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林淼沒有想到真的被自己蒙中了，情緒嗨了起來，倒不是因為會得到一袋黃魚干的獎勵，而是——
“這才幾個鐘頭呀，就漲了這么多的點擊啊？”湯小桐替林淼說出了心聲。
“要按照這個漲的速度，咱們明天一覺醒來，豈不是這條街最靚的仔？”龔凡宇做了一個捋頭發(fā)的風騷動作。
一路上打打鬧鬧，很快就要到家。
林淼翻看手機，突然被一條消息給吸引。
【高手在民間，熱心市民用治愈漫畫給方艙送去祝福，溫暖無數(shù)人】
這是一條短消息，說的是現(xiàn)在的江城，已經(jīng)有兩家方艙醫(yī)院投入使用，讓人驚奇的是，這兩家方艙醫(yī)院門前的空地上出現(xiàn)水準相當高的漫畫作品，讓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無不感受到戰(zhàn)勝疫情的信心以及溫暖。
林淼抬頭望向車窗外，沉思不語。
車窗玻璃上倒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邵琪琪扭頭瞅了一眼林淼，好奇他怎么突然深沉了起來。
又忍不住瞅了一眼。
終于忍不住問道：“導演，你怎么了？”
林淼“哦”了一聲，沒有再言語，而是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車上所有人都大氣不出，不知道林淼這個電話打給誰，這大半夜的。
電話通了。
“申珂，我是林淼?！?p> 所有人真相大白，豎耳傾聽。
“麻煩你一件事，”林淼電話里說，“江城現(xiàn)在的方艙醫(yī)院已經(jīng)開了兩家了，你能推算出下一家方艙醫(yī)院大約會在什么時間投入使用嗎？”
這真是一個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問題，林淼的腦子里都裝著啥呢？
申珂電話里答復，語氣輕松地說：“簡單，我們手上有這個數(shù)據(jù)，我查一下啊……幾分鐘后打給你吧?！?p> 掛了電話，林淼掃視一眼小伙伴，道：“咱們第四季故事的選題靠譜啦！”
這讓大家都很興奮，不得不服林淼無縫對接選題的能力，或者說，這是一種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能力。
其實他們不知道，林淼這是讓經(jīng)費有限給逼迫的，還剩下不到十五天，不能因為選題而耽擱了進度，必須時時刻刻想著這茬才是。
林淼將手機上剛才他看到的消息給大家念了一遍。
“導演的意思是……”湯小桐遲疑了一下，興奮地說：“是想去蹲守這個大隱隱于市的畫家？”
“對嘍！”林淼很贊湯小桐的反應，這腦袋還是蠻靈光的。
“你們說，這是不是一個好選題？”林淼饒有興致地跟大家交流起來。
“不錯，我寒毛都給你搞豎起來了?！睖⊥┱f，“這要是給我們拍到，絕對轟動?！?p> “哎，不要老想著去追求轟動效應嘛，”林淼及時做著思想工作，糾正認識偏差。“咱們的初心是啥？”
“不落俗套，傳遞正能量！”龔凡宇搶答。
“對嘍！”林淼又道，“轟動效應只是附帶的，咱們做內(nèi)容，當然希望是看到的人越多越好，引起的反響越大越好，再說，咱們櫻花社還指著這點動靜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呢！但是，我們的出發(fā)點一定是我們的初心，只有把握住咱們的初心，方得始終。”
湯小桐吐了吐舌頭，把口罩都頂起了帳篷。
林淼有時候天真的像個孩子，有時候又老到的像是學校的輔導員。
有這樣的隊友，也是醉了。
邵琪琪從后視鏡里看出來湯小桐的反應，道：“別看咱們隊伍小，但好歹也是一個還沒有注冊的公司，但凡公司都有自己的企業(yè)文化的，那可是最無形的生產(chǎn)力?！?p> “知道，我懂，”湯小桐略帶不服地說，“琪琪姐最挺導演，我可沒說半個不字?！?p> “我覺得這個選題好，只是……”邵琪琪只顧著說正事，不再搭理湯小桐的調(diào)侃?！叭f一這人不是90后的話，那豈不是跟咱們這個系列的主題不符合？”
林淼顯然是已經(jīng)成竹在胸，他亮出手機，將這條消息的配圖展示給大家看。
一張動漫。
“你們認識嗎？”林淼問。
“宮崎駿?。 睖⊥┱f。
“千與千尋?！鄙坨麋髌沉艘谎?，又目視前方，手握方向盤。
“這又說明什么呢？”龔凡宇想不通地問。
“哎，說明他是年輕人啊，”林淼說，“而且宮崎駿最大的粉絲群就是80、90后，至少，我們有50%的把握，他是90后?！?p> “那也要做好壞的打算，萬一是80后呢？”邵琪琪不愧是生意人家庭出身，凡事先做壞的預設，這遺傳自她爸。
林淼就不，他靠理想主義來支撐自己?！岸夷銈冊倏?，這風格，像不像城市涂鴉？而且畫的這么好，一定是專業(yè)的涂鴉師，一般這個職業(yè)的從業(yè)者，90后的概率會大一點，因為這是一個情懷大于收益的職業(yè)，玩票的成分居多，80后已經(jīng)有養(yǎng)家的壓力了，沒有這份興致?！?p> 似乎有道理！
