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七殺
直至血修羅印掛上胸口，楊小虎依舊神情迷茫，如在夢中。
他眼神恍惚，有著同樣疑問：為什么是我？我明明很普通，不，確切地說，是平庸，那種一無是處的平庸。
“血修羅印的特性有兩個，一為‘七殺’，二為‘萬劫修羅體’……”
不過，顏開并不準(zhǔn)備解釋，她語速明快，言傳血修羅印的特性。
楊小虎趕忙豎起耳朵，專心傾聽，默記于心。
血修羅印特性詭異，倒也不算復(fù)雜，三分鐘不到，顏開已描述完畢。
她拿捏著長輩姿態(tài)，一臉老氣橫秋，拍了拍楊小虎的肩膀，“小伙汁~~我看好你，可別讓我失望。”
“嗯！”楊小虎遲疑一下，他不善言辭，只好重重點頭。
他走向擂臺。
忽然，一股磅礴氣勢撲面襲來！
擂臺上，金剛居高臨下，身如漆黑鐵塔聳立，而巨大身影投落，似將單薄的楊小虎完全淹沒，氣魄如黑云蓋日，摧城撼山，無處不在。
他已蓄勢待發(fā)。
擂臺下方，眾人都是神情微變，僅是被氣勢余韻波及，他們就感覺頭皮發(fā)麻，心跳加速。
“——巨魔凌絕巔？”森蚺打了個激靈，沉著臉道，“這家伙是準(zhǔn)備動真格的，要下死手？還有，我怎么感覺，他又變強了？”
煉獄的一眾格斗手，多是修煉一套常見但強橫野蠻的戰(zhàn)斗功訣，其名《戮心經(jīng)》，鐵蹄踏陰山，巨魔凌絕巔都是其中神通。
這一式巨魔凌絕巔，可將殺氣、霸氣、戰(zhàn)意、血氣等融入自身氣勢，形成雄渾酷烈的磅礴威勢，以勢壓人，壓制敵人。
而森蚺明顯感覺到，這才幾天沒交手，金剛居然更強了，其威勢雄渾宛若實質(zhì)，沉甸甸的，仿佛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羅勝表情復(fù)雜，隱隱肉痛。
金剛的進步，當(dāng)然不是他突然開竅，而是羅勝下了血本，用羅家藥物生生堆出來的。但即便如此，他依舊未能破開九重關(guān)，和真正的原能者有著不小差距。
不過，原能者以下，他可稱無敵！
無形氣勢如滾滾浪潮，重重沖刷著楊小虎，令他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會矮上一大截，而擂臺上的金剛則仿佛頂天立地，不可戰(zhàn)勝。
少年呼吸艱澀，心中隱有動搖：我真能戰(zhàn)勝他么？
“怕什么？”這時候，顏開適時充當(dāng)了一把啦啦隊，不過，她的加油口號著實很別致，“——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羅勝聞言，嘴角抽搐。
被顏開打岔，楊小虎則猛地回神。
不錯，自己在怕什么？
高考失利，淪落到格斗場，甚至沒有出戰(zhàn)資格，只能當(dāng)一名天天挨揍的陪練……即便如此，自己屈服過么？
沒有！
既然這樣，區(qū)區(qū)一個金剛，憑什么讓我屈服？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來吧！”楊小虎抬起頭，胸臆間不屈、不甘、不折不撓之意瘋狂噴薄，竟和胸口的血修羅印隱隱共鳴，一道赤紅光柱沖霄，讓他如同一名浴血修羅，威壓狂暴，煞氣騰騰。
他朗笑一聲，大步走向擂臺，一躍而上，居然絲毫不受巨魔之威的影響。
“哦？”
“這小子怎么回事？”
……
擂臺下方，一陣驚訝低語響起。
羅勝同樣驚訝，但歪頭看了顏開一眼，忍不住語重心長道：“顏開，你畢竟是女孩子，還是得注意些言辭……其實，‘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等，都能表達類似意思。”
顏開卻是渾不在意，灑脫地一揮手：“三哥，都是江湖兒女，不用在意那些細節(jié)?！?p> 神他喵的江湖兒女！
羅勝嘴角抽搐。
這丫頭最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本來就是挺不著調(diào)了，這是準(zhǔn)備放棄治療，徹底放飛自我了？
……
擂臺上，金剛死死盯著楊小虎，眼睛微微瞇起，表情凝重。
頭一次的，在面對這少年時，他竟感覺如芒在背，嗅到了危險氣息。
“請！”楊小虎抬手，神情肅然。
“殺！”金剛也不廢話，一腳重踏，身外輝光激蕩，于身外凝出金甲力士之相，接天立地，氣象滂沱。
蹬！蹬！蹬！
他大步奔襲，右拳直擊，沒有半點花俏，也無任何變化，卻生出重劍無鋒的韻味，似一往無前，無可抵御。隨著金剛的步步前邁，那拳頭似迎風(fēng)而漲，越來越大，竟有充塞天地之感！
