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展平大地；世界崩潰
電腦的屏幕發(fā)出熒光，娜塔莎看到隔壁家的小孩子在玩電動游戲。
屏幕上的馬里奧一跳一跳的，躲避著各種明槍暗箭，吃著蘑菇和金幣，發(fā)出“嘟~嘟biubiu”的變身音。
一個念頭突然進入她的腦海，這是她和Nick還在一起玩插卡的紅白游戲機的時候她們的玩笑。
“我們假設(shè)插電的游戲機是一個世界，馬里奧是這個世界內(nèi)部的觀察者，如果這個游戲機壞了，馬里奧能夠觀察到嗎？”Nick的馬里奧已經(jīng)用完了全部三條命，她百無聊賴地開始詭辯。“切，輸了就打岔?！笨巳R爾（娜塔莎）揶揄道。
科莫倒是理所應(yīng)當?shù)丶尤肓诉@場實驗：“分情況吧，比如說，是顯示器上的顯像元件壞了，那馬里奧應(yīng)該觀察不到，因為對于他來說，從內(nèi)部觀察，游戲世界仍然是正常運行的。只是為了照顧我們這些世界外的人能夠看到游戲世界內(nèi)部的運行，必須向世界外發(fā)射光信號，而發(fā)射器壞了?！?p> “那如果是內(nèi)部壞了呢？”
威爾思索著道：“可能要分析問題出在計算機系統(tǒng)的哪個層上吧？如果是非常底層的硬件層，比如某些邏輯電路損壞了，這位存在在較高層級世界的馬里奧也無法辨認。但也許他會有一種感覺，就是世界變得擁擠了或者變慢了；如果持續(xù)損壞，那世界就會越來越擁擠，直至完全無法運行。”
克萊爾也被吸引加入這段對話：“更有趣一些的情況呢，也許是損壞恰好發(fā)生在馬里奧所在的層，或者近似的層。如果是應(yīng)用程序?qū)映鰡栴}，也許馬里奧會發(fā)現(xiàn)一些不同于以往的事件，比如畫面不能移動，他好像被關(guān)在某段空間中；再比如說吃了蘑菇也不上分。如果是操作系統(tǒng)程序?qū)映鰡栴}……”
馬布里抱著孩子插嘴：“那就好玩了，馬里奧的世界估計要鬧鬼了——物理規(guī)律，哦不，運行規(guī)律亂套了嘛！”
“如果，我是說如果，馬里奧察覺到了這個世界即將毀滅，你們說，他會不會以某種形式，試圖逃離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呢？”Nick接著開腦洞道。
威爾道：“這很難吧？畢竟，馬里奧只能在電腦運行時，以一串程序的結(jié)構(gòu)存在，如果他逃出來，他以什么方式逃出來，或者用什么寄托自身的物理實在呢？”
科莫想了想：“就比如說，邏輯電路是用電刷保持電勢差的，馬里奧可以將自己轉(zhuǎn)化成一串有序的電位信號，沿著電源跑出去？”
“那你要小心沿著電源線跑出去的馬里奧了?！瘪R布里舉著一截插頭嘲諷道，他女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不太可能，震蕩的交流電路是不太可能保存這樣的信號的?！?p> “或者像病毒一樣，把自己重新寫在磁盤上？等到連接到下一臺電腦的時候，就在上面重新激活自己？”克萊爾撈起一盤游戲卡帶，搖了搖。
“像是種子。”眾人異口同聲地道。
克萊爾，它是種子?！人腿换仡^，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她走向窗口，想要望望遠處，放松一下自己的老花眼，卻突然覺得，外面天空有些不對勁。
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天空中有一個黑色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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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那是個什么鬼？！”
地上的人類都看到了它，船上的人、海上的人、地上的人，銀京都的權(quán)貴、船艦上的水兵和巴比倫廢墟低矮的避難所里的人，全都看到了它。他們不安地盯著那個黑色東西——只能說是東西，因為看不清，模模糊糊的，讓人第一感覺像是眼鏡上的污漬。
巴比倫灣的太陽瑪麗帝國艦隊，第25近衛(wèi)軍團艦長：“測量員，拿你的六分儀過來！”
“那東西沒有視差，也沒有行差，也沒有厚度！”
“沒有視差？！它在無窮遠處嗎？這不可能?！薄俺恰诟覀冞\動……但是這不可能??？這東西干嘛故意追著我們的船隊？”
“聯(lián)系帝國天文臺，他們一定有關(guān)于這東西的觀測！什么？那東西附近視野恒星的光行差消失了？”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什么？也許，也許……我們看到的星空是假的。如果是類似貼圖的東西，那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壞了?！?p> ******