“是不是可能性又多了三成？”林淼帶勁地說，他是先不顧一切，把團隊的心氣提升起來再說。
話說這也跟他之前的劇組失敗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人一定要在跌倒的地方爬起來，不斷提升自己，不可重蹈覆轍。
換句話說，該忽悠的時候忽悠，該裝逼的時候裝逼。
當然，實在如林淼這種人，本性如此，飄不到哪塊去的。
正在這時，林淼的手機響了，是申珂的回電。
接通。
“按照現(xiàn)在的各方面數(shù)據(jù)推算，第三家方艙醫(yī)院大約在明晚就要投入使用?！鄙赙嬷北贾黝}，言簡意賅地說。
“你是怎么推導出來的？”林淼忍不住好奇，問。
“哦，這要根據(jù)目前江城的醫(yī)療設施資源的飽和情況，確診以及疑似人數(shù)等等，精度很高的?！鄙赙嬲f。
“那你知道不知道，第三家會開在哪里？”林淼又問。
“這個嘛，暫時不知道，不過你要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明天代你打聽一下?！鄙赙婧萌俗龅降椎淖藨B(tài)。
“那就太好了，我等你消息啊，別忘嘍?！绷猪涤值?，“對了，像方艙開放的消息，一般老百姓會在哪里得知這個消息？”
林淼之所以這么問，是在想著這位漫畫師獲取消息的途徑。
“很簡單啊，我們市每天都有抗疫新聞發(fā)布會的，會現(xiàn)場直播的，而且這類消息在社區(qū)或者APP上都會有推送。”申珂又道，“總之，這次疫情面前，消息是公開透明的，而且非常準確及時?！?p> “好的，謝謝兄弟啊！”林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說：“對了，還有個話沒給你捎到呢！”
“哦，什么話？”申珂不明白地問。
“昨晚那個社區(qū)志愿者，就是那個女孩，差點和你撞在一起的那個，”林淼一口氣地說，可惜看不到此刻申珂的表情，“她讓我給你帶句話?！?p> “哦，好的，請講?！鄙赙娴恼Z氣保持著平靜，聽不出有波瀾。
“她要你多多加油，保重身體，說你們的數(shù)據(jù)對他們的工作幫助很大，還有，等疫情過去，咱們一起聚聚，我來做東啊。哦，最后這句話是我說的?！绷猪德詭Ъ拥卣f，畢竟做“月老”這事是人生頭一遭，沒有經(jīng)驗。
申珂沉默了幾秒，回了句：“好的。”
“對了，我也是為了內(nèi)容的需要，回頭會在片子里設計一點點小小的劇情尾巴，讓觀眾有一種你們有可能成為情侶的感覺，你不反對吧？”
“??？”申珂有些驚訝。
“沒事沒事，就是一點劇情設計，曖昧情愫的那種，成不成那是后話，你們自由決定，咱們回頭不是還聚會的嘛，主動權(quán)還在你們手上?！绷猪祵嵲诘卣f。
“我勒個去！”湯小桐已經(jīng)做出氣絕身亡的狀態(tài)朝車后座一癱。
沒見過這么蹩腳的“月老”。
但是效果反倒是不錯，申珂電話里說：“行啊，我沒意見?！?p> 這事如此順利，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對劉琳和申珂的判斷還是準確的，這倆年輕人絕對是彼此都有印象，并印象不賴。
掛了電話。
湯小桐才掙扎著坐起來，嚷嚷道：“我現(xiàn)在對導演有了更新的認知，你們想聽嗎？”
“有話就說，別賣關(guān)子?！鄙坨麋鞫酱?。
“裝逼和實在兩者的最大區(qū)別，我從導演身上體會到了，只要是在深入接觸之后，前者的觀感是減分的過程，后者是加分的過程，前者是失望的累加，后者是驚喜的累加?！睖⊥┮呀?jīng)會模仿林淼的思維來發(fā)表總結(jié)性的話語。
“這么深奧？簡單一點說。”邵琪琪佯怒。
“好吧，咱們導演之前，我是指還在微電影劇組的時候，給我們的印象是什么？”湯小桐問同伴。
都答不上來，主要是因為林淼在場，得組織一下語言。
“實在啊。”湯小桐煩不了地說，估計是知道自己在林淼的彩虹屁，所以有恃無恐。
“所以，我聯(lián)想到咱們導演這兩天的表現(xiàn)和轉(zhuǎn)運，再聯(lián)想到導演之前那個裝逼犯領(lǐng)導，叫……”
“房鵬程。”林淼不急不氣，饒有興致地接腔。
“對，”湯小桐說，“我終于明白這兩類人的區(qū)別在哪里了，不要小看實在人，人家可是厚積薄發(fā)，不贏在起跑線，要贏也是贏在終點。”
“對，對，那歌怎么唱得來著……”龔凡宇也來添油加醋，彩虹屁嘛，要吹人人有份?！拔乙恢弊穼ぶ阈那榈淖阚E，被所有的人誤解都要理解你，準備好當擦亮你內(nèi)天際的浮云，你卻在終點等容我笑里有雨滴……”
大G在行進，車上的人齊聲哼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