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過后萬慶帝獨留下權(quán)瑾一人,權(quán)瑾搞不懂他要做什么,隨意的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等著,不一會兒左將軍走了進(jìn)來。
他肆意的將目光停留在左將軍身上,后者頓時頭皮發(fā)麻,汗意襲來。
“九皇子?!?p> 權(quán)瑾漫不經(jīng)心點了點頭,繼而朝左將軍的背后望去,頓時明了。左將軍身后的女子怯懦的抬起頭來,聲音軟綿綿的:“九皇子好?!?p> 他冷淡地瞅了一眼,看樣子不過剛剛及笄,自己看起來像有戀童癖嗎,完全不給對方面子:“父皇,沒什么事兒臣退下了。”
萬慶帝無奈嘆氣:“瑾兒,這是左將軍的小女兒,思涵。”本以為他會留些面子,沒想到直接撂下一句“你喜歡你娶啊?!倍挷徽f轉(zhuǎn)身離開,連看也不看一眼他人。
萬慶帝一臉難堪,左將軍也敢怒不敢言,只能把頭低的更往下,唯有左思涵一臉好奇,仿佛剛才談?wù)摰牟皇亲约?,饒有興趣地望向權(quán)瑾的背影,她本來以為這九皇子只能說是長相非凡也不過稍微好看一點點。但顯然她想錯了,此人明顯不是凡夫俗子,反而翩翩人如玉,人中龍鳳。
“唉,朕這個兒子就是這樣,左將軍莫要見怪。”萬慶帝連忙解釋道。左將軍連連擺手,“微臣不敢?!?p> 本來能攀上皇家國親就是福中之福,不被九皇子所接受也在情理之中。往常多少達(dá)官小姐擠破了頭都見不到九皇子一面,九皇子沒有留下過分難堪的話就覺得是恩賜了。
出了宮左思涵忍不住問起:“父親大人,九皇子他有什么特別喜歡的嗎,女兒可以投其所好...”
話還未說完左將軍就打斷了自家女兒:“別妄想討好九皇子,他不是你能接近之人。他也沒有什么喜歡的,要是有的話還輪得到你?!?p> 到底還是十五歲剛剛成年的小女孩,不懂世事陰暗。一時堵的她啞口無言,只能悻悻放手不再過問。
那邊的權(quán)瑾出了宮殿,恍惚間來到長門宮,抬眼望去,透過門縫可以看見里面荒草叢生,雜草肆虐的生長,轉(zhuǎn)眼又看見一婀娜多姿的女子翩翩起舞,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
直到一聲九哥把他拉回現(xiàn)實,他迷茫的眼神瞬間清明,不動聲色地轉(zhuǎn)身望向矮自己一節(jié)的小妹權(quán)妃蕪。
“九哥,怎么一個人在這?”權(quán)妃蕪見他一個人略顯傷感的背影,動作快過大腦直直喊了一聲,過后才想起這是自己最害怕的哥哥,硬著頭皮搭話。
“沒事?!?p> 神奇的事他居然回自己話了,以往都是直接恩一聲就離去,高興地忘了型:“九哥,我打算去找三哥,一起嗎?”
權(quán)瑾思考了一秒,見她一臉興致昂昂,不太想掃她的性,點頭表示同意。這更加讓權(quán)妃蕪得意,不過也不敢太過造作,躡手躡腳跟在后面。
這一去就待到了黃昏時分,與三皇子權(quán)以白告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連衣服都未換下就直奔清菀,推門而進(jìn),院子里只有兩個婢女。
“殿下?!?p> “她呢?”
小香搖了搖頭:“長歌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未曾回來。”
“知道了?!睓?quán)瑾一言不發(fā)回到了書房,韓咨摸不著頭腦見自家主子把自己關(guān)在屋內(nèi),疑惑不解:“主子他怎么了?”
