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墨原鐘鳴
小月一大早就叫醒了鼠仔，纏著他要一起玩。
鼠仔只好拉著小姑娘在村里逛一逛。
路過祭壇的時候，鼠仔看到大鐘臺正式竣工了。
祭壇上人聲鼎沸，一群工奴正奮力把金黃色的大銅鐘吊起，掛在鐘臺的木架上。
墨原上的貴族，鐵家父子、嚴(yán)巫師以及礦長都在祭壇上參加竣工典禮。
聽說此鐘是為了慶賀人尊重生、靈教創(chuàng)立二十周年所做。印象中，光這個大鐘臺就讓工奴們忙了大半年。
一看到嚴(yán)巫師那對吊角眼，鼠仔不免又想起復(fù)仇的事情。
報仇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太難。雖然他是非凡者，但面對在墨原上只手遮天的巫師來說，鼠仔的系統(tǒng)似乎還起不到什么作用。
鼠仔一籌莫展看著遠(yuǎn)方，后山山頂上的積雪還未融化，但山腰上已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破敗的神殿在一片繁華綠草之中仿佛也煥發(fā)了生機(jī)。然而鼠仔知道：神殿中已空無一人，連獅鷲毛毛都不在了。
他拉著小女孩兒在墨原上逛了大半天，心里只想著報仇的事情，不管小月說什么都充耳不聞。
下午時，竣工典禮結(jié)束，大銅鐘已被大紅布緊緊裹了起來。村守和幾個村兵守在周圍。
鼠仔想上前看看，卻被村兵用木棍攔下：“小野種！滾開！一邊兒玩去！”之前是奴隸，現(xiàn)在是野種，還是低人一等。
“哇！這么大的銅鐘，寶寶想敲一下！”小月好奇的問道：“村守叔叔，建了大半年，怎么剛建好就藏起來了？”
“大小姐，這鐘要周年大祭的時候，巫師才能敲啊。在此之前，誰都不許靠近?！贝迨亟忉尩?，面對鐵家大小姐，他還有些恭敬。“這可是咱村的頭等大事，出了亂子，我們兄弟可擔(dān)待不起啊。”
‘越是不讓看，我就越想看看，不止想看，小爺還想第一個敲鐘呢！’鼠仔惡作劇似的想著。像大熊這樣的創(chuàng)業(yè)者，就是不喜歡守規(guī)矩。
‘誰都不許靠近？出了亂子擔(dān)待不起？’
‘對了！如果我惹出亂子，提前敲了鐘！村兵和村守是否會被責(zé)罰？’
‘一定會，而且責(zé)罰必然會很嚴(yán)重！’
‘這倒是一條報仇的捷徑，只是一旦被發(fā)現(xiàn)，即使我不是奴隸，恐怕也難免受重罰，還要連累鐵家為我背黑鍋。’
‘怕什么！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笞泻俸僖恍Α?p> 雖然昨晚沒有學(xué)到技能，但鼠仔等不了了，他心里的復(fù)仇之火已經(jīng)吞噬了耐心與理智。
回家的路上，小月一路都在討論那座大銅鐘，鼠仔卻心不在焉的琢磨著自己的復(fù)仇計劃。
晚上鼠仔借口說想陪陪蠻牛，就住回了地坑里。
夜深之時，少年換上黑如暗影一樣的破皮襖，帶著大大的黑皮帽，臉上蒙著黑布，像一只大黑鼠一般，抹黑潛入到了祭壇附近。
他已經(jīng)事先吃了一些疾風(fēng)孜然。速度大幅提高，來去猶如疾風(fēng)。
‘果然不出我所料，夜里守衛(wèi)松懈了許多?！迨卦缇突丶宜X了。剩下兩個村兵，在春寒料峭之中打著哆嗦，跺著腳，圍著一叢篝火取暖。
鼠仔像一只夜梟，隱匿在夜色里，仔細(xì)觀察著兩個村兵的行動規(guī)律。
他注意到村兵在祭壇下面守著，撞木在大鐘的另一側(cè)，如果撞鐘的時候，兩個村兵還在下面烤火，有大鐘擋著，他們回頭也看不到自己。但為了以防萬一，鼠仔決定還是稍微等等，最好其中一個衛(wèi)兵能開小差。
大概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鼠仔開始犯困的時候，一個村兵朝遠(yuǎn)處的樹叢走去，應(yīng)該是去撒尿。而另一個衛(wèi)兵，坐在火堆旁，用木棍撐著自己的上身，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就是現(xiàn)在?！笞型低得呐老虼箸娕_，等他站上鐘臺的時候，兩個村兵都沒發(fā)覺。
鼠仔果斷的扯開紅布，緊抓著撞木上的繩索，用力往后托起撞木，然后用盡全力把撞木狠狠的砸向大銅鐘，好像這口鐘是巫師的臉。
“咣嗡.......”一陣震耳欲聾的長鳴轟然響起。正撒尿的村兵，仿佛遭了雷擊，褲子都沒提好，發(fā)瘋似的朝大鐘臺跑來，沒跑兩步就狠狠地摔在地上。睡覺的村兵，迷糊了一下之后高聲驚叫，抄起木棍也奔了過來。
大鐘的長鳴回蕩在整個墨原上，全村的狗叫此起彼伏。兩個村兵看看祭壇東西南三條路，似乎都不見人影。吃了疾風(fēng)孜然的鼠仔，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鼠仔是朝南跑的，像一陣疾馳夜風(fēng)一樣，眨眼之間就到了學(xué)堂門口，他看到學(xué)堂先生的屋子里點起了燈火。鼠仔沒有遲疑，繞了一大圈，跑回村西鐵府后的地坑里。
