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朝本以為不是什么大事,沈暉諭走了之后,她便回去干自己的事情,直到將軍府的府兵一排排地往城西沖去,她才有了預(yù)感是她那兒出了事。
心急如焚地趕到羊圈,結(jié)果已經(jīng)解決了,再趕回來,發(fā)現(xiàn)小小她們的馬車就顯眼地停在了路旁,主要也是這城中沒幾輛馬車。
總算有驚無險,讓里朝混著進(jìn)了將軍府,回了府里,小小撲到里朝身上嚎啕大哭,兩個姑娘今天是第一次見這種圍攻現(xiàn)場,見到刀劍人血,著實是嚇著了。
“今日是委屈你們了,幸好沈暉諭趕到了!”
小小聽到沈暉諭的名字,哭得頓了頓,淚眼婆娑的,無法言喻的,不堪回首的,無法描述。
和風(fēng)比小小鎮(zhèn)定一些,雖然也嚇得眼眶發(fā)紅,比小小好多了,“小姐,今日沈?qū)④姵醮我姷健峙乱驗槲覀?,對您的印象不太好?!?p> “沒事兒,他對我印象不好,也不是因為你們,他不見我,對我印象也不好。”里朝想起那日漆黑沒有盡頭的夜晚,身側(cè)的冰冷。
“不過今日確實是多虧了他救了你們,這份恩情我們得記下。”里朝逃避地不再想前因后果,他們兩個之間的前因不受她的控制,也改變不了,執(zhí)拗也無濟(jì)于事。
“這我明白,我今天感謝他了。”小小舉手表示她今天還是干了一點(diǎn)她覺得不錯的事情的。
“小小今天表現(xiàn)得真棒,那他說什么了嗎?什么都沒說吧,就冷漠地點(diǎn)點(diǎn)頭,一副‘你們這種無能之人有什么能幫到我的,不添亂就不錯了’,這個表情對不對?”按沈暉諭那么拽拽的樣子,應(yīng)該會禮節(jié)性地應(yīng)了,然后再也不提吧,里朝是打算以林渙的身份把這份恩情還給他的。
和風(fēng)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本來將軍是這樣的,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又回頭了,說既然報答,那就給他些銀子?!?p> “什么?錢?多少錢?”
“奴婢拿了兩千兩銀子,將軍說還有沒有,奴婢有拿了些,一共拿了五千兩銀子?!?p> “什么?五千兩,那他還嗎?”
原諒里朝,她前十六年的人生都過得特別質(zhì)樸,也就離開京城的那一個月,突然多方賞賜,加起來變成了個小富婆,但是這錢也是個偶然,沒有源源不斷的來源這心里也不踏實。
這一拿就是五千,那在幾萬兩的銀子里也是占了好大分量的,她能不心疼嗎?
雖說她是要報答沈暉諭,但是拿錢這種俗氣的報答方法,怎么會是沈暉諭提出來的呢?
沈暉諭,他那京城的房子,占了皇宮外最好的位置,奢侈華貴,先不提那寸土寸金的府邸,就那庫房里隨便拿一樣?xùn)|西,也是天價。
這么有錢的人,怎么伸手就要錢呢,伸手要錢記不記得還???換個回報的方式行不行?
黃芪的第一批種子出了苗,選擇的是城西的一處向陽的山坡開墾的地,離里朝的作坊近,也是先做的一塊試驗,苗按著時辰長得很好,破土的綠色帶來的希望遠(yuǎn)超里朝過往見過的任何一支嫩芽。
里朝看情勢不錯,她知道李大人一直掛念著,特邀李大人前去查看,李孟立站在山坡上,看著滿地新出的嫩芽,感慨萬千,差點(diǎn)就淚流滿臉,還好里朝銀箔黑紗覆面,讓他的情緒有所回落。
這片種植成功了,那不就意味著這每一處山坡、林間都可以,一眼望去,金山銀山。
“林公子,林公子,這真是我關(guān)縣的大喜事,您真是我李孟立的大貴人,還有沈?qū)④娨彩?。怪不得前幾日沈?qū)④娬f要給你什么。想必是知道您的這番作為,獎勵您的!”
?。拷o什么?賞錢嗎?
沈暉諭送的東西還真是差不離,在一日,里朝騎著她棗紅色的馬在大街上經(jīng)過的時候,一塊方塊布從天而降,落在她頭上。
哪兒來的布?嗅著一股茶澀味兒?
里朝抓著方塊布,抬頭往上看,沈暉諭閑適地按著窗框,在她抬起頭的時候,兩只手指向上抬,讓她上來。
這是拎茶壺,擦茶水的抹布?
里朝抓起抹布,重重踩著樓梯跑到二樓隔間,把手中的抹布狠狠地甩向沈暉諭,沈暉諭眼睛都沒眨,輕松伸手接過,還疊了疊放在桌子的邊上。
作為沈暉諭的隨身侍衛(wèi),高玙選擇什么都沒看見,絕對沒有人對他們將軍不敬,就算有,那也是自家將軍自找的。
“干嘛?”我要冷靜,我要冷靜,這家伙是小小和風(fēng)的救命恩人。
沈暉諭這一雙深邃犀利的眼睛,里朝是很難跟他對視太長的時間的,因為太過銳利和洞察人心,這會兒看起來心情不錯,眉眼帶笑,如有辰星。
沈暉諭點(diǎn)了點(diǎn)放著茶水的桌子,高玙讓開沈暉諭旁邊的位置,好讓里朝走上前去。
桌上是什么紙?里朝走過去,拿起來,蓋著掌心大小的官府方印,房契?
是錢文瀚那處宅子的房契,被沈暉諭買下來了?里朝想起了沈暉諭從和風(fēng)那里拿走的五千兩銀子,所以是用來買房子的?那房子不值五千兩吧!
里朝面帶疑惑地看著他。
“你在關(guān)縣總不能沒個固定的住處,這處宅子送給你?!?p> “這太貴重了吧,這比您和李大人的房子還奢侈,說不過去,我有地方住?!?p> “讓你住著就住著,我和李大人沒你有錢,住得不如你,我們不計較,以后半月一月的請我們?nèi)ジ弦娨娛烂嬉残?。?p> 里朝斟酌著開口,“那您買著房子是哪里來的錢?合適嗎?”
沈暉諭一臉不可思議,“我看上去像沒有錢的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沒大沒小?!闭f著,又相當(dāng)豪氣地從胸口翻了翻,翻出一張千兩的銀票,“上次錢文瀚不是砸壞了你的東西嗎,他被我送回京城了,這錢算是賠給你的?!?p> 里朝手指掐住兩張紙,一張房契,一張千兩面額的銀票,我現(xiàn)在是該哭還是該笑。
呵呵,做沈暉諭的兄弟真是不錯啊,送房又送錢。
呵呵,做沈暉諭的女人是倒了什么霉,那是我的錢,我的銀子。
一天天地忙得腳不沾地,過府而不入的樣子,結(jié)果做他兄弟,倒是動不動就戳到眼前。
沈暉諭,我掐死你!
哦,不行不行,我得忍住,他才送了我一個房子還有銀子。
那也不是送給我的,那是送給林渙的。
那也不行不行,他救了小小和風(fēng),救命之恩,這點(diǎn)錢算什么,錢不算什么?
沈暉諭看著里朝拿著銀票的手在顫抖,牙齒傳來“咯噔咯噔”的磨牙聲。
“你高興傻了?”
里朝控制住雙手,多么無法言喻的心情啊,“是,我開心?!?p> “開心就行,以后好好辦事,你走吧!”沈暉諭擺擺手,很神氣很得意的樣子。
那是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