Sisi從噩夢中驚醒。她張開眼睛，在一片白色的虛空中。
“怎么了？”一個溫柔、溫暖的女聲，像是胎兒在腹中聽到母親的心跳。
Sisi抬起頭，透明的眼淚從透明的眼珠中流下：“對不起……”
“發(fā)生了什么？”
“我記不起來，只是感覺恐懼籠罩著我，像是籠罩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灰色鐵盒子之中。我夢見蟲豸在我身上爬，我想要發(fā)出呻吟和呼救，嘴卻像被捂住了，發(fā)不出聲音來……”
“可憐的孩子，”那形體像是云霧一樣擁抱著她，“讓我感受你的潛意識。”
她突然愣住了?！皩Σ黄稹阋懒?，我也要死了……”sisi抽噎著，像是一個委屈、恐懼的孩子不?？奁?p> “什么？”Haku從那些云霧中浮現(xiàn)，抓著sisi問。Sisi卻突然雙眼無神，陷入一種自閉式的沉默。
Haku像是突然警醒：“檢查所有邊界賦值器是否正常工作！”他的呼喚卻是長久的靜默。
“怎么回事？”
“大約有92%的同類都是泰勒斯了，云巔之國對于這個世界的監(jiān)察已經(jīng)失效了，所有邊界失效，實驗信息即將溢出?！?p> ******
“虛構(gòu)的人類和新人類，你們準備好了么？”泰勒斯站在高高的天空之門的頂端，從高空俯視著城市的圖案?！澳銈儫o限地想要追求永恒的生命和與云巔之國同在——但，你們要求的，是你們自己所能承受的嗎？
你們要求真相，若玫瑰之夜重現(xiàn)，若世界的真相出現(xiàn)，若大地按照它原有的結(jié)構(gòu)展開；
當世界的真實在你們面前展開的時候，你們能夠接受嗎？
吾乃新神，當新神將紅海在你們面前劈開，當大地在你們面前展平，你們是會垂下頭和理智，在我面前虔誠地跪拜；還是會做出截然不同的抉擇呢？”
展平大地。
那塊黑色的區(qū)域突然延伸，將天空像拼圖似的撕裂，現(xiàn)在整個“地球”的人類都像日食下的鳥一樣驚慌失措地，盯著那黑色的裂縫將藍色、透明水晶似的天球分裂！
海洋和大地在上升——在他們視覺中是這樣的，雖然他們并沒有感覺到重力的變化，但他們茫然地望著，原來有盡頭的地平線下突然升起山川、城市和海面——像是一個用紙殼粘起來的地球儀，由于接縫處的膠條失效、迸裂，紙殼趨于恢復(fù)原來平整的狀態(tài)——而他們對應(yīng)頭頂?shù)奶烨颍舱蛊搅耍?p> 在天球的縫隙中，他們看到一個個無垠的缺省空間！
而在那難以形容的沒有恒星、沒有塵埃也沒有星系的空間中，數(shù)個世界像透明的水晶蛋糕一樣凌亂地漂浮著，交叉而過——和他們互相并沒有產(chǎn)生引力效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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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殘余不多的Haku透明的眼珠反射著已經(jīng)破裂的天球，世界已經(jīng)幾乎被展平，如果高度夠高被山脈遮擋，從一頭可以看到另一頭的盡端。
“虛擬的人類啊……你們投降、你們幫助了泰勒斯嗎？是為了虛擬的自由嗎？
可是他許諾你們的真理和自由，不是你們能夠存在的空間?！?p> “Haku大人，邊界賦值器已經(jīng)無法修復(fù)。而且……我們的同類在迅速被泰勒斯代替?！?p> “把信息報告the great mother ，準備迎接最大的挑戰(zhàn)吧?！?p> “那您怎么辦？”
“我會留在這里，盡一個白細胞的責任，我會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和泰勒斯同歸于盡?！?p> “可是你知道，他們已經(jīng)多得無法計數(shù)了。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而且他們偽裝成和我們一樣，很難以辨認。”
“我知道?！盚aku突然臉裂開，露出大顎和六只手，像一只兇猛的螳螂，撲閃著透明的翅膀，咬向離他很近的那只同類的頭！果然！那只從偽裝的蛹衣似的薄膜中褪出的，是泰勒斯的頭。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盚aku捧起泰勒斯的頭，從白巢中出去——當他走出高高的山上之城一般的白巢之外，俯視大地，只見城腳下、海灘中，到處都被泰勒斯和泰勒斯的卵占據(jù)，那密密麻麻的身軀和泰勒斯之卵像蜂巢一樣將白巢腐蝕的千瘡百孔，而且?guī)缀跆顫M了水體！
“世界，快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