阿杜聳了聳肩,一臉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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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歌從早晨就孤身出門去了青音樓,聽清歡哭訴了半天,又安慰了她半天,接客這種事遲早會面臨,除了適應(yīng)接受別無選擇。
這一呆就是一天,出來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她加快了回廖風(fēng)軒的腳步,周圍靜悄悄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莫長歌攏了攏衣服,走在夜色中。
寂靜的連個鳥叫聲都沒有,突然一陣風(fēng)襲來,伴隨著后背的疼痛,整個身體緊緊貼在墻壁上,眼前人大掌捂住她的嘴叫她發(fā)不出一點聲響。
只見面前的人摘下面罩露出容顏。
“十皇子?”
驚訝的聲音傳來,權(quán)封無奈又捂上她的嘴,聲音無力:“小點音?!彪S后一陣腳步聲襲來。
“沒有,這邊沒有。”
“去那邊找找?!?p> 說話聲與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權(quán)封支撐不住的埋在她的頸窩,莫長歌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臂受了傷。
“帶我去個地方療傷?!?p> 莫長歌一聽,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一個兩個都把自己當(dāng)大夫了不成,語氣盡量平靜:“你手下呢?”
“我不能回宮讓他們知道我受傷了?!?p> “青音樓,我只能帶你去那?!?p> “好?!?p> 莫長歌無奈扶著他前往青音樓,偷偷摸摸到了清歡的房間。沒有見過血腥場面的清歡嚇得頓時無言。
她此時也來不及解釋,叫清歡打盆溫水來,再找塊白布來?!斑@沒有藥,只能暫時湊活一下了,委屈十皇子了?!?p> 權(quán)封沒有回答,只是直直瞅著清歡,莫長歌撫額嘆息:“放心,她不會說出去的?!边@才收回視線閉上了眼。
“清歡你去門口守著,不要讓人進(jìn)來?!?p> 清歡愣神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哦,好?!?p> “好了。”莫長歌放下滿是血跡的手帕,隨意地扔在水盆里洗了洗,又把污水直接倒在了窗邊的茉莉花盆里,好似只是單純澆了個花,又有誰知道那是盆沾滿血跡的水。
片刻血水溶于土地之中。權(quán)封就安安靜靜地看著她這一系列的動作。
“怎么?”莫長歌見他直愣愣地瞅著自己。
“我在想假如你是我的人該多好?!睓?quán)封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想。莫長歌偏頭一笑:“十皇子說笑了,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我只屬于我自己。”
這樣一個女子確實與其他人不一樣,權(quán)封實在找不到什么詞語來形容她,聰慧?未免太過膚淺。冷艷?似乎又可柔情。
“找不到夸贊的詞就別找了?!蹦L歌竟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讓他一驚,久久不知該回應(yīng)什么。
莫長歌又繼續(xù)說道:“十皇子的眼神太過單純,心中所想都表露出來了,很難不叫人看透。”
“那...權(quán)瑾呢,你也看懂了他?!?p> 她倒是不似之前那般坦然,搖頭,仿佛自言自語:“我看不透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喜歡什么,又不喜歡什么,他都隱藏起來,把自己藏匿于黑暗之中。我沒那么大的本事......”
說完兩人很長時間都沒有搭話,就這樣一夜未眠。莫長歌望著窗外星月隱藏,天空已透明,聲音略顯沙?。骸笆首舆€不走嗎?”
空蕩蕩的無人回答,她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什么時候就已離開。推門而出,清歡正倚在門口呼呼大睡,輕聲叫醒她去屋里睡,自己離開。
一夜未歸,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確定。
權(quán)瑾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穩(wěn),天還未亮就又去了趟清菀,可是婢女仍然還是說她沒有回來。
阿杜打探消息回來說有人見到她與十皇子權(quán)封在一起,他不是不信她,可是還是莫名的難受,到頭來見到她回來后第一時間就質(zhì)問她,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莫長歌淡然的瞅著他,故意忽視他眼角發(fā)黑,沒有睡好的證據(jù),語氣平靜地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但說出的話又那么傷人:“九皇子,我想我沒有向你匯報我行蹤的義務(wù),我不是你的下屬,也不過是暫居此地。我沒想過要一直霸占著不離開的?!?p> “歌兒,我就只想知道你與權(quán)封究竟什么關(guān)系?”