正是《戮心經(jīng)》中的另一式，——力士蕩妖氛！
“真厲害！”
“金剛真的變強了！”
……
臺下，一眾格斗手竊竊私語，都感覺到了威脅。
羅勝一言不發(fā)，他緊盯楊小虎，期待著血修羅印帶來的蛻變。
“喝！”楊小虎避之不及，只能和以往充當(dāng)陪練時一樣，雙臂橫欄，如同鐵鎖橫江，沉穩(wěn)擋于身前。
嘭~~
楊小虎如斷線風(fēng)箏，倒飛出去。
——和以往并無區(qū)別。
不，仔細點看，還是有點區(qū)別的。以往足足飛出十多米，這次只有五六米，也算……一種進步吧？
羅勝表情微僵，半晌后，偷眼瞥了一眼顏開。
顏開卻淡定得多，嘻嘻一笑：“三哥，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這才剛剛開始呢?！?p> “哦？”羅勝一愣，好奇道，“這么說，你還有后手？”
“血修羅印屬性特殊，屬于防守反擊型秘器。”顏開神色從容，微笑道，“想要揍人，先得挨揍！”
“?。俊绷_勝忍不住皺眉，有強烈的吐槽沖動。
先挨揍，再揍人？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殘血不會玩”？
他搖搖頭，干脆不再多問，望向擂臺。
嘭~~
楊小虎鯉魚打挺，也和以往一樣，重新站起，身形不動如山。但這次，他身外血霧氤氳，腹部處亮起一抹深紫，似有一顆熠熠生輝的妖星，彌散著恐怖絕倫的氣機。
“一枚竅穴？”羅勝眼神一凜，低聲道。
他身為醫(yī)學(xué)世家，對人體竅穴自然不乏了解。
據(jù)古籍記載，人體共三百六十五處處大小竅穴，暗合周天星斗之?dāng)?shù)，法天象地，各具神意。
在原能修行中，打通體內(nèi)關(guān)竅也是重要一環(huán)，譬如道法四式中的青龍驅(qū)神，就是將每顆竅穴視作蟄伏神靈，激活其靈性。
不過，人體竅穴眾多，真正能被發(fā)掘和打通的，其實僅僅是極少數(shù)。
譬如，楊小虎身上那枚竅穴，羅勝就根本不知道名字。
“再來！”楊小虎大吼一聲，居然反客為主，腳下生雷，主動撲了上去。
“嗯？是錯覺么？”森蚺低呼一聲，“我怎么感覺，楊小虎變快了？”
羅勝不說話，一臉若有所思。
嘭！
兩道身影正面碰撞，氣浪裹挾著原能波紋蕩散，楊小虎再次向后倒飛，但這次，僅僅退出十來步，而一貫呈碾壓之勢的金剛，則首次后退了半步！
“不是錯覺！不止速度，連修為境界也強化了！”森蚺失聲道，“怎么回事？”
其余人面面相覷，既驚且疑，都是一頭霧水。
“哦？”羅勝一言不發(fā)，輕輕摩挲下巴，似乎看出了點門道。
擂臺邊沿，楊小虎再次站定。
這時，氤氳血海中，那閃爍的妖星不再是一顆，而是兩顆！
他的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除卻氣血翻騰，而更多原因，則是那兩枚竅穴如同兩汪清泉，汩汩涌出赤色原能，不止壯大了他體內(nèi)的原能，更是為其平添了幾分暴虐氣象！
“再來！”楊小虎熱血上頭，感覺體內(nèi)似有用之不竭的力量，長嘯一聲，再次撲上！
“來就來！”金剛也是發(fā)了狠，將心頭驚悸壓下，雙拳緊握，如暴雨般砸出，“——夜叉蹈九海！”
金剛叱咤如龍，雙拳亂擊，無數(shù)拳影似潮水淹沒天地，卷蕩著周遭一切，洶涌澎湃，無堅不摧！
和金剛不同，楊小虎沉默著，但同樣雙拳擊出，拳影像是怒蓮綻放，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演化滔滔狂潮，一浪緊跟著一浪。
居然也是一式“夜叉蹈九海”！
轟！轟！轟！轟！
兩者面對著面，身體幾乎要貼上彼此，拳頭狂轟猛擊，狠狠砸在對方身上，發(fā)出沉悶巨響，很快都是遍體鱗傷。
一開始，金剛實力更強，處于絕對上風(fēng)，出拳多，挨揍少，占盡便宜。但漸漸地，他開始體力不支，挨的拳頭也越來越多，后繼乏力。
“混賬！怎么回事？”金剛又驚又怒。
越戰(zhàn)越勇的家伙，他也不是沒見過，但眼前這家伙，卻是越戰(zhàn)越強！挨了自己那么多下后，對方不但沒倒下，拳頭反而愈發(fā)有力了！
這種顛覆常識的現(xiàn)象，令金剛近乎發(fā)狂！
羅勝一語不發(fā)，緊盯著楊小虎的胸口。
他的胸口處，一顆又一顆妖星點燃，現(xiàn)在已足有四顆，隱約像是要聚為一座……星座？
“這，這是什么？”終于，羅勝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