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八卦上神
天宮里的神仙有兩大愛好。其一便是修煉到一定的程度,去歷個劫,被天雷劈;其二便是無聊到一定的程度,嗑著瓜子,隨時八卦。
然而那段時間的八卦,不是被嫁到魔界和親的昭和公主,在出嫁之前,曾經(jīng)試圖以勾引天帝的方式留在天宮,而是九重天上的吃貨荷華上神,收了個名為胖胖的仙娥。
這仙娥不僅生了一張好看的臉,還做得一手好菜。
不過荷華對于前者比較感興趣,便慫恿著胖胖去仙娥堆里打探消息。
雖然荷華作為一個上神,不用歷劫,也對歷劫沒有興趣,然而在天宮里待久了,平日里受底下的仙娥們耳濡目染,也對神仙堆里經(jīng)常談?wù)摰陌素灾掠辛伺d趣。
胖胖有些無語,她作為一個修煉了百年的樹精,不久才被天帝化為人形,她哪里知道什么昭和公主。
于是胖胖在出門后,拐了個彎,扭頭便去了天帝的書房。
諾大的荷華殿便只剩了荷華一人。她閑來無事,隨手拿了文昌星君最近寫的戲文,倚在滄浪亭的欄桿上,腳邊放著根兩尺長的魚竿,邊看書邊悠閑地等著魚兒上鉤。
眼下是四月初的暮春時節(jié),最適合在柔柔的陽光下看書。那湖里半尺高的荷花已是含苞待放,水里的魚嬉戲著,將平靜的湖面掀起了陣陣漣漪。
她翻著書,瞥見了湖中心亭亭玉立的荷花,一時間有些出神。
七萬年前,天神應(yīng)龍登基為帝,打著為了方便神仙們串門嘮嗑的旗號,將原本住在仙山里的神仙,紛紛挪到了九重天的天宮。
離開昆侖山之前,荷華有些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床。
白澤提著行李在門口等她,看她戀戀不舍的樣子,便于心不忍地道:“荷華,你要是實(shí)在舍不得,不如將床也扛到天宮去?!?p> 荷華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看來你是愿意替我出這個力了。”
“你作為一個成熟的上神,要學(xué)會自己動手,不能事事依靠別人?!卑诐神娉值匦α诵?,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后,便頭也不回地駕云離去,留下荷華繼續(xù)在昆侖山戀戀不舍。
后來荷華在昆侖山磨磨蹭蹭耽擱了好些日子,最后應(yīng)龍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時間,回了一趟昆侖山,替她將床扛到天宮去。
不過荷華一向比較戀舊,舍不得的不僅有床,還有很多東西。
“三哥,這是我三萬歲生辰那年,父神送我的紫檀荷花屏風(fēng)。”
“三哥,那是白澤去人間玩的時候,給我?guī)У你y花梨木桌?!?p> “三哥,還有我的…咦,三哥,你為什么不說話呢?”
聽著荷華嘰嘰喳喳地在耳邊念叨,應(yīng)龍嘆了嘆氣,突然有些后悔幫她搬家。
不過既然都答應(yīng)了幫她,也不好中途推辭。他耐心地將荷華的東西清點(diǎn)完畢,卻聽見荷華斟酌再三后,猶猶豫豫地開口:“三哥,我能不能將梅林也挪到天宮去?”
應(yīng)龍停下手,望了望窗外綿延昆侖山百里的梅林,嘴角有些抽搐。
許是荷華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咬了咬牙,退而求其次地道:“那…云夢澤呢?”
應(yīng)龍有些無語,斜覷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荷華癟了癟嘴,有些不甘心,“那里面還有我種的荷花…”
應(yīng)龍耐著性子安慰她:“沒關(guān)心,我養(yǎng)的魚也在里面,正好它們可以做個伴?!?p> “可是前幾天,我和白澤已經(jīng)將云夢澤里的魚捉完了…”荷華小聲地說著,想起了前幾天白澤做的烤魚,不免咽了咽口水。
她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應(yīng)龍的臉色。卻只見他的臉上波瀾不驚,依舊神色不改。
后來,荷華挑了天宮里最適合看日落的宮殿。因覺得取名麻煩,她便按照自己的名字,將宮殿并取名為“荷華殿”。
再后來,應(yīng)龍雖然沒有將梅林搬到天宮里來,但是卻在天宮里栽滿了梅樹。
荷華選好宮殿之后,應(yīng)龍在她殿里挖了一片湖,并將她種在云夢澤里的荷花,全都移了過來。而且為了方便她賞花,還在湖邊造了一座涼亭
腳邊抖動的魚竿拉回了荷華的思緒。她以為有魚上鉤,猛地一提,卻只看見那魚鉤空空如也,咬了魚餌后的游魚狡黠地沖她甩了甩尾巴。
“上神,奴婢打聽到了?!迸峙謴奶斓勰莾罕惩炅艘惶渍f辭后,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回來,老遠(yuǎn)地沖著荷華喊道。
