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廣寒俳歌
破曉,日出東方紅似火。
“啊~~”林羽打了個長得仿佛天荒地老的哈欠,端詳手中戒指,神情萎靡,眼睛則亮若晨星,“難不成,我就是傳說中生而知之的天才?”
這一晚,斜月戒指的改造工作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揮灑自如,一氣呵成。
林羽隱約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很不錯,靈活且穩(wěn)定,每一根手指都精準如意,無論做菜,或是制作原器,同樣從心所欲,信手拈來。
“——廣寒俳歌。”他一字一頓,緩緩吐出四字,自言自語道,“名字倒挺好聽,就是文雅得過分了,聽著牙磣,一點也不接地氣?!?p> 不出林羽所料,這枚“廣寒俳歌”也有重大缺陷。
看著腦海中的條條描述,他又升起蛋蛋的憂傷,相當?shù)疤郏w內升起一股洪荒之力,很想再加入吐槽星人的行列。
“那就這樣……”林羽思索一陣,取出雕刀,在戒環(huán)上刻了一小段文字。
——馬上就好,先等我化個妝。
“聽說,秘匠大師都有個人癖好,喜歡在作品上留下獨有印記或者名號?!绷钟疠p輕摩挲下巴,“那哥的獨有印記,就是這一段不走尋常路的注解了。”
當然,說是注解,其實更像是吐槽。
砰!砰!砰!
門口傳來敲門聲。
“懶鬼,趕緊起床,出來跑步了?!遍T外,蘇晴兒的聲音響起。
自林羽開始修行,晨跑也加入了他的肯德基豪華修煉套餐,每天清晨都得先跑20公里,才回家洗漱吃飯。
“今天就不跑了,我得補個覺?!绷钟鸷乔愤B天,一臉困倦地開門,“昨晚折騰了一夜,剛剛才搞定了這枚戒指?!?p> 見林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蘇晴兒有些心疼,關切道:“你就不能晚上睡覺,白天再折騰?本來就‘虛’名在外了,怎么著,想以‘腎’殉職?”
“喂喂,別濫用成語行么?”林羽臉一黑,又裝模作樣地甩了甩頭發(fā),“昨晚才氣滿溢,靈感爆棚,肚子比懷胎三月還充實,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唉,像你這種凡夫俗女,哪會明白天才的苦惱?”
“哎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蘇晴兒怒極反笑,已在醞釀掐肉絕技了。
“等一下,你不想看看‘威力加強版’的斜月戒指?”林羽見機得快,亮出戒指,轉移話題。
果然,蘇晴兒被轉移了注意。
“小林子,給哀家戴上?!彼πΓ鹩沂?,做雍容華貴的太皇太后狀。
“喳!”林羽點頭,狗腿地送上戒指。
“嘶——”蘇晴兒猛一個激靈,倒抽一口涼氣,眼瞳中精芒流溢。
戴上戒指的剎那,絲絲寒意浮涌,似月光透體傾淌,又似有一頭無形冰鸞游弋全身,她只覺靈臺澄澈,忘我守一,連心跳都變得緩慢而有力。
與此同時,蘇晴兒的五感愈發(fā)敏銳,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都水漲船高,周遭的萬事萬物都變得明晰,纖毫畢現(xiàn)。
“這……好神奇!”蘇晴兒一怔,眼波流轉,端詳著戒面上的人形圖案,“這是鐘馗?”
神TM鐘馗!
林羽臉上的得意凝固了。
“看仔細點,這人的背景可是月亮!”他耐著性子,循序善誘。
“哦,我知道了。”蘇晴兒點頭,做恍然大悟狀,“砍桂花樹那個李剛!”
“砍桂樹的不是當?shù)睦顒偅菂莿?!”林羽的臉更黑了,“不,那也不是吳剛,是嫦娥,嫦娥!?p> 他郁悶了。
看著林羽吃了蒼蠅般的表情,蘇晴兒這才展顏一笑,眉眼間跳動著得意。
“這枚斜月戒指……”她正欲詢問,被林羽打斷。
“——廣寒俳歌?!绷钟鹈忌疑咸?,糾正對方道,“這是它的新名字。”
“哎喲哎喲,取個名還文縐縐的,豬鼻子里插大蔥。”蘇晴兒覺得這個名字還挺好聽,不過,女人嘛,口嫌體直是常規(guī)操作。
林羽心中腹誹,臉上一副“受教”神情,又囑咐道:“除卻‘靜夜之心’的進階版本,能凝神定心的‘靜夜幽思’,它還有另一個屬性,是戰(zhàn)斗特性,名為‘流霜’,效果是……”
“等等,今天已經(jīng)晚了,我先出去跑步,回來再說?!?p> 不等林羽說完,蘇晴兒小蠻腰一扭,轉身跑步出門,臨出門前,還回頭做了個鬼臉,留下僵在原地的林羽。
林羽好不容易逮到炫耀的時機,卻被中途打斷,只有一個感覺,——渾身難受。
蘇晴兒出門,后背貼著門板,“噗嗤”笑出聲,一臉得意道:“小樣,跟我斗?你還嫩呢!”