“那怕是讓您失望了,我和他不過互救性命的關(guān)系,沒您想的那么不堪?!蹦L歌低眸淺笑不知刺痛的是誰的心。
她又緩緩說道:“況且你也沒干涉我交友的權(quán)利吧?!?p> 權(quán)瑾見她眉目散漫,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好,今天我就問你,我和他你選誰?”
可笑。
她和權(quán)封又不是郎情妾意,怎么到頭來成了她要選擇誰?她看起來就那么不堪?
嗤笑一聲,權(quán)瑾只見她眼里三分薄涼三分譏諷,嘴角不緊不慢吐露出幾個字,“我誰也不選?!?p> 別逼她戰(zhàn)隊,皇家之事,帝位之爭她統(tǒng)統(tǒng)都不想?yún)⑴c,這皇權(quán)愛落到誰頭上也與她無關(guān),她想要的從來不是榮華富貴,可惜他不懂。
如此這般豈不是擺明了要她跳入這水生火熱之中,他高估了她對他的愛,也低估了自己的喜歡。
這一問讓兩人之間不論如何都要做出選擇,他也忘了她曾說過她不是非他不可。執(zhí)著于一句虛無縹緲的話有意義嗎,也許當(dāng)時是有意的,但她終究沒有說出他想聽的結(jié)果。
莫長歌轉(zhuǎn)身毫無留戀的離去,既然還沒那么愛,倒不如斷了這份念想。她和他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沒義務(wù)讓他為了自己放棄一切,他也沒義務(wù)讓她做籠中鳥,水中月。
一旁的阿杜只能干著急,怎么聊著聊著就不對勁了,“主子,您不去追?”
“不用,她會回來的。”
真不知道主子哪來的自信,可惜這話阿杜也不敢說出口,只能干瞪著看莫長歌離去。
權(quán)瑾眉頭緊鎖,只當(dāng)她是一時逃避,還會回來,轉(zhuǎn)身把自己鎖在了屋里不再出來。
三皇子權(quán)以白被急急忙忙叫了過來:“怎么了,這么急著叫本王來,九弟是快死了還是咋的。”
“三王爺,呸呸呸,我家主子怎么會呢,只是他已經(jīng)把自己關(guān)了一天了,不吃不喝,屬下怎么勸他也不應(yīng)聲?!卑⒍艥M臉焦急。權(quán)以白卻不以為然,一天沒吃飯又不會怎樣,這個九弟之前還三天三夜沒吃過東西呢,“他怎么了?”
阿杜這才說起來事情的緣由,權(quán)以白一臉震驚:“就這?鬧呢,他什么時候這般沉不住氣。那姑娘是青音樓頭牌?”
“準(zhǔn)確來說已經(jīng)不是了,主子早已替人家贖了身。”
“重要的是這個么,以前他可是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這是好事啊。”
聽得阿杜瞠目結(jié)舌,主子不吃不喝怎么就成了好事了,這三王爺怎么想的。
權(quán)以白沖他招了招手:“放心,死不了,不是什么大事?!狈凑幌嘈艡?quán)瑾會尋死覓活。
事實證明權(quán)瑾確實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人,權(quán)以白走后沒多久他就從房間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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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長歌出來后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去哪里,在街頭一直徘徊到了天黑,借著點點星光最終還是來到了青音樓。
一進(jìn)門大廳滿是喝酒聊天的男子,不知什么時候她最熟悉的地方成了她最厭倦的地方,上樓走去,剛邁上臺階,就傳來一道譏諷聲:“怎么一臉落寞的,莫不是被九皇子遺棄了?還是他滿足不了你?”
“韓依蔓,嘴巴放干凈點?!蹦L歌無視她的存在徑直上樓。聲音漸行漸遠(yuǎn):“莫長歌別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目中無人。”
腳步停在嬤嬤的房間,躊躇半刻推門而入,“嬤嬤~”“長歌?怎么這么晚來著?”
“我記得您之前和我說過,您是在涼國遇見的我?”莫長歌問。
“是啊,怎么,要回去尋找親人?”