荷華放下書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胖胖,你把我的魚都給嚇跑了?!?p> 胖胖走到她身邊,行了個禮后,委屈地癟了癟嘴,“下次若是上神還想知道什么消息,便自個打聽去,我可不想再干吃力不討好的事情?!?p> 荷華見狀,神色一改,指著湖里吐著泡的游魚,“你想吃哪條,我下河給你捉去?!?p> 說罷便挽起袖子和褲腿,決心親自下湖摸魚。
胖胖“噗嗤”笑出了聲,正色道:“半個月前,就是您受傷昏迷那段時間。魔族的老魔君為止天魔大戰(zhàn),親上凌霄殿為兒子求娶天宮的公主。原本沒定是哪位公主出去和親,葛天氏的昭和公主自作聰明想爬天帝的床,想做天帝的女人,留在天宮。當(dāng)時,天帝正在裝睡,看到昭和欲解衣趴在他身上,便連衣服帶人一起丟出去十米之遠(yuǎn)?!?p> 荷華搖了搖頭,心里唏噓道,姑娘好不容易拉下臉面對他投懷送抱,他卻將人家連人帶衣服一起丟了出去,實(shí)在是不解風(fēng)情。
她托著腮,一臉沉思。
不過,葛天氏昭和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里聽過。
天宮里司樂舞的神女,似乎就是叫這個名字。
好幾萬年前,天帝為白澤舉辦壽宴,在瑤池宴請了天宮里所有的神仙。
當(dāng)時荷華挨著白澤坐在天帝的下方。她向來不喜歡這種場面,看著仙家們敬了白澤一杯又一杯的酒,正四處打量著如何開溜,眼神卻被領(lǐng)舞的神女所吸引。
只見那神女一身紅衣,在靡靡絲竹之音中舞了一曲。她的舞姿翩翩,眼神柔情似水,心思全在天帝的身上。
白澤被灌了好些酒,腦袋有些暈。她靠在荷華的肩上,瞇著眼,帶著些醉意地道:“荷華,你看看那個神女,就是那個領(lǐng)頭的,叫什么葛天氏昭和,她是不是對三哥有意思?”
荷華覺得有理,飲了一杯酒,點(diǎn)頭附議。
今兒好歹是白澤的生辰,然而這神女穿的一身紅衣比白澤這個壽星還要好看;再加上她跳舞時,一雙眼睛全落在了天帝的身上,其中的含義,可想而知。
“你點(diǎn)頭有什么用,你就不擔(dān)心,要是三哥被那個神女搶走了…”白澤的話一出,嚇得荷華噴了她一臉,趕緊捂住她的嘴,對著看過來的天帝尷尬地笑道:“沒事,沒事,她醉了?!?p> 白澤被荷華噴了一臉,醒了些酒,摸了摸臉上的口水,嫌惡地在荷華的衣服上擦了擦,“荷華,你噴我做什么???”
“這酒有些辣嘴,見諒,見諒?!焙扇A擺手打了個哈哈,轉(zhuǎn)頭對著杜康佯怒道:“杜康,你釀的什么酒,怎的喝起來不是個滋味?”
杜康正與月老喝得起興,聽到荷華的聲音,嚇得手一哆嗦,將手里的酒在了月老身上,他有些委屈地道:“上神,小神之前送了兩壇酒去您府上,讓您品鑒,您說酒香醇烈濃郁,讓小神再多送兩壇。今兒的酒和您那天喝的,是同一種酒啊……”
荷華有些尷尬,記起了當(dāng)日說的話。她不動聲色地將頭轉(zhuǎn)了回來,往白澤身邊挪了挪。
白澤吃著菜鄙夷地看了荷華一眼,指著昭和憤憤地道:“你看看那個昭和,穿得像個花孔雀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她的壽辰。”末了沖著荷華認(rèn)真地道:“我覺著,你穿紅色比她好看多了。”
荷華還沉浸在方才的尷尬中,嘿嘿笑了兩聲,隨口敷衍道:“好看,你也好看?!?p> 她在瑤池里坐久了,覺得這場宴會著實(shí)無趣,與白澤一合計,決定溜下凡間去玩。于是白澤假意醉酒,被荷華扶著出了瑤池。
天帝看著白澤亂中有序的步伐,無奈地?fù)u了搖頭,提前散了宴席。
神女的一支舞還未跳罷,便念念不舍地退了下去。
見荷華久久不語,胖胖喝了口茶,喘口氣后繼續(xù)道:“天帝嫌昭和的品行不端,便將她嫁了出去。昭和出嫁那天,還是…”她差點(diǎn)將那個不能說的名字說出口,急中生智改口道:“還是月老代為送嫁?!?p> 荷華聽完后覺得有些無趣,便換了本書,踢了踢魚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釣魚。
不過這魚不僅沒掉上來,看著文昌寫的書,還把她給看睡著了。
這睡著了不要緊,胖胖也不提醒她。
殿內(nèi)靜得出奇,連風(fēng)聲都沒有,皎潔的月色灑在湖面,泛起了粼粼的波光??諝庵杏縿又还赡漠愊悖尯扇A的腦袋愈加昏沉。
她抬頭看了看空中圓得出奇的月亮,估摸著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亥時,便揉著眼睛,拖著身子趴到被窩里舒服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