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壁巖上的窗口縫隙傳來一陣陣寒冷的陰風(fēng),發(fā)出嗚嗚的響聲。
這是一間不小的寬敞臥室,在臥室的正中,一名少年靜靜的臥躺在床的中間,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我這是回到現(xiàn)實了?”少年開始也以為是的,直到他發(fā)現(xiàn)窗沿邊上的破舊書籍和一瓶玻璃試管:“還是在夢里嗎,又或者說……”
他能感覺到自己經(jīng)歷過一次夢,其中的記憶卻又難以回想,只能隱隱約約感到有些聯(lián)系。
就像這書籍何玻璃管,他很確信自己接觸過。只是再回憶細(xì)節(jié),有大多記不清了。
他連忙起身,對照記憶查看了下,確認(rèn)是記憶中的東西,這才反應(yīng)過來環(huán)顧四周。
一個半人高的黑木書桌,上面擺放著一本本子和一支羽毛筆。左側(cè)有一處墻壁凸起,上面擺放著一根燃盡的蠟燭。淡白的絲縷窗簾在窗口墻壁上搖曳,透射出外邊的暗紅色光芒。
屋子內(nèi)的房門是半敞開的,可以看到門外的印著花色的走廊,一根根柱子左右相對而立,上邊呈放著大多是一些破碎的瓷瓶或者花草。
“這還是在夢里嗎?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些地方。”這些建筑材質(zhì)都很古老,凝神就可以看到一絲絲裂縫在巖壁中顯現(xiàn)出來。
夜風(fēng)將窗簾吹起,許惜也隨之的看了眼窗外。接著就看到滿目的血紅一片,猶如鮮血浸染在云霧中,天空映射出艷麗的紅光。
就在看到紅光的瞬間,心底的驚懼感突然蒸騰起來。
“該死!”許惜立馬移開視線,轉(zhuǎn)向別處。
雖然看似離開了那間木屋,但是他仍然處在夢境里,周遭也更加奇怪了。
許惜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勘察四周。無論現(xiàn)在的情況有多詭異,許惜也不得不繼續(xù)前行,希望能找到夢境的某些規(guī)律。
許惜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頓了頓,看到了書桌下的隔層。
咔嚓……他輕輕打開書桌下方的抽屜,一張腐爛的紙屑隨之飄飛,在空氣中漸漸湮滅。
“咳咳咳,什么鬼玩意?!痹S惜嫌棄的拍掉細(xì)碎的屑塵,繼續(xù)翻找。
抽屜有點東西,但是大多都老化了,輕輕用手指一碰就碎裂開了,根本沒有有用的事物。
將書桌上字跡有些模糊的本子隨意翻看完,在把它連同書籍和玻璃試管一并放在床底。他可沒有本事一只手全部帶走,且這樣太過于繁瑣了。
許惜安置好物品,沉默了下,調(diào)整好情緒,往門口長廊走去。
走廊的樓道很長,地面上鋪著毛毯,走上去綿綿的,上面印著曼陀羅似的花。道路兩側(cè),是一排排立起的圓柱,和他的身高同平,上面擺放的物品已然都碎裂或老化了。
抬頭往上看去,是一圈圈逐漸縮成圓心的樓道,一眼看不到頭。樓道和樓道上下間都有個類似窗口的隔層,無邊的紅光從那里拋射下來,將屋內(nèi)映照的血紅。這似乎是一座無限高的塔堡。
樓道連著走廊一圈圈的向上盤延,墻壁上有零零散散的掛畫,一間間房門或多或少半敞著,就像是酒店一樣,每層走廊都有一些房間。
許惜暗自驚懼,頓了頓,又往下看去。
一絲絲稀薄的黑霧在最底處纏繞,紅光從四面墻巖豁口射出,和黑霧交織在了一起。
他從黑霧中莫名的感受到一絲聯(lián)系,這是一種來自靈魂層面上的感覺。
“這是來自木屋外的黑霧。”他有一絲明悟。
“它們是在對抗?”許惜瞇起眼,雖然看不清具體,但隱約能感受到黑霧在被不斷融斷,不斷自我滋生。
一縷黑線的消亡,許惜也能隨之感受到絲縷痛楚。
“該死,為什么會感覺對它有種依賴感?!边@些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讓他有些憤怒,這種感覺和被強(qiáng)堅沒什么兩樣。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黑霧和紅光的對抗?來自黑霧的聯(lián)系?這都太難理解了,可能自己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現(xiàn)實世界,又或者不在夢中了。
許惜猛吸一口氣,準(zhǔn)備回到之前的臥室房間,調(diào)理清楚腦袋膨脹了的思緒。
他回身正準(zhǔn)備離開,一抹黑影從來時的臥室門口迅速閃過。
“幻覺?”許惜搖了搖頭,或許是自己太緊張了吧。
走進(jìn)房間,看到房間內(nèi)并沒有多出什么,心底暗自舒了一口氣。
“咦,這是什么?”
他忽然注意到靠床的墻壁中間似乎有什么東西卡著。許惜迅速走進(jìn)取下,吹散開上邊的灰塵。
那是一張長方形卡片,正反都印著一副相同的畫。
一個少女身穿白色長裙,臉上掛著動人的微笑,靜靜坐在椅子上,后邊是一團(tuán)模糊的黑影。驕艷的面容上,一雙柔憐的鳳眼似乎在看著許惜。圖畫繪制的很逼真,如同真人一般。
“一張卡片?我明明記得這里沒有任何東西啊?!彼行┟院?。
這張卡片似乎很久以前就插進(jìn)了巖壁縫隙,有一些細(xì)小的裂痕在邊緣裂開。
啪嗒!
