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十方世界最繁華的地界,自是非凱辛帝國莫屬。凱辛地大物博,又處在中原,端得上風(fēng)景如畫。
但在凱辛的北邊,有一北清王國,此處風(fēng)景不同凱辛的溫婉。而是另一種磅礴大氣的感覺。
就在忘憂酒館里的幾人忙著大陣仗之時,北清王國的一座不知名的山里,有一人賞著一旁開得正好的桃花,開始了他今日的行程。
這個時候,許多地方的桃花早已謝了芳華,將晚春的顏色交與了櫻花去描繪。
但許是因為北清的春天不似凱辛那般暖,至今仍帶了些寒意,加之山間氣溫較低。這樹桃花昨夜才堪堪綻放。
北清王國由于地處十方世界的北方,臨近傳說中的冷極,因此較之南方的凱辛長年偏冷。
這樣的氣候并不適宜桃樹,所以這樹桃花能在這里生長并且有了如今的枝繁葉茂,也算得上是一奇觀了。
男子坐在桃樹下的一方石桌上,面前放了一壇未開封的酒壇。男子一襲灰布長衫,用木簪隨意地扎了個發(fā)髻,有不少漏簪之發(fā)垂落下來。
他看著躺在桌上的龜甲所顯現(xiàn)出的卦象,略略地?fù)u了搖頭,就將龜甲推到了酒壇旁。推過去的時候,龜甲發(fā)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碰撞聲,原來碰到了先前推過去的銅錢。
可男子并沒有在意,看了一眼后便又拿出了一個裝著竹簽的簽筒,搖了起來。沒過多久,一支竹簽就掉落在了桌上。
男子拿起竹簽,待看清上面的卦語后,自嘲地笑了笑,面上露出難以言表的苦楚。
他喃喃道:“算了這么多年,算了無數(shù)次,結(jié)局居然一點都沒有改變。哈,飛蛾撲火,我這只飛蛾偏生就想撲火,我和她之間怎么著這天道了?”
說罷,一陣微風(fēng)拂過,竹簽上便多了一分桃紅色。男子看著這瓣無意中飄落于此的粉色,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望向頭頂那一樹的緋色花朵,抬頭那一瞬間,天氣似乎都為之動容。
饒是男子看起來懶散,不修邊幅,說不上有多么俊逸,但依然是一枚美男子。此刻身上露出的淡淡孤獨落寞,更是讓他有了說不出來的氣質(zhì)。
男子在看到那正開得爛漫的一樹繁花后,輕聲說了句:“阿笑,我想你了?!?p> 賞了許久的美景后,他起身捧著桌上的那壇酒走到了一旁,拿起早先放著的鋤頭,便開始在地上挖起了坑。
明明剛才還是世外謫仙的樣子,此刻卻突然像是變成了鄉(xiāng)野村間的村夫。不過即使如此,在他身上卻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男子挖得很快,小半會時間就挖好了一個方方正正、深淺合適的土坑,似乎對此事已經(jīng)很熟練了。
他將酒壇小心翼翼地擺在土坑的中央,然后從抓了土,一點一點地將壇子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了起來。
當(dāng)?shù)厣系耐量犹顫M了土,男子用鋤頭輕輕地摁實了土坑,確保萬無一失之后,他起身到了桃樹樹干旁。
這樹不是很高,但旁生的枝丫卻是有一些多。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根紅線,便將之在埋酒的地方對上來的枝丫上。
細(xì)細(xì)看去,算上這根紅線,這桃樹上滿打滿算竟已有了十根紅線。男子感慨地說道:“原來,都過去十年了啊?!?p> 這些線不知是用了什么染料染的,經(jīng)歷了許久的風(fēng)吹雨打,硬是沒有掉一分紅。
男子耐心系好了紅線之后,又一次看向這滿樹的繁花。果然,這般明媚嬌俏的花,真真是很契合她的性子啊。
今日清晨的山間云霧繚繞,露水倒是給這樹桃花染了幾分淡雅之色。
就在這一刻,許是因為碰到了枝丫,一滴晶瑩剔亮的露珠好巧不巧正落在了男子的鼻尖上。
感受到鼻尖處傳來的絲絲涼意,他伸手摸了摸露水落下的地方。男子不自覺地笑了笑,便將輕輕將這意外來客拭去。
有了這么個小小的插曲,男子身上散發(fā)的憂郁氣息似乎都淡了不少。
隨后,他俯下身,撿起地上的鋤頭,抖了抖上面的土后,便將其抗在了肩上。
扛著鋤頭的他走到了不遠(yuǎn)處的石桌旁,衣袖輕輕一揮,桌子上的物件都如同變戲法一般頓時消失不見了。
做完這一切后,男子滿意地笑了笑。臨走時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這桃色的山間“精靈”,便頭也不回地向著下山的路走去。
“阿笑,這一次恐怕我要食言而肥了。但下次相遇,哪怕我們的緣分再淺,甚至注定是一個不美好的未來,我燕淺也絕不負(fù)你。”
話音剛落,游蕩在周圍的風(fēng)系精靈似乎活躍了起來。一陣風(fēng)吹過,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飄落的花瓣后。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除了枝丫上系著的紅線在風(fēng)中飄動,以及樹下泥土翻過的痕跡,似乎再也沒有可以證明男子來過的相關(guān)事物。
這處世外桃源結(jié)束了一年一度的盛會,又恢復(fù)了往常的清冷寂靜。只不過,在不久的將來,會有新的故人再次到訪。
在凱辛的西南邊陲的一個城池中,因為那些人的相遇而再次轉(zhuǎn)動起來的命運齒輪,無形中將某些人停滯了十年之久的緣分再次連接了起來。
只是不知這一次,迎接他們的又會是怎樣的未來。
而在忘憂酒館的宋笑一行人也在準(zhǔn)備自己的逃亡之旅。
宋笑看著大羅叔一件一件地給自己收拾行李的樣子,嘴上雖說著:“叔,我是逃亡,不是去到處游歷過家家的。路上準(zhǔn)備的東西越少越好,多了也是麻煩的?!?p> 但她心里卻因為老人的這番舉動而變得暖暖的。
刨除那個討人厭的膽小鬼,宋笑待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人,便是這每日都要互懟的老人了。
老人會包容她的一些小缺點,每天都會給她做好吃的菜,知道她最喜歡吃排骨,也會要求她吃蔬菜。
在她難過傷心的時候默默地陪著她,安慰她,就像世間所有愛護(hù)自家孩子的長輩一般愛護(hù)著她。
若不是因著尹殊姑侄二人的緣故,宋笑或許不會這么早地離開忘憂酒館,邁開過往的第一步。
她在過去受了傷,與最愛的人一分開就是十年。酒館就像是她的避風(fēng)港,大羅叔就像是她的父親。
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酒館,離開大羅叔,本不在宋笑的計劃之內(nèi)。但無論是因著什么樣的原因,這一天避無可避,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當(dāng)宋笑將自己的行李重新整理了一下,最后只剩下了一個箱子之后。
大羅叔臉上不高興了,就在他想要女孩多裝一些東西的時候。宋笑突然輕輕抱了抱老人,說道:“叔,謝謝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