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木之林
HES系統(tǒng)正式添加第二名玩家：白水煮青菜。
“小白菜”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從四大板塊的外部系統(tǒng)來看，這可能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是一位新人，又白有菜的那種。
HES系統(tǒng)時隔一年重啟，結(jié)界搭建在距離樊煜離辦公區(qū)更偏僻的山脈洼地，從基地的羅盤建筑往北延伸，地底有一條很長的通道，蜿蜒而去，遠遠離開了沸沸揚揚的廣場和賽區(qū)。
建立此處的時候，完全只為了方便樊煜離前往，所以只有他辦公區(qū)這一個入口，其他人哪怕活動范圍到了這里，也只看得見四個相距甚遠的狀如大型螺帽的平臺嵌在地上，如果不是從天空向下俯瞰，這四個結(jié)界支撐點從地面是看不全的。洼地面積是裝置的面積，對角“螺帽”互相連接成的垂直平面兩兩相交，匯聚于中心的夾縫便是結(jié)界的出入口。
第一次前往，秦子恒花了好幾天做足功課，他的師兄姐們接到新任務，正在制作擬人形態(tài)以及上傳個人的控制終端，系統(tǒng)任務由樊煜離親自安排了順序和等級。
當他坐上專用交通工具來到這山脈相連的峽谷中時，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油然而生。從懸浮艙出來，開闊的天空如同另一個擁擠的世界懸在頭頂，左右兩邊的山脈各自屹立相望，低洼之處像被一只大手挖出的一塊巨大空地，圍繞螺帽建筑，零星還有操作臺分布在四周，平地視角看去毫無規(guī)律，但這些都是圍繞系統(tǒng)展開，偶爾豎起又高又尖的防護裝置，不知是不是有看不見的屏障，這片天空的顏色較暗，隱約發(fā)出紫紅的光芒，細如發(fā)絲，特殊的視角才能看見。
有工作人員已經(jīng)提前來到場地，高聳入云的作業(yè)機四處移動，秦子恒站在出口處望著，許久沒有挪步。
“一年沒啟動了，做最后的檢修?！狈想x走到他身旁，跟他一樣抬頭望著這些移動的作業(yè)機，忽然，其中一座高塔亮了，好像正在托起一顆星星送向天空，光芒映照在樊煜離如墨的眼鏡上，他不說話，就這么站著，跟高塔遙遙相望，光線閃了兩下，系統(tǒng)仿佛在歡迎他回來。
“第一個任務熟悉了吧？”他轉(zhuǎn)身問秦子恒。
“嗯?！?p> “這個任務不用搭檔，你單獨前往，我就在這等你?！?p> “你......在這里等我？”秦子恒訝異，他本以為樊煜離只是帶個路，然后回去忙自己的事，沒想到愿意留下等他。
“不需要？”
“不不！不是?！?p> “這次是你自己調(diào)的數(shù)值，正好感受一下問題出在哪里。”說罷，他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弧形手環(huán)，五厘米寬，沒有開口，點擊屏幕上的“摘取”按鈕，它就會自動拉開一段伸縮環(huán)，褪下后，他遞給秦子恒：“迷你版黑武士，它經(jīng)驗比較豐富，能幫上忙?！?p> 秦子恒看著新奇：“這個任務它刷過嗎？”
“刷過?！?p> 秦子恒心想這也太好了，可以作弊。
“但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它的記憶刪了?！?p> “啥？我......”靠字沒說出口，他剎住了，轉(zhuǎn)而道：“怪不得它經(jīng)常語無倫次，你也太殘忍了！”