莫長歌搖頭:“只是想去自己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看看?!?p> “我記得那時候第一次見你,你才三歲,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坐在臺階上,我問你你家人呢,你說他們騙我去買糖葫蘆了,但我知道他們是不想要我了。嬤嬤我啊是第一次見一個小孩兒才那么大卻那么通透又乖巧?!?p> 這些話依稀勾起了莫長歌的過往,當(dāng)時的她還年幼,她已經(jīng)對那段記憶所剩無幾了。
“長歌,人是要往前看的,沒必要揪著過去不放手?!?p> “我知道,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順便看看自己曾經(jīng)呆過的地方?!蹦L歌無奈一笑。在青音樓住了一晚就告別了嬤嬤與清歡。獨自一人踏上了去涼國的未知的旅程。
這一路坎坷無比,又幸運無比。儲存的糧食正好到了涼國一絲不勝,身上的盤纏也已用盡,城外開茶館的阿婆好心收留了她,她無以回報只能替阿婆打打雜。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當(dāng)夜晚來臨,她只能用絕對的理智和清醒去抑制對他的瘋狂想念,原來她比她想的還要愛他。
遠(yuǎn)在另一國的權(quán)瑾也沒想到這一別不是一天,也不是兩天。連續(xù)三天莫長歌都沒有回來,他想不到他還能去哪里,甚至去問了聞人輕,他也不知,青音樓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派去的下屬卻說她早已離去。
每每一在書房就是一下午,低頭遍地皆是他極致的模仿某人的字跡,張揚飛舞: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春賞百花冬觀雪,醒亦念卿,夢亦念卿。
窗外落葉紛飛,枯黃的樹木透露出蕭瑟之意,秋風(fēng)伴隨這落葉開始一場殊途同歸的旅途。終是沉寂下去,只留這滿園秋色無語凝噎。
化成灰的蝴蝶,斷了根的落葉,權(quán)瑾靠在窗邊朝外望去,波瀾不驚的眼神滿是幽深。
轉(zhuǎn)眼間邊塞戰(zhàn)亂不斷,萬慶帝下旨派九皇子權(quán)瑾率領(lǐng)將士前去殺敵。就這樣權(quán)瑾踏入了荒涼之境,一去數(shù)月載。
“主子,還沒攻下城來?!表n咨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說道?!霸趺?,是沒吃飽還是怕死?”權(quán)瑾在營帳中捻杯酒在唇邊遞了遞。
韓咨啞口無言說不上話來,權(quán)瑾也沒難為他,徑直起身出了帳篷,帳外攻城失敗的將士垂頭喪氣的散漫的站著。權(quán)瑾慢悠悠走到一人面前,抽出他腰側(cè)的劍直接朝頭砍去,霎那間鮮血噴涌,那人倒地不起,而他慢條斯理拿出手帕擦拭濺到手上的血,不大不小的聲音回蕩在周圍:“想要生,那就給我拿出生的欲望?!?p> 前幾日的九皇子太過平靜,讓他們一時都忘了他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果手段不夠殘忍,十七歲的他被賊人擄去,又如何在賊人手中逃脫,一夕之間一國消失。也是那次他體會到了世態(tài)炎涼。
世人都以為九皇子就此隕落,他卻帶血歸來。
三年前他意氣風(fēng)發(fā),帶兵出征從無一次失利,沙場上以一敵百不在話下。也許是沉寂了太久,久到戰(zhàn)士都忘了他曾經(jīng)披荊斬棘,心狠手辣。
“好好安葬他?!睓?quán)瑾撂下一句話離開。阿杜知道主子還是沒下狠手,不然怎會專挑一個無依無靠的沒有后顧之憂的孤兒下手。
“歇了三年了,應(yīng)該還記得你們是九皇子的兵吧。在十皇子身邊呆太久了不成?自己的主子是誰還能忘了?”
