踏入里頭的決心,不過進去前他先回頭對莎緹拉說:
「沒人回應(yīng),我先進去看看,你可以在外面把風(fēng)嗎?」
「沒問題嗎?還是我進去比較好……」
「萬一被人偷襲,你打先鋒我們就會全滅。我被攻擊的話,要回復(fù)還是反擊端看你的決定,這樣的任務(wù)分配才合情合理。所以,拜托你麻煩你PLEASE~」
莎緹拉深思昴的話。沉默思考一陣子后,她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個白色結(jié)晶敲擊墻壁,結(jié)晶開始泛出微弱的光芒。
「至少帶著照明去。不管有沒有人,都要叫我喔?!?p> 「知道了。帕克也有叮嚀,說要慎重。這個石頭還真方便耶?!?p> 「拉格麥特礦石到處都有,你真的很不食人間煙火耶,昴?!?p> 語氣帶著錯愕,莎緹拉將拉格麥特礦石交給昴。微微發(fā)熱的結(jié)晶發(fā)出朦朧的光芒,亮度大約和蠟燭差不多。
「OK,那我進去看一下。不會太晚回來,不過你可以先去吃飯。」
「不要說那些蠢話,小心點啦?!?p> 「好啦好啦,莎緹拉也是,除非我叫你不然不可以進來喲?」
即將涉足險地的勇氣,促使昴開口說出莎緹拉的名字。
一直以來因為害羞而不敢說出口的名字,終于化為聲音了。昴握拳偷瞄莎緹拉的表情。
「……怎么了?」
和自己的想像相反,莎緹拉對此瞪大眼睛全身僵硬。這預(yù)料之外的反應(yīng)讓昴歪頭詢問,遲了一會兒莎緹拉才搖頭。
「沒事……沒什么。拿回徽章后,我要向你道歉?!?p> 「我不知道你要道什么歉啦,不過比起對不起,說謝謝更能讓我高興喲。要是再搭配笑容就更贊了?!?p> 「笨蛋?!?p> 送出簡短兩個字的嘴角翹起,莎緹拉微笑的樣子深深映入眼簾。連昴這樣的無聊玩笑都能逗她一笑。
交涉順利解決后,真想在明亮的地方再看一次她那笑容。
「好啦,會出現(xiàn)什么牛鬼蛇神呢?因為是奇幻世界,所以出現(xiàn)什么都不奇怪啦。」
說著俏皮話的同時,昴一手拿著拉格麥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踏入倉庫。
昏暗中,一走進入口首先看到的是柜臺。這里原本是旅館之類的建筑物吧?一樓似乎繼續(xù)用來當作酒吧。
負責接待客人的柜臺上方和后面狹窄的地方,擠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
有小箱子、壺、刀劍和廉價的貴金屬等,種類繁多。之所以知道這些全是贓物,是因為每樣物品上都掛著一個小木牌。
「好像是回收木牌交給衛(wèi)兵,就能一口氣完成多項檢舉任務(wù)的模式?!?p> 按照慣例,靠偷竊吃飯的勾當原本就與一國腐敗的黑暗有所關(guān)聯(lián),從這里賣掉的贓物會落入何人之手也很可疑。
想著這些事,昴尋找目標物走入深處——就在這時候。
「嗯?」
鞋底產(chǎn)生的異樣感讓昴停住腳步。
不是那種好像踩到什么硬物的感覺,相反地,踩到的地面像是拉著腳不放——鞋底感覺踩到了什么黏質(zhì)物體。
抬起腳,用指頭觸碰運動鞋底部,上頭果然附著著黏黏的液體。用手指輕輕碰觸那詭異的黏著物,不快感油然而生。
「這是什么?」
手指湊近鼻子嗅聞,但因為屋內(nèi)的空氣原本就很淤塞,所以聞不太出來。這種情況下只能用舌頭確認,但他沒有勇氣。
將討厭的觸感擦在墻上,被不快感催促的昴將拉格麥特礦石拿向前方。當他正要前進時,終于找到異樣的源頭。
「……???」
忍不住發(fā)出呆愣的聲音,因為他終于知道「那個」是什么了。
在淡淡的光芒中,一開始看到的是躺在地上、慘不忍睹的「手」。手指像在企求什么而張開,但很不可思議的是手臂上方并沒有連在身體上。