樊煜離不想理他：“等它把信息泄露出去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我殘忍了?！闭f罷，他走到前方的一根倒L型的柱子前，不知操作了什么，柱子側(cè)面的綠色燈光亮起，然后展開了一塊大屏，熒光打在他的側(cè)影，秦子恒不禁感慨這家伙的身材真是太好了，高幫靴綁在束口褲上，上半身套了一件簡單的棒球服，智能眼罩習慣性掛在頭頂，發(fā)型總是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很好看的弧度，微風吹起他的發(fā)梢，隨便往哪里一站都是四個字：風華絕代！
加上這又暗又紫的開闊環(huán)境，秦子恒突然萌生一個給樊煜離拍照的念頭，他抽出戰(zhàn)衣后腰別著的平板，調(diào)開拍照模式，然后半蹲下身給他找了一個合適的構(gòu)圖，樊煜離正好轉(zhuǎn)頭看他，快門一按，完美。
“你們這么喜歡拍照，為什么不拍自己？”他將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隨口一說。
“那我們合照留個紀念吧！”秦子恒上前。
樊煜離淺笑了一聲，搖頭拒絕：“這flag立的，彩旗飄飄，喝口水準備一下，馬上開始，我實時看著你?！彼噶酥钙聊?，然后朝高塔上的工作人員比了個9的手勢，對方爬這么高竟然敏銳地看見了，然后回了一個5的手勢，樊煜離也看懂了，回復OK，然后對秦子恒說：“還有5分鐘。”
秦子恒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伸出9的手勢，問他：“這是還有幾分鐘的意思嘛？”
“這是，問號。”
“那9怎么比呢？”
樊煜離伸出食指，彎曲：“打開一點，是問號，收緊，是9?！?p> “可他離你很遠??！怎么知道你比的是9還是問號？萬一看不清呢？”
“你結(jié)合環(huán)境，動動腦子，我好好的比個9做什么？”
秦子恒點頭：“也對哦！”
忽然，樊煜離一手按住他的腦袋，湊近，無比認真地說：“你得學會動腦子，這東西，不只是為了好看而存在的，答應我，好嗎？”
他的聲音很有磁性，秦子恒一下子離他這么近，聽出了這語氣跟意思完全不是一個調(diào)性，嚇得全身繃直，然后瞪著倆大眼睛訥訥地點了點頭。
“好，去吧！進入那條線，入口會自動打開。”
樊煜離語氣“溫柔”，透著一絲要殺人的征兆，秦子恒渾身拔涼，無比清醒地徑直走進中心區(qū)域。
“玩家進入，ID匹配，第一關：無木之林，請玩家來到紅色圓形區(qū)域。”
語音在整片區(qū)域上空響起，其實只有秦子恒跟樊煜離聽得見，他從眼鏡下看去，前方正閃爍著一個圓形光圈，地面上也有箭頭在指引他的方向，模式跟云玩區(qū)一樣。
在圓形上站好后，螺帽型平臺對角相連，形成了兩道薄薄的天藍色光墻，X型交叉的縫隙處，正好將秦子恒包圍在內(nèi)，只見眼前光影斑駁而出，環(huán)境如同沖刷的水簾逐漸渲染完成，灰暗的鉛色天空替換了剛才的陰晴，光禿禿的腳下鋪滿了煤渣一樣的黑色顆粒。
隨后，背景音樂婉轉(zhuǎn)而來，伴隨著語音講解，秦子恒進入了無木之林的結(jié)界，背景故事在他眼前展開，這片森林叫諾力小鎮(zhèn)的寶藏，相傳有一種植物散發(fā)出攝人心神的氣味，迷惑前來的人們產(chǎn)生茂密森林的幻覺，從而困在自己的想象里，疲乏又絕望的死去......玩家的目標是找到植物并殺死，突破困境。
信息版面消失之后，秦子恒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樹木叢，目光所及之處全是亂七八糟的藤蔓和參天大樹，一條藤條甚至朝他跑來，他立即閃過，一頭撞在左邊一顆剛長大的樹干上。
“疼不？”手腕上的黑武士突然發(fā)出聲音，他看了一眼，那張人臉縮小版正在屏幕上望著他。
也是奇了怪，這家伙在樊煜離手上安靜得跟死物似的，擱他這兒就開始活躍了。
“這些樹現(xiàn)看現(xiàn)長??！要是真實世界能長這么快，得多省事！”