韓咨冷眼掃過一群士兵,而后震耳欲聾的聲音似排山倒海襲來。
“末將不敢?!?p> 不多時阿杜帶領(lǐng)著將士再度攻城,這一次很快就攻了下來,雙方交戰(zhàn)在即,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頓時鮮血肆意噴薄而出,橫七豎八的尸體哀鴻變野。
一陣馬蹄聲這時由遠(yuǎn)及近傳來,隱隱約約只能看見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的輪廓,但慶國的將士知道這是他們的九皇子來了,瞬間士氣高漲。
兩方的戰(zhàn)士不斷糾纏在一起,兵器相撞的聲音乒乒作響。權(quán)瑾騎在馬背上,沒有絲毫猶豫踏著尸體朝對方首領(lǐng)靠近,劍光寒冷出鞘,那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頭就已經(jīng)落地,“剩下的格殺勿論。”
張揚的身影逐漸遠(yuǎn)去,他回到營地勒住韁繩跳下馬,低頭看了看衣衫角邊沾染上的血跡,鮮紅的顏色與暗紅的衣袍相得益彰,隨手扯下外衣扔在地上。
三日后返回京城,百姓紛紛出來歡呼迎接九皇子的歸來,由衷贊嘆九皇子英勇善戰(zhàn),有大將之風(fēng)。
萬壽宮
朝堂之上萬慶帝喜于言表,“瑾兒此次出征辛苦了,之前左將軍親自帶兵也沒有將其拿下,還是你有辦法?!?p> “朕有禮物要送給你?!?p> 權(quán)瑾絲毫不感興趣仰頭。高公公拿出圣旨:“因九皇子御敵有功,特封其親王,名平曜王,即日起廖風(fēng)軒改名為平曜王府。”
權(quán)封在一旁瞇了瞇眼,眼里滿是憤恨,本以為他休養(yǎng)三年再怎么說也不會恢復(fù)這么快,結(jié)果還是自己小看他了。
“瑾兒,接旨啊?!比f慶帝看他一直未動,出聲提醒。
“謝父皇?!睓?quán)瑾上前接了旨,弓了弓身子退回原處。
早朝結(jié)束,一堆阿諛奉承的大臣湊上前來紛紛說著不盡相同的話語,“恭喜九皇子?!薄翱上部少R啊。”等等。
權(quán)瑾一臉疲憊的謝絕了他們朝外走去,四皇子權(quán)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日子你也累壞了,回去趕緊睡一覺吧?!?p> “四哥,我有時候真羨慕你,可以不問世事?!?p> “有些東西沒那么好舍棄的,九弟不會不知道,既然丟不掉就緊緊握住?!睓?quán)炎留下意味深長的話語輕腳離去。權(quán)瑾默不作聲收腳離開了皇宮。
廖風(fēng)軒內(nèi)的下人接到旨意后就連忙撤下原來的牌匾,將新的掛了上去。權(quán)瑾回來時已不見廖風(fēng)軒三字的蹤跡,平曜王府,果然失去的在慢慢回來,這僅僅是第一步。
涼國
時間已經(jīng)來到冬季,莫長歌已經(jīng)在茶館停留多時,著軟毛織錦披風(fēng),里面穿著白色水仙裙衫,一個人靜悄悄的站在臺階上。臺階下的落梅如雪紛亂飄零,蕩漾在肩頭,輕輕拂去又落滿。
“有碧螺春沒?”
一道聲音把發(fā)呆的莫長歌拉了回來。她款款走過去:“客官還要點別的嗎?”那人見她朱唇紅顏,一把摸上了她的手,“聽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莫長歌不著痕跡抽出了手:“不是?!崩^而朝廚房走去,朝里面喊了聲“阿婆,碧螺春。”
不多時一個頭發(fā)斑白,面色衰老的婦人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壺茶。莫長歌連忙接過來,“我來就行?!?p> “客官,您的茶。”
她語氣柔和,把茶水放下。又有幾個趕路人走了進(jìn)來,為首的一看就氣質(zhì)獨特,還未開口詢問,跟隨在身后的小廝就一臉兇狠的朝她說:“有水嗎?”
“阿杰。姑娘莫要見怪,他粗俗慣了,麻煩給我們裝一壺水就行,我們還要趕路?!睘槭椎哪贻p人一臉抱歉。
莫長歌微笑表示無礙,轉(zhuǎn)身去裝了一壺水出來?!肮舆@是要去哪里?”
“涼國城里,聽聞這里梅花甚絕,慕名前來?!?p> “啊,梅花嗎?公子還真是雅致?!?p> 莫長歌不免多打量了此人一眼,紫色錦衣著在身上,一把山水扇子隨意拿在手上,視線又往上移去,眉峰平整,溫潤如玉。
“姑娘瞧的可還滿意?”