移動光芒尋找手臂應(yīng)該連接的地方,結(jié)果找到了被扔到更里面的腳。腳有牢牢接在軀干上,軀干的其他部分也都還在。
——頭被整個劈開,眼前是失去一只手的大塊頭老人死尸。
「咿!」
察覺到那是尸體的瞬間,昴的口中吐出無意義的空氣。
此時,他的大腦完全被空白支配,思考被吹到純白的彼方,手腳像結(jié)冰一樣無法動彈。一片個然的空白,接著……
「——唉呀,被看到了呢,那就沒辦法了。嗯,沒辦法啊?!?p> 是女人的聲音。
低沉冷淡卻又帶著愉悅的女人聲音。
「呃啊——!」
根本沒時間回頭。
正要把臉轉(zhuǎn)向聲音來源,身體就受到?jīng)_擊飛了出去。背部撞上墻壁,拉格麥特離手在地上彈跳,視野被沁染成黑暗。
然而,昴的意識卻不在那些事情上,支配他意識的是……
「呃唔唔唔……好、好熱?!?p> ——支配全身的壓倒性「熱度」,正在燃燒菜月昴。
——這下真的糟了。
臉部品嘗到堅硬地面的觸感,這才知道自己是趴倒在地。
全身使不上力,連手指都失去知覺,只有「熱度」支配全身。
不??人?,咳到視為生命之源的東西都快從喉嚨涌出??戎戎_始咳血,嘴角漾著血泡。朦1的視野里,只看到被染成鮮紅的地面。
——啊啊,這些全都是我的血嗎?
陷入體內(nèi)血液流光的錯覺,同時伸著顫抖的手找尋快將身體燃燒殆盡的「熱度」源頭。手指碰到腹部的撕裂傷時,他這才明了了。
難怪會覺得燙,原來是把「痛楚」錯認為「熱度」了。強烈的撕裂傷幾乎把身體分為兩半,只剩下一層皮勉強連在一起。
換言之,現(xiàn)在面臨了人生的「死局」。
理解到這點的瞬間,意識急速遠離。
方才還在折騰人的「熱度」不知道消失到何處,惡心的鮮血觸感和碰到內(nèi)臟的手感,全都被遠去的意識帶走。
唯一被留下的,只有拒絕與「靈魂」同行的肉體。
眼前鋪著鮮血地毯的地面,被黑色皮靴踩出波紋。
有人在這,而且這個人八成就是殺了自己的兇手。
然而,他卻沒想要拜見這個人的尊容。那種事根本就無所謂。
——唯一的期望,就是她能平安無事。
「——昴?」
宛如銀鈴的聲音傳來。聽到那個嗓音,能聽見那個嗓音,可說是他最大的救贖。所以——
「——呃!」
一聲簡短的哀嚎,鮮血地毯又迎接了某人。
倒臥的身軀就在旁邊,那兒還有自己丟人現(xiàn)眼伸長的手臂。
無力落下的雪白之手,和自己染血的手微微交握。
微動的指頭,似乎想要回握他的手。
「……你等著。」
抓住即將遠去的意識尾端,硬是轉(zhuǎn)頭爭取時間。
「痛楚」和「熱度」全都遠離,自己這樣簡直就是喪家之犬無意義的咆哮。然而,盡管如此——
「我一定——」
——會救你的!
下一秒,菜月昴死亡。第二章『太遲的抵抗』 1
「——你是怎么了,小哥。突然一臉呆樣?!?p> 「嗄——?」
被長相嚴厲、有著顯眼白色刀疤的男子呼喚,他忍不住發(fā)出了呆愣的聲音。
他的反應(yīng)讓男子的刀疤扭曲得更厲害。
「我、問、你,決定得怎么樣了?凜果,你到底買是不買?」
「啥——?」
「凜果啦!你想吃吧?是你自己這么說的,結(jié)果卻突然雙眼失神嚇死人了……所以,考慮得怎么樣?」
肌肉結(jié)實隆起的刀疤男,手掌上放著一個小巧可愛的紅色果實,是個酷似蘋果的水果。他看看果實,又看看中年男子的臉。
「不了,畢竟我可是天魔不滅的窮光蛋?!?p> 「什么??!只問不買嗎?去去去,走開走開!我這是做生意的,沒空理你的問題。」
被老板揮手驅(qū)趕,他只好搖搖晃晃地穿過店旁。
然后他——菜月昴環(huán)顧四周。
「咦?咦?——這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向任何人詢問,他光是將疑問和困惑說出口就用盡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