“說明你想象力比較活躍，你得走動起來，不然很快就會長得你沒有立足之地的?！?p> 秦子恒迅速從縫隙穿過，越走，光線越暗，樹林茂密得已經(jīng)不見天日了，他的夜視能力開啟，一路看著樹木破土而出，隨著他的腳步蔓延，這片森林面積在十幾分鐘之后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
他不禁發(fā)出了思考：我不是來植樹的，我是來砍樹的??！再這么長下去不得把我串起來烤了？
想到“烤”這個字，他突然一個激靈，想出一招。
“喂，兄弟，我的想象力是不是可以變成現(xiàn)實？”他問黑武士，對方回答：“額......我來看看，規(guī)則上是這樣的，但一般的胡思亂想只會增加樹的數(shù)量，你要控制好。”
“沒事，我不想太多。”說罷，他閉上眼，想著周圍的氣溫下降到極地那種寒冷，冰雪覆蓋，很快，他身周一小塊的氣溫果然在下降，甚至出現(xiàn)了松樹寒梅這種冬季的植物，但這還遠遠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溫度，刮風吧！沒什么比又濕又冷還刺激了，他卯著勁想了一陣，身上的體溫逐漸升高，他一咬牙把衣服脫了，加快熱度的上升。
黑武士：“燙死啦！你想干嘛？”
“那東西怕火不？”
“你要點火？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少廢話，燒了再說！”說罷，他摟起一把干燥的樹葉放在手里搓，身上的高溫在注意力的帶動下逐步來到手掌，只聽悉悉索索一陣，樹葉直接焦成渣了，他一看有戲，找了棵活的一陣猛盤！“呼”的一聲，火勢在這株半人高的植物上燒了起來。
“現(xiàn)在升溫！”他將四周的寒冷慢慢想象成炎炎夏日，這兩個極端他都很有體會，沒多久，火勢蔓延，大火如龍如蛇地在這片剛長起來的森林里肆虐開來。
“我去！你想放火直接想火不就行了嗎？搞這么復雜干嘛？”
“環(huán)境熱了我身上就會冷，它能不能燒起來我不知道，但我身體涼了就真的會涼，”秦子恒一低頭：“誰讓你說‘我去’的？你主人不愛聽這種語氣詞?！?p> 黑武士坦言：“沒事，這個可以?！?p> “我去可以？”
“可以?！?p> “我去！真是捉摸不透?！?p> 火光沖天當中，秦子恒一路往回退，他弄了陣風先讓火往對面燒，燒差不多了，一路又長起來了，如果那家伙怕火，他可以來回燒N遍，但就這么弄了個來回，他避火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事一點也沒減弱的趨勢。
秦子恒突然將注意力放在了黑武士身上，它沒了記憶，但對樊煜離很了解，可以套話??！
“我問你，如果是你主人來做這個任務，他會怎么辦？”
黑武士：“我覺得他會先分析一下規(guī)則考得是什么?！?p> 他一聽有道理，接著又問：“這個任務是他安排的，你覺得他會考我什么？”
“emmm......先考考你的智商吧！”
秦子恒有點無語，不過他突然回想起進來之前，樊煜離用不尋常的語氣讓他“動動腦子”，很可能這不是體力題，也不是耐力題，是道智力題。
“植物，迷惑人心，然后致人于死地......接下來要做什么呢？”
黑武士：“要不你裝個死試試？”
“我知道了！為什么幻覺只長植物而不是動物？因為這種植物吃肉，動物會暴露線索，而它既然能給出這么大的活躍空間，說明它無處不在，隨便死者躺在哪它都能吃到，所以，它在跟著我走，這是種藤蔓類植物?！?p> 腦子這東西，就怕不動，秦子恒低頭找了一圈，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
“還知道躲起來，那我不客氣了！”
他想起剛進來的時候那根藤條強勁的生命力，速度跑起來一點也不比自己慢，就立即撒開腿沖了出去，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一開始沒什么動靜，等他逐漸跑遠，這東西再也憋不住了，悉悉索索地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