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大致講完,轉(zhuǎn)頭看到陸瑾萱正雙臂環(huán)著膝蓋一手托著腮凝神思考著,便也不去擾他,只從懷里掏出肉串一串一串地吃了起來。
其他人聞著肉香都有些饞了,也吃了起來。陸瑾萱也被肉味饞得醒了神,拿出肉串吃了一口,邊嚼邊道:“我想了一個笨辦法。燒了戶籍,咱們不做這個軍戶了!躲山里等外面太平了再出來找個落腳處按流民或其他身份重新上戶?!?p> 幾人聽到這話差點兒被嘴里的肉塊嗆著,連老五也有些驚愕,問她:“燒戶籍?戶籍從地方到京城登記了很多份,要全部去燒掉?”
陸瑾萱問道:“軍戶的戶籍都在哪些衙門有備案?”
老五平靜了一下心緒,想了一下,說道:“咱們各家的原戶籍地那里應該有記錄賦役的冊子,然后地方上會逐級上報給戶部;祖父輩他們隨老王爺就藩后,西南衛(wèi)所這邊也對新到的軍戶進行了登記造了冊,應該是上報到兵部了;親衛(wèi)在王府里另有名冊。不過,現(xiàn)在老王爺都舉反*旗了,咱們在朝廷那邊的戶籍也不知道怎樣了?!?p> 陸瑾萱擰眉,這個朝代的戶籍制度還挺嚴謹?shù)摹?p> 十八插嘴道:“二十四他們家和咱們還不一樣,呃,二十四,你別介意??!”
陸瑾萱有些興奮,看來從十八口中能套出來一些原主家的情況。他貌似不經(jīng)意地道:“哪里不一樣吶,還不都是軍戶?”
十八心直口快:“你家是被流放到西南的,原籍地的戶籍可能是往刑部上報的?!?p> 陸瑾萱詫異:“十八哥,你咋知道我家的情況?。课液苌僬f這些吧?莫非是我喝多了的時候說漏了嘴?”他懊惱地拍了拍腦袋。
十八有些不好意思,另一個大個子嘻嘻笑道:“十八看上你姐姐了,他家里人肯定會到處打聽打聽你家情況的??!”
聽到婚娶之事,眾人的八卦因子都被調(diào)動了起來,一雙雙眼睛閃閃發(fā)亮地看向十八,陸瑾萱擺出一副小舅子的審慎態(tài)度,嚴肅地對十八說道:“十八哥,你家都打聽到了哪些情況,你說說,我看有沒有什么不實的消息?!?p> 十八撓撓頭,難為情地確認道:“真說啊,二十四?”
陸瑾萱認真點頭。
十八便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地說了起來:“你家原籍在大梁與南蠻交界的南屏縣,你父親原來是在南屏縣衙里做主簿的。后來南蠻軍攻打南屏縣時,知縣等人包括你父親都棄城逃了,城破時你母親帶著你們兄弟姐妹四人逃到了鄰縣的外祖家才得以保住性命。
后來皇上震怒,下令將棄城逃亡的家眷都判了流刑,原本你家是被發(fā)往北邊的,應該是你家外祖幫了忙,才將發(fā)配地改成了西南。
你家二弟和三弟年歲太小,在往西南的路上沒了,現(xiàn)在你家就你母親、你姐姐和你了?!?p> 陸瑾萱暗自記下這些信息,猜測原主那不做逃兵的執(zhí)念看來可能是源自父親的行為了,父親棄城逃了出去,卻害得他們這些親眷承擔罪責。
他有些傷感地道:“父親一走了之,卻害了二弟和三弟……”
十八又道:“唉,人死不能復生,二十四,你節(jié)哀!”又撓撓頭道:“這些事情都是我娘托了人向吳多金夫妻打聽到的,就是與你們一起被發(fā)配到西南的那對夫妻?!?p> 接著十八小媳婦般期期艾艾地道:“二十四,我家里人也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沒有啥壞心思,你可別生氣??!你想知道我家情況的話,直接問我,我全都說給你!”
陸瑾萱點點頭,現(xiàn)在正在解決生死大事,婚娶之事暫且先放放吧。
他讓大家聚攏過來,低聲和大家商量:“我覺得城墻上還會有其他的缺口,咱們先回去一兩個人探探情況,看一下咱們這幾人的家里現(xiàn)在是怎樣的情況,看看是否已經(jīng)被帶走或者被監(jiān)管了起來,然后再見機行事,哥哥們看如何?”
老五說道:“是得先探探情況。你覺得誰去比較合適?”
陸瑾萱道:“五哥,咱倆去吧!你們拿出一兩件能讓我們?nèi)⌒庞谛值軅兗胰说膽{證,寫封信也行。要是還有什么要補充的,等咱們到了晉安城附近再說吧?”
幾人點頭同意,紛紛上了馬往晉安城趕去。
到了城外二十里處的一座山林里時,天已大亮。行了一夜,人困馬乏的,九人甩鐙下馬,將馬拴在樹周圍長著茂盛草叢的樹干上,又在遠離馬群的地方各自找了棵大樹上去開始休息。
陸瑾萱卻有點睡不著,呼喚了一下那道意識,很想知道那道意識的主人讓她接這些任務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道意識立刻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腦海里:“做任務時盡可能多的積累功德,等完成任務后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救一個人,或者說是一位上仙?!?p> 陸瑾萱的腦子有些當機。
他?一個鬼!去救一位神仙?這任務太有些清奇了!
不過,能被委以如此重任,他莫名地有些興奮,腦細胞十分活躍,“這么說,我是個難得的人才咯!不,是鬼才!前輩找我這樣一個德才兼?zhèn)涞墓聿磐Σ蝗菀椎陌??您放心,我絕對會超額完成任務的!”
那道意識好像嗤笑了一聲,“我真懷念之前的那個你!尤其懷念你盯著尸體處理池里那上下漂浮的肉身時,那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時候的你可沒這么聒噪!”
陸瑾萱有些怔然,他努力回憶了一番,忽然覺得那些磨難和痛苦早已在記憶里變得模糊不清了。
也是,記得那么清對自己來說,除了是在身上套了道枷鎖外,還能有什么好處呢?忘就忘了吧……
他繼續(xù)聒噪:“前輩,如何多多攢功德?做好人好事可以吧?”
那意識響了起來:“這世間,有著強烈執(zhí)念的生靈有很多,我找的是那些靈魂比較純凈且身負功德的。這個原主就是這樣的生靈,你代原主活下去,消除了他的執(zhí)念,他就能毫無牽掛地重入輪回,他身上的功德就會覆蓋在你的魂魄上。
另外,如果能活人性命,當然,我指的是那些無辜之人,這也能得到功德;不過,如果救下個惡人,他/她如果繼續(xù)作惡的話,那些業(yè)障也會分一部分纏繞在你身上,且業(yè)障能吞噬功德。所以,救人時要擦亮眼睛,要會辯人識人?!?p> “可怎樣才能分辨出好人和惡人??!還有,要是以后遇到昨天陣前那么多人的情況,也沒功夫一一去辨認??!”
“世上好人總比惡人多。功德被業(yè)障抵消一部分,總還會有些剩余。你現(xiàn)在還沒有道行,還看不到人的魂魄,先按自己的本心行事吧?!?p> “本心?”陸瑾萱喃喃出聲,那道意識卻沒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