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到底有神嗎?
南宮說不好。
但他唯一敢肯定的是,這個世界一定有魔鬼。
因為他親眼見過。
其實魔鬼和想象中的不一樣,他是很講究禮貌的,在找上門時還會按門鈴。
其實魔鬼和想象中的差不多,他不是按門鈴,是在拍,還非常的使勁,非常的粗魯。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催命一樣的門鈴聲,不斷的作響。
一開始,南宮以為是自己喝多了,產(chǎn)生了幻覺。
上一回也是這樣,門鈴瘋狂響個不停,結(jié)果門外連個鬼都沒有。
直到他被這聲音擾的心煩意亂,坐立難安,一時顧不上會踩到地上的玻璃渣滓,便怒氣沖沖的朝門口殺了過去。
南宮懷疑是同棟公寓的人在搞惡作劇,故意在整自己。
因此當(dāng)時他滿腦子想著的是外面的那個倒霉鬼,可千萬可別被自己逮到了。
他正愁沒地方發(fā)酒瘋呢。
沒想到門一開,走廊里站著的真的是一個倒霉鬼。
準(zhǔn)確來說,是一個倒霉鬼長相的中年男人。
西裝革履,尖嘴猴腮,留著兩撇小胡須。
不像是中國人,也不像是外國人。
說不好混的哪國血,反正真的是典型的雜種長相。
雜種這個詞在南宮腦海里冒出來時,他心中真的沒有一點貶意。
真的就是實事求是。
男人腳下的皮鞋擦的油光水亮,但露出的半截白襪子泛黃了。
他腋下夾著個公文包,擺出一副日理萬機的行頭,可連三歲的小朋友都看的出來,這人不過是在故意裝忙。
之所以說這個人是倒霉鬼,說的是他愁眉不展的神色。
說的也是,像極了業(yè)績慘淡的保險推銷員,敲一百家門,一份都賣不出去的那種。
見到南宮出門,那男人愁眉也展開了,揚起一臉燦爛的笑容,連口水都淌到了嘴角,活生生一條見到骨頭的哈巴狗。
南宮連話都懶得說,偏過頭去做出一臉?biāo)涂偷谋砬?,擺了擺手,意思是自己不需要保險。
那男的一下子就興奮了,把半截身子都從門外探了進(jìn)來:“賣了吧!”
南宮很不耐煩了,但強撐心平氣和的回了一句:“我不買?!?p> 他準(zhǔn)備關(guān)門了。
沒想到那賣保險的不依不饒的用身子卡住了門縫,張開五只干柴一樣的手指頭,遞到南宮的面前,攤開來。
“賣了吧,趁現(xiàn)在還可以賣個好價格?!?p> 他一邊說著,一邊合著四根手指來回的縮擺,像一個討飯的姿勢,也可以理解成給點好處。
南宮一個機靈,酒意霎時間清醒了一大半。
這才后知后覺得明白過來,這個男人登門造訪,原來不是找自己買東西,而是賣東西。
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南宮背靠在墻上,喘著粗氣,額前還淌著驚魂未定的汗珠。
他剛才清楚看到了,這個的賣保險的居然是長角的。
南宮看的清清楚楚,那個男人的天靈蓋上,竟然聳著一只角。
那一眼看的南宮嚇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一下子全都清醒了。
因為他敢肯定,自己絕不是喝多了,也絕沒錯看錯。
自己真的看到了角。
一只柔軟的角。
南宮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掩著胸口吐了出來,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從嗓子眼嘔出來。
惡心死了,實在太他媽的……惡心了。
南宮在第一眼看......就覺得眼熟,但確實被嚇到了,也來不及細(xì)想。
可經(jīng)過片刻的驚惶過后,他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那是哪門子的角!
想明白了,南宮也就不怕了,因為知道這個人根本就是個變態(tài)。
他故意搞了個頭飾,頂在腦門上,一家一家的敲門,只等著從門背后走出來一個女主人,只為透過對方羞恥和大驚失色的表情,來獲得某種快感。
他知道有很多這種變態(tài),但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遇上了。
幸好門關(guān)的及時,要不然真不知道會撞見多惡心,多變態(tài)的事。
剛才這男的一口一口“賣了吧”,南宮還想不通這人到底是要自己賣什么,但一個轉(zhuǎn)念過后又想,難不成他想要買我的屁股嗎?
想明白了,南宮也真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笑的是,還以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賣個屁股的事。
這人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你敢買,我就敢賣?
南宮有點遺憾,遺憾的是沒想到竟然還真會有人看上自己。
后來他懷疑自己,其實還賣了。
如果沒賣,他在后來怎么會越來越順風(fēng)順?biāo)?,后來者居上,把那個光頭胖子打的還不手,還登上了他夢寐以求官方解說的首席位置。
如果沒賣,那他的錢是哪兒來的?
以前他看到行里的闊佬,動不動就搞游艇派對。
一個生日要過七天,要花七百萬,請七十個女主播。
他總是嫉妒的咬牙切齒,不能不問一句,這人怎么這么有錢啦。
這些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呀。
現(xiàn)在南宮知道了答案了,也就不問了。
他現(xiàn)在辦一場生日派對,也得花上七位數(shù)。
但是,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兒,總感覺大腿根子不舒服。
總感覺不得安生。
人們總是喜歡說,把靈魂賣給魔鬼。
靈魂又值幾個錢?
屁股才值錢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靈魂賣給魔鬼,但他肯定,自己早就把屁股賣給了天上的人。
靈魂。靈魂。靈魂。
屁股。屁股。屁股。
其實說的都是一回事,對吧?
如果一個人連靈魂都敢拿去換鈔票,那他還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呢?
如果一個男人連屁股都不要了,那他還有什么是干不出來的呢?
您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