她尷尬的咳嗽了聲扭頭,與他身后的小廝不經(jīng)意間目光交匯,眼里滿滿的嫌棄,又一個被少爺外貌癡迷的女子。
倒是一掃剛才的尷尬,“還行,只是我已經(jīng)見過更加驚艷的容顏了,公子的容貌在我這也就六分?!?p> “哦?我倒是想見見姑娘口中之人?!?p> 想著吧,都不在一個國家。
年輕人隨后離開,一旁的小廝疑惑不解:“公子,咱們明明是來和慶國九皇子匯合的,怎么成賞花了?”
另一個小廝忍不住敲了敲他頭:“你傻啊,這能隨便和陌生人說嗎!”
“該改口九王爺了,他過兩日才能來,咱們先去賞個梅花?!?p> ......
侍從們都瞠目結(jié)舌,還真要賞花啊,幾個大男人一起賞花,實在是說不出的怪異。
最終幾個人就真的找了家客棧住了進(jìn)去,又沒有任何意外的去賞了梅花,小廝們苦不堪言。
冬天的太陽往往不如炎夏那樣炙熱,反而帶著溫暖的氣息。但這仍緩解不了阿杜焦急的心里,自我奮勇說自己認(rèn)識去涼國的路,到頭來卻迷失了方向,啪啪打臉。
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佇立著一個茶館,阿杜小心翼翼瞄了眼自家主子:“主子,要不我去前邊打探打探?”
權(quán)瑾恩了一聲,阿杜連忙揚鞭而去。
“長歌,去后院搬桶水來,順便把我珍藏的那罐白茶也拿過來?!?p> “誒?!?p> 莫長歌放下擦桌子的抹布朝后院走去,阿婆悠閑地坐在一旁,這冬天品茶的人少之又少,店里的生意實在慘淡的說不過去,還好來了個小姑娘還能去城里賣茶,一直留在這也不錯。
心里正盤算著,不遠(yuǎn)處一個身穿灰色衣服,腰間別著寶劍的年輕男子下馬?!捌牌?,您知道涼國怎么走嗎?從這到城里大概需要多少時間?”
“一直沿著大道直走就能看見城門樓了,不遠(yuǎn)了,也就三公里。”
“好的,打擾了,多謝?!?p> 阿杜打聽清楚后急急忙忙趕回:“主子,前面就是了?!被卮鹚氖菄}噠的馬蹄聲,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上馬,兩道身影消失在塵土之上。
莫長歌掀簾而出:“怎么了?”“問路人,沒事,回去吧?!?p> 到達(dá)城內(nèi)儼然一陣輕松,阿杜故作得意:“主子看我還是記得路的對吧?!睓?quán)瑾慵懶的視線射了過去,于無聲處給了他最好的回答,阿杜只能悻悻低頭。
他將馬繩扔給了阿杜,自己進(jìn)了客棧,,洛言早已等候多時,瞟見一襲紅衣就知道是他,作揖禮:“子曜兄?!倍笳咧皇请S意瞅了眼,自顧坐下。洛言也見怪莫怪,毫不介意:“毒沒復(fù)發(fā)過吧?!?p> 權(quán)瑾沒有急于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拂起衣袖遮住口,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瞬間在喉嚨里化開傳到胃里。洛言見他這副樣子也只能俯手相陪,酒杯剛沾到唇角,就聽見他低沉醇厚的說了句“權(quán)離死了?!?p> 洛言一點兒也不意外,之前就聽說慶國大皇子因病去世了,“所以?”
“我殺得?!?p> 洛言聞言瞅了瞅四下,低身靠近他:“你瘋了?!边€好他說的聲音不夠大,周圍又嘈雜不堪,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里。
“不是要解毒嗎,來吧。”
洛言眼角抽了抽,也不看看這什么場合,再說他還什么都沒準(zhǔn)備呢,“不急,晚上再說?!?p> 權(quán)瑾身上的毒已經(jīng)伴隨他三年之久了,當(dāng)時大皇子權(quán)離給他的藥里下藥一開始他絲毫沒懷疑,雖然服用的不多,但到底殘留在身體里了。此次前來涼國就是避開所有人的眼目,徹底把毒解開。
“這涼國的梅花開的挺好,昨兒瞧了瞧確實名不虛傳,要去看看嗎?”洛言忍不住打趣道。權(quán)瑾抬眸,理了理衣衫,不經(jīng)意間手捻酒杯,“你什么時候這么閑情雅致了?”
