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尖嘴猴腮臉是誰。
這人是他在艾歐尼亞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平時也只有在開各種大會講話時,才能夠見到一面。
這次竟然帶著人馬過來了,也知道事情鬧大了,臉色開始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那個領(lǐng)頭的尖嘴猴腮走過來后,一邊四處環(huán)顧,一邊詢問:“哪位是櫻小姐”。
櫻早向前一步,“是我”。
尖嘴猴腮臉問話時,本來就是點頭哈腰的在問,這一下立刻起身敬了個禮,隨后把腰候的更低了,恨不能貼到地上去。
后面那幫子穿防彈服的,沒少聽說過三號院子的大名。
知道今天艾歐尼亞的盛世,都是這幫人流血換回來的,不禁肅然起敬的站定原地,紛紛抬手敬禮。
不單是帶頭的知道這個事鬧大了。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鬧大了。
特別是黃毛和猴子,臉色都變了,朝櫻早打量過去的目光就像看一個生人那樣的。
櫻早向前一步,“趕緊叫你的人回去,別惹出亂子……今天的事要是傳到網(wǎng)上去,還不知別人怎么說?”
尖嘴猴腮臉趕緊擺了擺手,除了留下幾個貼身的,其余人都撤了。
櫻早問:“我今天就是來看場比賽的,發(fā)現(xiàn)有人帶了家伙進來,所以就想提醒一下。沒想到你們倒好,安排了一出六國大封相來招呼我?!?p> 說話間,尖嘴猴腮臉順著視線看過來,落到了那運動袋的真家伙上頭,臉一下子就變了,一看就知道平時也是脾氣不小的人,張嘴就是:“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帶頭的一下子有些站不住腳跟:“這個……我已經(jīng)叫了他們管事的來調(diào)查一下了?!?p> 尖嘴猴腮臉沒有接話,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沒有說話,但都看出了這一眼的意思是,等正事完了,再來找你算賬。
帶頭的臉色一下子煞白,回頭朝弟兄們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家都同情的注視著自己。
也知道他們的意思,這下好了,這輩子都沒什么盼頭的。
估計到解甲歸田那天,在艾歐尼亞還是個大隊長。
櫻早又說:“好了,你回去跟張老句回話吧,就說那頓飯可以安排一下時間了。”
尖嘴猴腮臉面色一下子困惑起來,又不敢明著問:“張老?”
櫻早問:“你是跟誰的?”
“陳……陳……”尖嘴猴腮說了一個姓,舌頭又打結(jié)了,不敢明著講,講出來那不是勾幫結(jié)派了嗎?
櫻早沒有追問,一下子就明白了。
今天的事,她是跟張老說的。
張老肯定又把這件事交給了手下的人。
手下的又把事交給了下面的人。
她的意思本來沒說錯,但經(jīng)過這層層疊疊的傳遞下來,意思也就不再是原本的那個意思。
說好聽點,是不敢怠慢。
說難聽點,一個個都想著要邀功,都只做面上功夫,恨不得把事情搞的越大越好。
好像搞出一個六國大封相,上面就會高興一樣。
一個個如果不是等著獲得艾歐尼亞上層的賞識,怎么可能會搞出這樣一出荒唐的鬧劇出來?
不止是今天,這些年發(fā)生在艾歐尼亞上一出出荒唐的鬧劇,不也是這樣折騰出來的嗎?
櫻早一想到自己的戰(zhàn)友們怎樣視死如歸跟別人拼命,又想著這幫人怎么等著拾人牙慧,專門等著撈一個名頭享一輩子的清福,心中的那團火就竄到嗓子眼。
這尖嘴猴腮臉是何等人精一樣的人物,眼珠子滑溜溜的,一下子咬到了舌頭:“張老?您該不會說的張……艾歐尼亞的司……司……”
帶頭的臉色一下子又變了。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不是沒看出這女的有來頭,沒想到是抬手能通天的那種。
別說是在艾歐尼亞升官了,這下連這個大隊長都不知道保不保的住。
櫻早環(huán)顧了周圍一圈,怕其他人誤會了這頓飯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和張老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張老看著我長大的,知道我過來就想找我敘個舊。但人情歸認清,規(guī)矩歸規(guī)矩——”
說到“規(guī)矩”這兩個字,她的目光又落到了那個大隊長的身上:“他越過上級來找我吃飯,這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剛好,這幾天他的頭頭過來辦點事。我就想著剛好湊一桌,這就沒事了?!?p> 櫻早是為了避嫌,可尖嘴猴腮臉一下子連步子都站不穩(wěn)了。
這何止是摸得到天,這壓根就是住在天上的人。
櫻早又說:“到時候把你的頭也叫過來吧?!?p> 尖嘴猴腮臉猛地點頭,暗地里估摸著這一頓飯吃完,頭兒也要升級了,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趕回去報喜。
這個喜怎么報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
說是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其實打的如意算盤是,頭兒走了,那個空缺怎么讓自己補。
櫻早又回頭看了大隊長一眼,“你也來?!?p> 大隊長一下呆住了,三四十歲的人了,這會也跟個大孩子似的,手足無措到了極點。
櫻早走上前去,湊到他的身邊低聲,“你不用怕,該怕的是他們。你現(xiàn)在該笑才對——”
大隊長還是沒弄清這個意思,也不敢接這個話。
櫻早靠的更近了,吹氣一樣的說了一句:“今天的事忙完了,帶手下的弟兄去慶祝一下吧……大隊長恭喜你呀,要升官了?!?p> ***************
這時尖嘴猴腮臉已經(jīng)帶著人撤了。
大隊長和兄弟們開始收拾著那幫混混們來。
那幫人也知道事兒鬧大了,得罪了住在天上的人,現(xiàn)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黃毛和猴子還是第一回見到什么叫真正的“面如死灰”。
這時山雞從過道跌跌撞撞的趕了過來,一見面就點頭哈腰的給大隊長們發(fā)煙,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朝地上的那個惡狠狠的踹一腳。
“這不是通不通融的事……”
山雞知道“危害公眾安全罪”這回事可大可小,止不住的求情道:“我弟兄們真沒惹事的意思,最近老城幫的人怎么盯著我們,頭頭你們是最清楚的呢……他們帶著家伙也只是為了防身?!?p> 他又說:“牛哥的為人您也是知道的,每周都帶著兄弟們?nèi)ヰB(yǎng)老院做義工,上回我們籌款給山疙瘩里小學(xué)捐了個圖書館,不還發(fā)了一面錦旗給咱們?當(dāng)時他們也是一人捐了五百……哪次需要志愿者,我們不是爭著搶著上,您就行行好,就當(dāng)是將功補過了……那十年也太重了吧?!?p> 山雞來之前就摸了個底,大隊長在微信里回那一句“十年起步”著實把他嚇壞了。
大隊長知道牛結(jié)實帶人的作風(fēng),和他也有過不止一頓酒的交情,湊過去壓著嗓子說:“人家是住天上的,我只是個凡人……人間的事有人情可以講,可冒犯神明這事,誰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