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兒,你咋了,心情不好?”李文杰見孫輕情緒不高,關切的問。
孫輕不答話,視線卻一直在宋溪臉上徘徊。
“宋先生還沒簽合同吧。”孫輕問。
他的聲音不算大,也不甚小,在座的人剛好都能聽的到。
“是這事兒啊。”陳時恍然。
孫輕是個強迫癥晚期患者,往好聽了說是做事有條理,往難聽了說就是死板教條。做什么事都是一本正經,井井有條的。
當然了,這也是蘇染放心把劇組財政大權交到他手里的原因。
因為孫輕簡直就是個天生的財務。劇組成立大半年的時間里,組里進出大小賬目每一筆他都記錄的清晰明了,所有上報的發(fā)票單他都像集郵一樣按照日期順序整齊的收錄進了賬簿里。賬面清楚的令人發(fā)指。
當然了,性格使然,孫輕最討厭那些不遵守紀律破壞規(guī)則的人。許是因為宋溪都進組兩天了還沒有走流程,所以孫輕今天才沒有好臉色吧。
“這兩天忙,忘了和你說了,小溪不簽合同,完全就是客串個男主?!标悤r解釋道。
“我在劇組這么久,還是頭一次聽說有客串男主角的?!豹M長眸子凜凜勁勁,孫輕緊盯著宋溪,“不計片酬的在組里披星拍攝,圖什么?圖劇組?。繄D生人少?還是為愛發(fā)電圖心情好?”
“呃……雖然名義是客串,但片酬還是要的……”陳時語結。
“要片酬啊?!睂O輕饒有意味的重復道,“那怎么不見提供賬戶信息?”
“這個談過了,一起打到小染賬上就行?!标悤r信口回答。
孫輕聞言面色愈發(fā)冷冽,“他的片酬,打給蘇染算怎么回事?”
“呃……”
陳時被問的一窒,不禁抬頭看了孫輕一眼,怎么感覺孫輕今天的火藥味有點過分濃郁呢,不僅火藥味,陳時還隱隱嗅到了山西味兒是怎么回事?
雖然孫輕在組里只是個管財務合同的劇務,但他的身份可不僅僅是個劇務這么簡單。他會在他們這個小組里窩著完全是看在蘇染的面子上,這一個兩個的……
陳時將視線轉向風暴中心的蘇染身上。卻見蘇染正全心全意的教趙婧楠如何優(yōu)雅的肢解大閘蟹,充耳不聞身邊事。
“呲呲~”
一直冷眼旁觀的李文杰使了個動靜試圖引起蘇染的注意,奈何蘇染的全部精力都傾注在手下的螃蟹身上,趙婧楠學的認真,也沒有聽到。
就在局面僵住不知所措時,一直沉默的宋溪悠悠開了口。
“身為財務,盡心盡力把賬做好才是你的本職,我和染染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彼蜗^都沒抬,自顧剝著手中蝦皮,不溫不火的說。
孫輕聞言目光陡深,“你……”
“輕兒,來,這個大閘蟹挺鮮的,你嘗嘗?!标悤r怕孫輕和宋溪起了沖突,撈過一只螃蟹到孫輕跟前來,順勢用手肘碰了孫輕一下。
孫輕轉頭看了陳時一眼,眼底有薄慍蘊騰,卻是沒再多言了。
“溪哥,我這兩天一直有個疑問,今天終于能當面問問你了,你得給我解釋解釋?!崩钗慕苓m時開口把宋溪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你問?!彼蜗闷獾拇稹?p> “我能采訪你一下當初你選專業(yè)的心路歷程嗎?怎么就選了獸醫(yī)呢?”李文杰百思不得其解,“你演技這么好,家里也不差錢,為什么當初不學影視表演啊?”
“我不喜歡人?!彼蜗鸬暮啙?。
“啊?”李文杰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歡接觸陌生人。劇組都是流動的,拍戲不可避免要接觸大量陌生人,不適合我?!彼蜗忉屃司?。
李文杰了然頷首,“了解。演員每演一部戲就要換一個組、換一批人重新磨合,是挺煩的。還是咱們這種小組好,一直都是咱們這一小撮人制作,機器熟悉,人也熟悉?!?p> “……哇哦,染姐你也太厲害了吧?!边@時候一直沉浸在肢解螃蟹的樂趣中的趙婧楠發(fā)出了一聲驚嘆。
“你們看,染姐吃完的螃蟹還能拼回成一個蟹,好精致。”趙婧楠獻寶似的把碟子舉起來給眾人看。
“看手法就知道染姐是個常吃海鮮的人,肢解技術爐火純青?!敝芷硇Φ?,“就是這么吃太費功夫了,你吃完一只我們都吃完一盆了?!?p> “粗魯?!壁w婧楠反嗤。
周祈笑,“所以,染姐你是怎么做到既把肉弄出來又不把鉗子弄壞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著只螃蟹嘮的火熱,蘇染熱心的和他們講解,桌上氣氛也不似先前沉悶,一度活絡的和諧。
宋溪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只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扒著蝦,扒好的肉放到碟子里,堆在蘇染面前……
孫輕不吃東西也不言語,就默默看著宋溪扒蝦解蟹。眼見著他將剝好的肉送到蘇染跟前。令孫輕難以接受的是蘇染竟然毫不排斥,習以為常似的吃著宋溪剝的蝦。
眼看著宋溪剪開一條帝王蟹腿送到蘇染面前,孫輕終于坐不住了。
孫輕站起身來,往包房外走,走到宋溪身邊時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后快步出了包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