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噩耗（1）
劉云富在姐姐家附近找了一份網(wǎng)管的工作，月薪一千五，不供吃住，為了省錢他只好搬去姐姐家吃住。
他算過自己去一趟上海坐最便宜的火車去大概需要六七千塊錢，自己節(jié)省一點需要上四五個月的班，中間還不要出什么變故?，F(xiàn)在他才覺得錢是那么的不容易掙，那么的金貴，自己以前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轉(zhuǎn)服裝店的幾萬塊錢讓他幾下就花光了，早知道有今天自己就節(jié)約一點了，想到這里劉云富無奈的搖搖頭。
有了姐姐姐夫的關(guān)照劉云富工作很順利，在網(wǎng)吧里沒人敢欺負他，老板對他很客氣。在這個世界上人得有關(guān)系，有實力才不會被人看不起。
姐姐每天都會給他零花錢，劉云富除了買煙外都存了起來，他知道節(jié)儉了，目的是為了能早日見到陳思敏。
有了姐姐的零花錢劉云富算出上三個月的班就能動身去找陳思敏，他對這天充滿期待。
就在最后的一個月，老天爺又給他開了一個玩笑。
那天中午姐姐給他打電話，聲音很焦急：“小富，剛剛媽打電話來說爸出車禍了，好像很嚴重，你快回來，我們請假一起去看看?！?p> 劉云富覺得電話那頭的姐姐快哭了，他安慰道：“姐，你別著急，我們這就回去看看?！?p> 此時劉云玉已經(jīng)懷孕七個多月了，肚子已經(jīng)凸起來。她丈夫駕駛著一輛奇瑞轎車，是結(jié)婚時買的。她和弟弟坐在后排，劉云玉一邊走一邊哭，丈夫從后視鏡看著她的樣子心疼道：“小玉，你就別哭了。爸不會有事的，他那么好的一個人！都說好人有好報，你就放心吧！等我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你別先哭壞了身子?！?p> 劉云富聽了附和道：“是??！姐。爸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我們先去看看再說?！闭f完他抱住姐姐，劉云玉在他懷里點點頭。
劉云富雖然勸姐姐別哭，但是他自己的眼淚總是忍不住的往下流，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這一年他太背時了，他不敢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再失去父親，我該怎么辦？…………”劉云富不敢往下想。
幾人各懷心事沉默著…………
來到陽春縣人民醫(yī)院的大門口，劉云富腿軟了，因為趙小虎就是從這里抬出去的，他害怕重蹈覆轍。
劉云富艱難的向醫(yī)院搶救室走著，這一切是多么的似曾相識。
來到搶救室門口，劉云富見大伯背著手在搶救室門口來回踱步。母親坐在墻邊的板凳上淚流滿面，大舅媽和姑姑坐在母親左右依偎著她，她們都紅潤著眼睛。
劉云玉挺著肚子走過去問母親：“媽，我爸怎么樣了？好點沒有？”
馬金鳳抬頭看到女兒，起來抱住她痛哭道：“醫(yī)生說你爸傷得很重，恐怕熬不過這關(guān)了。我好害怕，玉兒，沒有你爸我可怎么活？”
三人聽后很震驚，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劉云玉流著眼淚道：“怎么會這樣呢？爸開車一向穩(wěn)當，怎么就會出車禍呢？”
這時馬金鳳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大伯走過來說道：“你爸是給人送貨到仁化鎮(zhèn)，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他的車和一輛拉沙的尖頭大車撞上，是那司機的錯。當時他車上好像坐著個女人，他忙去摸那女人還是怎么的，沒看路，就撞上你爸爸的車。我去過現(xiàn)場，你爸那車已經(jīng)很靠邊了，還是被他給撞上。被撞得真慘??！駕駛室全部撞爛，里面全是你爸的血。車子被撞得前半截掉到路坎下，后半截橫在路上，可見當時的撞擊力有多大?！?p> 所有人聽后都能感覺到當時的慘烈。
劉云玉悲憤的問道：“那肇事司機怎么樣了？把人撞成這樣了怎么沒見他人影？”
大伯回答道：“他倒是沒事，只是在這里也幫不上忙。你大舅和老叔壓著他找錢去了，你爸住院需要的是錢，醫(yī)生說能治好少說要花好幾十萬！他撞的人當然要他承擔了，總不能我們傷了人還得自己出錢醫(yī)治吧？”
幾人聽后沒有言語，各自坐在凳子上發(fā)呆，想著心事。
一會之后有醫(yī)生從里面出來，劉云玉連忙過去問道：“醫(yī)生，我爸怎么樣了？”
那醫(yī)生搖搖頭說道：“情況很不好，你們要做好心里準備。誰是家屬?。扛疫^來簽字。”
劉云富大舅媽聽后火了：“你們這是什么破醫(yī)院，一天到晚讓人簽字，這都第幾次了？嘴里還沒句好，活人都被你們給嚇死了！我知道你們醫(yī)院的套路，小感冒都能下病危通知書。今天我就把話撂在這里，有什么好藥你們就盡管用，有什么好針水盡管打，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也不用什么事情都來麻煩我們，我們就一句話，只要人活，萬一他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們就找你們醫(yī)院麻煩！”
馬金鳳感激的看著大嫂，估計這也是她的心里話，只是太難過了說不出來。
