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娘和梔予去了一處低矮的山丘。
岐娘看著一路上的雜草,好奇道,
“大哥,這真的能有什么奇花嗎?”
梔予裝模作樣地用一根長棍子在地上撥開那些雜草,假裝查看,
“看看我們的運氣吧?!?p> “要不你就在這邊找,我去那邊再看看。”
岐娘點頭,
“這樣快一點。”
她也學著梔予的樣子,找了一根長棍子在手里,在雜草里翻著。
梔予連忙走到另外一頭,確定到了一個岐娘看不見的大石頭后面,掏出了袖子里的紙。
輕車熟路的折了之前的漫姝,本來拿起來打算走了,梔予腳步卻又停住,看向不遠處找得十分認真的岐娘。
一點點雜草,她也扒開來看,好像里面真的會有什么奇花。
完全相信了梔予的話,而且表情緊張又期待。
梔予又彎下身,多折了幾朵。
仔細思考之后,又折了一朵不一樣的。
用草捆起那些死物花,站起來往回走。
岐娘還在草叢里找,梔予叫住她,
“岐娘!”
岐娘回頭,看見梔予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大捧花,帶著笑正向她招手。
岐娘驚喜道,
“找到了?”
她丟了棍子,欣喜若狂,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向梔予。
梔予站在原地等她。
卻看見她背后豎起一個黑色的東西。
梔予的瞳孔瞬間瞪的賊大,聲音死在喉嚨里。
別……
岐娘跑過來的剎那,梔予終于反應過來了,急從袖子里撕出一張破紙條,扔向岐娘背后。
岐娘眼睜睜看著好像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從眼前柔柔弱弱地晃過去,然后又變成了銀色的,有力地刷一下就砸向了她的方向。
都來不及尖叫,她后面那條蛇就已經被飛鏢扎中,穩(wěn)穩(wěn)扎死在地上。
岐娘下意識往后看,就在離她裙子邊不到一寸的地方,一條黑色的蛇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而頭被釘住在地上,尾巴還在不停的攪動,猙獰無比。
岐娘尖叫一聲,
“大哥!”
她躲到梔予背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那條蛇。
梔予拉著她拔腿就跑,誰也不知道這里還有多少蛇,還是趕緊跑的好。
好不容易跑到街上,已經是接近傍晚,許多鋪子都關門了,小販也收攤了。
梔予和岐娘放慢了腳步,在夕陽下慢慢地走著。
夕陽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長長地延伸在空空的街道上。
綠楊堤下路,晚溪邊上有婦人抱著衣盆歸家,木盆不停地往外滴著水,有匆匆的皂角和胰子香氣。
有老婦坐在門口繡花,屁股下是一張吱呀吱呀的竹板凳,動一下就會響。
隔著墻好像還能聽到砍柴的聲音,一下一下,有木頭干脆落在地上的清脆聲,有用力用斧頭插在木頭中間,再頓向木墩的堵堵聲。
岐娘不由自主地腳步放慢,看著周圍的物事和散落來往的人。
偶爾走過一兩戶人家,會有炊煙的味道,白煙中混雜有魚的清香,和醬肉的醇厚油香,夾雜悠悠長長,聞著就覺得很滿足的米飯香氣。
岐娘像是有些貪婪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普通事物。
用力嗅著飯菜香味,認真看過每一個出現的人。
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向往。
梔予感受到了岐娘的不同尋常,也跟著慢下了腳步。
岐娘忽然道,
“我小時候也住在這樣的地方?!?p> “我娘也很喜歡傍晚去河邊洗衣服?!?p> “我爹也劈好柴等我娘回來做飯。”
梔予不明白她眼中突然燃起來,又突然熄下去的火光,岐娘低下頭,
“不過都過去了,再也沒有了?!?p> 梔予不敢追問,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岐娘故作無事,反而還抬起頭來對她寬慰的一笑,只是她眼里的淚光卻騙不了人,
“沒關系,現在一切都在好起來?!?p> 她指了指梔予手里的那一把花,故作輕松道,
“我們不是有花了嗎?”
“有了這些花,我們就可以買一個房子,你如果想要遠游去找你的爹娘,你就去,如果找不到了就回來,我就在家做好飯等你。”
“到時候,你我都可能嫁一個村里的普通男兒,然后過很平靜的生活?!?p> 岐娘看向街上,眼中流露出憧憬,
“就像他們一樣?!?p> 梔予拍了拍她的背,肯定道,
“我們很快就會有那一天的?!?p> 岐娘破涕為笑,
“嗯,我們現在已經有了謀生的辦法,很快就會有那一天的?!?p> 梔予拉著她的衣袖,一路慢慢地走,直到通紅的太陽落下,天色慢慢變暗,兩個人才回到客棧。
客棧掌柜對兩個漂亮姑娘印象很深,笑著道,
“呦,兩位姑娘,你們回來啦!”
“飯菜已經在灶上熱著了,等會兒小二馬上就把飯菜端上去?!?p> 梔予多謝掌柜一聲,又多交了兩天的房錢,才跟著上樓。
而梁府中。
梁周翰穿著一身白衣,揚開扇子又要從正門大剌剌地走出去,卻有一個女人在后面喊了一聲,
“梁周翰,給我站住。”
梁周翰立刻停住了腳步,往后看一眼。
而鄭氏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
“你是不是又想去鬼混?”
“我聽人說你在青樓一夜扔出去十萬兩,是不是真的?”
梁周翰連忙低了頭,
“疼,疼?!?p> “娘,我沒有?!?p> 鄭氏皺眉,
“沒有?“
“那你在青樓一夜豪擲十萬兩的話,還能空穴來風不成?”
梁周翰連忙辯解道,
“這是哪來的傳言,明明是五萬兩?!?p> 鄭氏怒道,
“你還很光榮是不是?”
“天天流連花街柳巷,你就快到娶妻的年紀了,現在還沒有哪一家的夫人和我提過有想法結親。”
“哪個不怕你這種紈绔子弟的性子?我看你遲早要把家產全部都敗出去!”
梁周翰委屈道,
“我那五萬兩也不是真的五萬兩啊,那不是那個姓白的送的禮嗎?你們都說留不得,那我就在青樓扔出去,那個姓白的天天逛青樓,怎么會不懂這意思呢?!?p> 鄭氏手上更用力幾分,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梁周翰連忙道,
“沒有,沒有,兒子做錯了,母親說什么都是對的,母親教訓得是。”
鄭氏提著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