突然間,房門被不知哪里來的風(fēng)吹的關(guān)上了,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許惜猛的翻過身,緊盯房門。沉默了一會,確定無事發(fā)生,這才回過頭來。
卡片上,那名少女原本甜美微笑的面容,此時居然變成一個老婦人的垂老模樣。她弓著身,眼神低垂靜靜看著許惜。
許惜的臉色有些變了,只是無聲的吞咽了下口水。
呼……
又一陣微風(fēng)襲來,將窗簾吹起,漫天的紅光徒然間照射進(jìn)來。
許惜回過神,在看卡片時,卻是猛的一驚。
那名老婦人此時居然變成了一堆白骨,骷髏般的骨架保留著之前的姿勢,正對著他,凹陷無神的眼睛靜靜注視著許惜。
唰!
他立馬將卡片扔到遠(yuǎn)處,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什么鬼東西!”許惜心里一個疙瘩落下,全身汗毛立起,一陣酥麻從頭到腳滑過。
咔咔咔……
恍然間,卡片上傳來細(xì)碎地莫名的聲響。
許惜一陣頭皮發(fā)麻。
“永暗之地的怪物,都得死!”卡片中傳出惱怒的聲音。
許惜正欲回答,身邊場景突然被一片紅色緩緩滲透。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重復(fù)響起,音亮忽大忽小。周圍的一切全部被鮮血所填占,沒有一絲縫隙。
“你是誰,你能交流?這里是哪兒!”許惜恨不得多問幾句,但耳邊不斷傳來的滴答聲阻撓著他的話語。
徒然間,一股莫名的緊張瘋狂向他襲來。
無邊的血色似乎引動了身體里的某種機(jī)關(guān),渾身燥熱,口舌干燥。
他身體里的血液因為血紅景色極速凍結(jié)了,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握住,無法呼吸。顫抖的四肢像是扎根在了原地,無法挪動半步,整個人像是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怎么回事!”
“好難受,胸口好悶!”這很反常,許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怖情緒,只覺得自己在不斷下墜,不斷走向死亡。
這種感覺很惡心,可卻又阻止不了,他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空氣,嗆著口水似乎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滴答…滴答…滴答…
耳邊的水滴狀聲音逐漸放大,就像音響調(diào)到最大的音量,傳來一聲聲震耳轟鳴。
“啊啊!”許惜面露猙獰,五官被擠壓的扭曲,牙齒嘴巴不停的吱呀摩擦。
一股又一股難聞生澀的鮮血味道傳入他的口鼻。
無法避免,無法去阻止。
只能一點點,一點點的去感受痛苦。在這一瞬間,他似乎經(jīng)歷了世界上所有的負(fù)面情緒。一切想象中的恐怖都在他的腦中浮現(xiàn),發(fā)生。
他需要立刻把這種思維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
“錢,面包,牛奶,朋友,女人,愛情,婚姻,游戲——啊啊啊,要死啦!”許惜思緒一片混亂,他的腦袋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勺子瘋狂攪動,撈出,又放下。
此時,他的左眼已經(jīng)被自我意識扭曲到歪曲,身體無數(shù)的肌肉神經(jīng)暴露出皮肉,右眼如彈力球一般迅速來回跳動。
“藥劑…試管?!背鯐r的夢境回憶涌現(xiàn)在他的腦中,強(qiáng)烈的記憶感似乎在與意識分庭抗拒。
接著就是如同身體龜裂般的痛楚,整個人重重的倒下,意識分離……
……
……
……
“呼!呼,呼……”
一陣急促的喘息聲中,許惜猛的立起,神情詭異的嚇人。
他的眼瞳止不住的顫抖,牙齒上下打顫,心臟的頻率非???,幸好正在緩慢平息。
“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他已經(jīng)完全混淆了自己的意識判斷力,或者說,他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了夢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存在的,那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夢!
周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事物。
似乎自己還身處于最初的夢境里。
他注意到手中藥劑試管不知何時被擠爆裂碎,臉上有股濕漉漉的感覺。
“咳咳……”
許惜能感受到自己嘴巴里沾染著什么液體,肚子似乎有股溫?zé)岬母杏X。
“我什么時候睡著了?”許惜驚覺,回憶起剛剛的血紅色世界。
周圍還是一片黑霧彌漫,周而復(fù)始,循環(huán)不變。
“不,那不是夢……該死,我怎么把試管里的液體喝了!”許惜忽然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仔細(xì)想了想,似乎是在意識扭曲的情況下,自己不自覺的捏碎喝下肚。
畢竟是在夢里,應(yīng)該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影響吧。許惜還抱有一絲希望。
所以,剛剛那算是夢中夢?這也太離譜了,觸感嗅覺都和現(xiàn)在的感知一模一樣,根本就是真實經(jīng)歷過的。
“黑霧,血紅色的天空,那女人說的永暗之地……”他感肯定倆者間必定有什么聯(lián)系,‘永暗之地’應(yīng)該就是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這和周圍的無盡黑暗相互對應(yīng)。只是,那個詭異女人為什么要稱我為怪物,還要殺我?
無數(shù)的疑問在他的腦中浮現(xiàn)又散落。
他只感覺自己就像來到了一個不停旋轉(zhuǎn)的黑暗漩渦,不斷下墜,不斷往下墜落。
思緒隨之凝結(jié),一股無形之霧籠罩全身。
“該醒了。”許惜心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