洛言“哈哈”兩聲,解釋道前幾天遇見一個奇女子,面對自己這驚為天人的顏值竟然只打六分,還說什么已經(jīng)見過更加驚艷的人了,這世上比自己長得好看的人還沒出生呢。雖然在他心里權(quán)瑾的面容是真一絕,他才不會承認(rèn)他更加好看。
權(quán)瑾聽后嘴角一扯:“也沒見有女子傾慕于你。”“那還不是...”話未說完他就閉上了嘴,心里卻振振有詞,還不是自己為了潛心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不被情愛所牽絆,對外宣稱自己是斷袖之癖,這才......
“還說我呢,你看看你自己兩袖清風(fēng),是打算孤獨終老嗎?”
“快了?!?p> “什么快了?”
權(quán)瑾擰眉無言,距離她離開已經(jīng)數(shù)月,要說不想念怎么可能,一顰一笑,纖纖細(xì)腰,嬌柔的舞姿無一不刻在自己的腦海里深深掩埋不去。
那么為什么不去尋找,他知道自己一旦有了牽絆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好事,真的要把她拉進(jìn)深淵嗎,他也不知道,所以之前順其自然走向她,可是這次的分離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
洛言見他出神,敲了敲桌子:“有喜歡的人就大膽去追,不要被身份束縛了自己,轟轟烈烈的來場不好嗎,人生苦短,及時行樂?!?p> 是啊,人生苦短,自己在糾結(jié)什么,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我們來日方長。
權(quán)瑾頓悟,了然一笑:“梅花在哪?”
“?。俊?p> 洛言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怎么瞬間就跳躍到梅花了。不過這話題確實被轉(zhuǎn)移走了,“城南,怎么,有興趣?”
“替你尋覓有沒有良人?!?p> 恩?
這人什么時候也會開玩笑了,自己不再的日子里是經(jīng)歷了啥?
“你是權(quán)...瑾嗎?”
“如假包換?!?p> 夜晚
梅花最終也沒去看,洛言就知道他是在搪塞自己,從自己房間拿了藥箱就推開他的門。
“洛神醫(yī)?!卑⒍耪诤蜋?quán)瑾商量要事,聽見門響聲音中斷。
洛言讓身后的侍從阿杰在門外守著,自己把藥箱放在桌上,“麻煩取盆熱水來,順便拿塊毛巾?!?p> 阿杜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洛言忍不住翻白眼:“除了你還能有誰?”。阿杜又朝自家主子望去,看見他點頭才動起來。
洛言見狀撇嘴:“怎么你的下屬,我還不能使喚了!”
“開始吧?!?p> 得,碰上這么個主子也是無奈。洛言磨磨蹭蹭上前,從藥箱里拿出銀針,一根一根扎在了他后背,不一會兒權(quán)瑾額頭就浸出汗?jié)n,咬唇硬撐,五臟六腑里感覺有一股無名的火在亂竄。洛言見他這樣也無計可施,等撐過兩個時辰才可以,這期間只能忍。
“你對太子之位有幾成把握?”洛言盡量轉(zhuǎn)移他的視線。
權(quán)瑾開口:“我不干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p> 洛言知道他對于太子之位勢在必得,屬于他的他都會拿回來,但是,“如今各方勢力都在虎視眈眈,總之,萬事小心?!?p> “你就云游你的四海就好了,不用擔(dān)心我。”
眼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阿杜推門而進(jìn),手里端著水盆,洛言叫他放下就好。隨后拔掉銀針,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他也就離開回房了。
“主子,為什么不讓韓咨跟來?”阿杜實在想不明白,這異國他鄉(xiāng)兩個人跟隨不更安全些。
而權(quán)瑾只是搖了搖頭,系上衣衫眺望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