那醫(yī)生聽了苦笑道：“好的，我們知道了。還是來個人簽字，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搶救病人的?！?p> 劉云玉說道：“我來簽，我是病人的女兒。”她不想再麻煩母親了。
劉云富打心眼里佩服大舅媽，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她的人生閱歷高出自己千萬倍，自己太菜了，危難時刻沒有一點主見，只會流眼淚。
大舅和老叔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劉云富大伯問道：“怎么樣啊？那小子家里有錢沒有？”
兩人聽了搖搖頭，然后唉聲嘆氣。
劉云富大伯見了連忙問道：“這是怎么啦？唉聲嘆氣的?！?p> 劉云富大舅馬金祥回答：“你是沒去?。∪チ瞬胖朗裁词羌彝剿谋?。他家的房子墻都塌了，用花膠布攔著，他父母雙亡，三十歲了還沒有娶媳婦，他也是個可憐人?！?p> “怪不得不好好開車，忙去摸身邊的女孩子，原來是一個光棍?！眲⑴d旺嘀咕道。
劉云玉聽了生氣道：“他可憐我們就不可憐嗎？我爸還躺在里面生死未卜，難道就因為他可憐我們就要放過他？”
馬金祥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誰說要放過他了，我們一定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最后他該賠錢賠錢，該坐牢坐牢。只是目前他真的沒有辦法，出了事情他也很害怕，兩腿一直哆嗦。他那輛破東風車才四萬多塊錢買的，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一萬多。原來他一直不成器，后來下定決心改變了，親戚朋友才敢借錢給他買車。最可惡的是他買車后為了省錢只買了交強險，如果買了全保還好說，保險公司會負責，這下夠他受的。他在村里東家借到西家，最后才湊了兩萬塊錢?！?p> 說著他掏出那兩萬塊錢。
劉興旺說道：“這點錢哪里夠？這一天的費用就得幾千甚至上萬，那小子呢？他怎么沒有跟你們一起來?！?p> 馬金祥答道：“他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嫁在外鎮(zhèn)，他去找兩個親人借錢去了?！?p> “那你們就放心讓他一個人去？不怕他跑了?！眲⑴d旺發(fā)出疑問。
馬金祥回答：“肇事逃逸可是重罪，他明白這一點。出了事他態(tài)度到很老實，什么都交代，籌錢也很積極，只是看他的樣子最多能籌到三四萬塊錢，恐怕我們得負責大頭（大頭是陽春縣土話，意思是更多的比例）?！?p> 馬金鳳聽了說道：“只要興福能好起來，砸鍋賣鐵我也愿意。誰讓我們流年不利，碰到這么個背時鬼，這都是我們的命，逼死那司機也沒用啊！”
劉云富聽了母親的話理智了一點，一開始他想見到撞他爸的那人一定要狠揍他一頓才解氣，現(xiàn)在他放棄了那種念頭。
眼看已經(jīng)到黃昏，劉云富幺叔劉興財說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我看先到哪里吃飯去，我肚子早就餓了。”
眾人看向他。好像意思是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飯。
劉興財知道這個時候提出吃飯不太合時，可能他們當中有很多人沒有胃口，吃不下飯。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道：“我想人是鐵，飯是鋼。咱們總得吃飯不是？”
劉興旺聽了生氣道：“你二哥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怎么還有心思吃飯呢？興福平時對你多好啊！你就是個白眼狼?！?p> 劉興財本來想說：“二哥這樣能怪我嗎？難道他死了我們要陪著他死。”可是那話到嘴邊他又逼回去，說出來太得罪人。
馬金祥說道：“我覺得興財說的對，咱們還是先去吃飯吧！跑了一天我早就餓了。尤其是小鳳和小富，你們現(xiàn)在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可不能先倒下?！?p> 馬金鳳聽了說道：“你們?nèi)コ园?！我不想吃，我在這里守著興福，你們?nèi)グ桑 彼隽俗尡娙穗x開的手勢。
看著憔悴的母親，劉云玉過去拉著她說道：“媽，你就去吃一點吧！你不吃的話我也不吃，我陪著你?！?p> 馬金鳳看到女兒挺著的大肚子說道：“你現(xiàn)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怎么能不吃呢？”
劉云玉撒嬌似的說道：“那你陪我去吃點，說不定我們吃飯回來爸就醒了。”
劉云富大舅媽和姑姑也跟著附和。
其實他們都不怎么想吃飯，只是互相慰藉罷了。
劉興旺當然懂得這種慰藉，他說道：“那你們?nèi)コ园?！我在這里守著，回來的時候給我打包一份，記得量少一點，我吃不了多少的?！?p> 劉云富當然不懂這種慰藉，他說道：“我吃不下，我和大伯在這里守著，你們?nèi)コ园?！?p> 大舅拉起他說道：“你這孩子，怎么能不吃飯呢！陪你母親和姐姐去吃點?，F(xiàn)在你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漢，晚上守夜的活得由你承擔，你餓倒了這個家誰擔當？”就這樣劉云富被大舅給拽走了。
劉云富社會經(jīng)驗太差了，他還不明白很多人情世故，更無法承擔家庭面對困難時的巨大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