蠻牛老爸還沉沉的睡著，鼠仔回來地坑，他睡得十分香甜，根本不知道村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鼠仔脫下破皮袍，摘下帽子，一頭扎進(jìn)自己的小草堆里，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轉(zhuǎn)眼之間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天，鼠仔聽說兩個村兵都被砍了手指，而村守被杖責(zé)二十。這樣血腥的懲罰顯得有些殘忍，但這就是《天規(guī)鐵律》。父母和毛毛都是受害者，鼠仔覺得心安理得。
他還要繼續(xù)復(fù)仇。罪魁禍?zhǔn)孜讕煾缸舆€沒有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一個一個來，你們誰都別想逃！”鼠仔堅定的想著。
午后，村里的孩子都聚集在學(xué)堂門口的空地上。
鐵星和鼠仔正在扎馬，練習(xí)下盤功夫。
“哥，我也想上學(xué)。”小月撅著小嘴埋怨道。
“女娃怎么能進(jìn)學(xué)堂？君子六藝都是男孩學(xué)的，你是貴族小姐，要跟著媽媽學(xué)習(xí)女紅、禮儀，還要跟她學(xué)管家。不學(xué)好這些，小心嫁不出去！”鐵星依然保持著扎馬的姿勢。
“嫁不出去就讓鼠仔哥哥娶我！”小姑娘調(diào)皮的抱著鼠仔的胳膊，從小到大她都喜歡這樣粘著鼠仔。
鼠仔正在專心學(xué)習(xí)扎馬，沒有在意兩個小孩子說什么。
鐵星卻開口斥道：“胡說！他是你哥！怎么可以嫁給他？”
鐵月噘起了櫻桃小嘴，不滿道：“我不管！臭呆瓜，不讓我上學(xué)，還管我嫁人，寶寶不理你了！”
鐵星起身，陪著笑臉說道：“傻丫頭，你是墨原鐵氏的大小姐，以后當(dāng)然要嫁給墨原上最有才、最勇武的男子。”
小月不搭理鐵星，只是略略略做著鬼臉。
“毫無疑問最有才、最勇武的人就是我！”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方威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無恥的說道。
鼠仔起身，在心里罵道：‘這貨怎么搶我臺詞！’
“小月，你哥要上學(xué)，我可以逃學(xué)，我陪你玩?！狈酵荒槈男Φ膶π≡抡f。
但小姑娘一見方威，就躲在鼠仔身后，嘟著嘴說道：“才不要，我要鼠仔哥哥陪我玩！我就要嫁給鼠仔哥哥！”
方威一聽，臉色鐵青，他收起笑臉，握緊了拳頭，惡狠狠的瞪著鼠仔。
鼠仔本來想說：“趕緊滾蛋！”但看到方威那副嘴臉突然冒出了一個鬼點子，他盯著方威琢磨著：‘要報復(fù)巫師一伙，方威似乎是突破口。敲鐘不一定我自己去??！’
‘但這小子會去敲鐘嗎？’
鼠仔看著方威那副盛氣凌人的嘴臉，確定的想著：‘這混小子就是個蠢貨。一定可以的。’
打定了主意，鼠仔故意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瞥了一眼方威說道：“鐵星說的沒錯，我妹妹只嫁給墨原上最勇武的男孩。你配嗎？”
方威一直是村里的孩子王，習(xí)慣了飛揚跋扈，鼠仔在鐵月面前這樣挑釁，他忍無可忍地回道：“你想和我再打一場？”
“能不能別老想著動粗？你是狗啊？總想著咬人？”鼠仔諷刺道，“我妹妹最討厭野蠻的人。你說是不是？”鼠仔回頭問小月。
“就是，寶寶最討厭野蠻人。”小姑娘雖然天真，但能總能陰差陽錯的幫著鼠仔說話。
“要比試，咱就文斗。你敢嗎？”鼠仔開始下套。
“比什么我都不怕你！”方威湊近了鼠仔，咬著牙說道。
‘就知道這蠢蛋，一激就中計！’鼠仔心里暗自得意，說道：“你跟我來?！?p> 鼠仔獨自走到一邊，對方威招了招手，這小子大搖大擺地跟了過來。
“有屁快放！想比什么？”方威不耐煩地問道。
鼠仔冷哼一聲，得意的回道：“文斗！比膽量！不怕告訴你，昨晚的鐘是我敲的，你敢嗎？”
方威一聽，愣住了。顯然他跟沒想到鼠仔要比這個。靈尊周年祭是村里的頭等大事，敲鐘作亂可不是鬧著玩的。
“怎么？不敢了吧？”鼠仔嗤笑道：“那從今以后，你離我妹妹遠(yuǎn)點兒！”
方威低頭猶豫著，即使是他，也不敢惹這么大的亂子。
鼠仔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確定這小子會不會上鉤，但表面上還是擺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斜眼看著方威。
終于，方威開口：“你敢我就敢。但你當(dāng)我傻??？怎么證明是你敲的？我爹都說了，一定是哪個奴隸對靈教不滿，公然作亂挑釁。”
‘哎呀？你小子不是完全沒腦子啊。找的理由竟然有理有據(jù)的?！笞杏行╊^疼，他把方威想簡單了，但他決定再試試，他堅持道：“就是我敲的，我趁衛(wèi)兵不注意，夜里偷偷敲鐘的?！?p> “鬼才信，有本事你再敲一次！”方威挑釁道。
‘我擦，獵物竟然還想給獵人下套？本非凡者還能怕你？那就將計就計?！笞凶聊ブ?，續(xù)道：“再敲一次也不難，你等著。”
“你什么時候去？”方威問道。
“我......”鼠仔想說今晚，剛開口就意識到不妥，果斷改口道：“我當(dāng)然不能告訴你啦！反正三天之內(nèi)，鐘聲必然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