她自然是故意的。
蘇小姐可不是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尤其在對上林羽時,心眼更是比針尖還小。
……
跑步。
金色晨曦中,蘇晴兒健步如飛,速度快逾奔馬,足下卻蹁躚輕靈,仿佛仙人憑虛御風一般,有種恣意逍遙的韻味。
“靜夜幽思么?”蘇晴兒似有所思,露出微笑。
她的感覺更敏銳了。
奔跑時,耳畔的風嘯,隨風飄舞的發(fā)絲,每根骨頭和每塊肌肉的有序配合,甚至臟腑的律動,蘇晴兒都有種盡在掌握的感覺。
她定心凝神,調整著跑步姿勢,令其更加標準和高效。
“這小子,是一直深藏不露,還是突然頑石開竅了?”蘇晴兒大為驚喜,又有些狐疑,“還是,真有神人點化他?”
她奔跑著,連連揮舞胳膊,心情也輕舞飛揚起來。
很可惜,一塊煞風景的招牌映入眼簾,破壞了她剛剛升起的好心情。
——龍門原能館。
江城近些年四處修路,正所謂“小修小堵,大修大堵”,她要環(huán)形長跑,還真避不開這地方。
連原能館都避不過,里面的煩人蒼蠅,那就更是避無可避了。
館門口,一名板寸頭少年攔了上來,擠出個笑容,帶著假惺惺的友善:“嘿,蘇晴兒,好久不——”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蘇晴兒與他錯身而過,居然對他視而不見。
板寸頭臉色一陰,快走幾步,再次攔在她面前,冷笑道:“喂,蘇晴兒,怎么說也是老同學了,用不著這么絕情吧……”
“聶慶么?”蘇晴兒斜了他一眼,做思索狀,思考了很久才道,“對不起,我對手下敗將一向沒什么印象。”
聶慶的臉垮塌下來。
他沒法反駁。
蘇晴兒還真沒說謊,而在秘校選拔賽中敗給她,一直都被聶慶視為奇恥大辱。
“囂張什么?誰都知道,女子發(fā)育較早,越是往后,男人的優(yōu)勢就越大!”聶慶哼了一聲,干脆懶得再裝,“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龍門原力館么?因為,我是替代你的人?!?p> “哦,準備C位出殯了?”蘇晴兒漫不經(jīng)心道。
“……”聶慶張了張嘴,瞠目結舌,不知如何作答。
他預期中的是“C位出道”,這一字之變,讓他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小丫頭的嘴,還真毒!
“不服氣?”聶慶挑了挑眉,挑釁道,“手底下見真章,我隨時奉陪!”
蘇晴兒冷笑一聲,忽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請問這位少俠,這是什么?”
“腦袋?!甭檻c狐疑,一臉困惑。
“對,而且,它沒有進水!”蘇晴兒點點頭,一臉鄙夷道,“就這種段位的激將法,也想糊弄本姑娘?一邊玩去!”
聶慶再次無言以對。
幾番言語交鋒,他簡直像是倔強青銅迎頭撞上最強王者,分分鐘丟盔棄甲,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他哪知道,蘇晴兒天天和林羽唇槍舌劍,已是一名貨真價實“嘴強王者”,他用言語挑釁對方,簡直是關公門前耍大刀,曲協(xié)門口反三俗。
“沒好處,誰跟你打?”蘇晴兒聳聳肩,就準備繼續(xù)跑,“浪費我寶貴的修行時間?!?p> 聶慶聞言一怔,不由轉頭,望向一旁的周經(jīng)理。
顯然,這場挑釁不是個意外。
“哦?想要彩頭?”周經(jīng)理笑了,笑得從容,也笑得陰險,“不如這樣,你若贏了,欠我龍門原能館的錢就一筆勾銷?!?p> “真的?”蘇晴兒眼睛一亮。
“當然,我還不至于下作到欺騙一個黃毛丫頭……”周經(jīng)理嘴角浮現(xiàn)得逞微笑,“不過,你要輸了,就得來我這當一年教練?!?p> “成交!”蘇晴兒當即點頭,她也學乖了,語含深意道,“不過,在‘下作’上,周經(jīng)理實在不必妄自菲薄……你先擬一份合同吧!”
周經(jīng)理臉一黑,哼了一聲。
兩人視線碰撞,撞擊出無數(sh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