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燈下黑
“那么曹里昂警官，你覺得死因會是什么。”騎士反詰。
“我的判斷是毒殺，”曹警官捻了捻短須，從容說道，
“原因無非有以下幾點，
其一，咽喉部位的刺創(chuàng)傷本不致命，但如果利器上涂抹了毒品或是其他什么物質(zhì)、情況就不一樣了。
其二，尸體口唇紅腫，多半是出于過敏或是中毒反應，再結合到‘尸體的手伸向茶幾下面，茶幾下面有個藥箱，其中只有解毒劑是空的’這條線索，可以判斷死者在瀕死時察覺到自己正處于中毒狀態(tài)，并希望通過解毒劑自救。
如果死者當時受到致命的物理傷害，這么做就不合邏輯，畢竟若是如此，他需要的不是解毒劑而是金瘡藥。
其三，尸體背上所插的尖刀應當是在死者死亡后插上去的，因為若是還活著不可能出血量很少。
其四，尸體的氣管碎裂這一條，符合機械性（扼頸）窒息的前提。
當然，在缺乏其他關聯(lián)線索的情況下，只能作出上述推論?！?p> “準確，但不夠大膽，曹sir?！?p> “此話怎講？”
“尸體上還有幾處其他線索，雖然缺乏確切證據(jù)，但是我們可以大膽推測?！?p> “試言之、無妨?！?p> “有沒有考慮過，為什么死者會穿著一條胖次出現(xiàn)在客廳里？”騎士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這顯然不合常理?！?p> “不錯，畢竟昨晚來了很多客人，只穿了條內(nèi)褲就到大廳里來、實在不大體面，這確實顯得十分可疑?！?p> “設身處地地考量，如果是你、會在什么情況下以如此的著裝出現(xiàn)在大廳里？而且還是冒著顏面掃地的風險?！?p> “我不會這么做的，”曹警官面露難色，“但非要說的話，只有遇到地震之類的緊急事件了吧。”
“就是這個，”騎士得意笑著，“老村長肯定是遇到了異常緊急的事情?！?p> “有什么事情會讓杖國之年的老村長如此驚惶失措？”
“諾，”騎士指了指還被五花大綁在地上的黑衣人，“多半是這個小蟊賊?！?p> “不可能——”黑衣人全力叫囂，“我可是專業(yè)的！”
“那為什么你會被綁在這里，”騎士輕蔑的說，“甚至還不知道是誰干的?！?p> “這。。?！焙谝氯嗽~窮，臉上一片羞紅。
“所以你認為是老村長發(fā)現(xiàn)倉庫進了竊賊，所以急忙前去查看，”曹警官思忖，“然后途中意外受到襲擊？”
“很有可能。”
“想法很超前，但是缺乏證據(jù)?！?p> “我說過，這只是一種推測。有的放矢，不是很好么?！?p> “也許吧，但在我們刑偵上，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很危險。很容易陷進自己的固有思維、最終與真相失之交臂?！?p> “可惜我不是警察?！?p> “不過想法倒是聽新穎的，也許我們可以互補?！辈芫僬f著伸出左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騎士先生?！?p> “嗯，合作愉快，”（握手），“曹里昂?！?p> “......”
“另外，尸體睡衣里的夜店宣傳畫你怎么看？”騎士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我的祖國有句話、叫做‘食色性也’，”
“所以你認為，”
“男兒本色?！?p> “不妥，”騎士背過手，“據(jù)我所知，老村長夫婦好幾年前就已經(jīng)分房睡了?！?p> “你的意思——”
“夫婦失和?！?p> “明明夫人那么漂亮，”地下的黑衣人忍不住插嘴，“而且我看他們挺恩愛的?！?p> “這叫表象，”騎士壞笑著一腳踹過去，“小蟊賊你懂個”
“等等，”曹警官攔住騎士，蹲下去解開了束縛黑衣人的繩子、輕聲問道，“我問你、”
“是?！焙谝氯撕苁清e愕。
“你之前說你來到宅邸倉庫后、是直接被擊昏了不是？”曹警官問道，“你又是什么時候看到他們恩愛的場景的呢？”
“這。。?！焙谝氯艘粫r語塞。
“靠、”騎士破口，“你居然敢騙老爺我！？”
“說吧，當時什么情況。”相比之下，曹警官相對溫柔一些，也許是多年公關的經(jīng)驗豐富。
“其實、大概凌晨四點不到，”黑衣人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道，
“我剛來到宅邸的時候并不知曉金蘋果具體位置，但看到大廳還亮著燈光。我偷偷摸過去一瞅，是一個老者推著一個坐輪椅的婦人，看起來相當恩愛。當時他們邊喝著咖啡邊有說有笑的，我就多偷聽了一會兒，隔著比較遠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我記下了反復出現(xiàn)的一個詞‘倉庫’，”
“所以你就去了倉庫？”曹警官補充道。
“是的，再然后就是我之前說過的，”黑衣人面露真誠的眼神閃閃發(fā)光，“我真的再也不知道其他什么的了。”
“當真？”騎士操起銀劍砸向黑衣人面前。
“千真萬確?！?p> “滾吧?！?p> 話音剛落，黑衣人就屁滾尿流跑走了，只不過，滾錯了方向。
“滾回來，門在那邊?！彬T士沒好氣說道，“難不成你還惦記著什么？”
“不敢不敢，”黑衣人咕嚕咕嚕又滾了回來，然后從大門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帶上門。
“你覺得他會就此放棄？”曹警官若有所思。
“不可能的，”騎士不屑，“這種人我再了解不過?！?p> “所以為什么...”
“很簡單，”騎士對他的追蹤術十分自信，打算等黑衣人找到伊甸金蘋果后再坐收漁利，“孫猴子終究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p> “你、去過中國？”曹警官突然用中文問道。
（注明：因背景為二十世紀中葉的倫敦，故對話除注明外均默認英文交流。）
“？”騎士心生疑惑。
“吳承恩的《西游記》可從來沒有出版到過英國！”曹警官咄咄逼人，“敢問你又是在哪里看的呢？”
（注：《西游記》第一次編譯并出版英國時間為1983年。）
“這又如何？”騎士反詰，“難道我就不能去一趟中國？”
“不能?！辈芫贁蒯斀罔F。
“此話怎講？”
“據(jù)我所知，教皇國對榮譽騎士的選拔極為苛刻，除了要有純正的貴族血統(tǒng)外，還需要長期經(jīng)過騎士團的考核。這個過程甚至可以長達幾十年，所以一個榮譽騎士是不可能耗費數(shù)年時間長途跋涉前往中國的，除非、你根本就是在撒謊?！?p> “不錯的推理，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曹警官，你毫無勝算?！?p> 騎士叔起虎背熊腰并雙持銀劍，而曹警官文質(zhì)彬彬且沒有佩槍，高下立判。
“你、究竟意欲何為？”
“這不是商量，你沒有選擇的余地?！彬T士說著準備向大廳深處走去，“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p> “等等，”曹警官說著向騎士拋出一件物什，“你掉了樣東西?！?p> “什——”騎士下意識接住拋來之物，仔細一看，是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洋娃娃，上面還刻著五個字：‘克里斯蒂娜’。
很顯然騎士不會輕易遺落物品，何況是這種貼身之物，究竟是什么時候跑到曹警官手上的？精通感知的騎士竟毫無察覺。
“合作愉快?！辈芫僭庽纫恍?。
“嘁、”騎士憤懣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