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講道理別吃人
打開車庫大門，保羅看著空蕩蕩的，僅僅只剩下兩輛車的車庫，特別是看到原本停放白弗蘭皮卡的位置，心里也空蕩蕩的。
然而即使如此，他還要小心叮囑腳下的小肥狗：“這是可以帶我們快點去鎮(zhèn)子上的工具，不好吃……”
這一刻他變成了保羅·三藏·亞當斯，嘮叨的自己都煩。直到看見小肥狗沒什么動靜，才敢繼續(xù)抬起頭看車庫。
面前的兩輛車，就是老亞當斯說想賣掉的那兩輛。
至于老亞當斯開走的那輛才買沒多久的白弗蘭越野——依著老頭的眼光來說，幾萬聯(lián)邦幣的車，就是個代步工具，沒什么好說的。
想賣掉的這兩輛也是能值點錢的兩輛，一輛是老亞當斯十六歲那年，他父母送的生日禮物，當年剛出的白弗蘭克爾維特跑車。
那會兒是一九五六年，審美和現(xiàn)在天差地別，所以這輛車通體大紅色，連座椅都是。曲面擋風玻璃，連車牌外都罩著玻璃，加上無數(shù)亮晶晶的鍍鉻金屬件，前面還設(shè)計有像動物尖牙利齒一樣的柵欄，本意是顯示兇惡實際看起來卻萌萌噠的。
臉皮薄點，或者不夠張揚的人根本不好意思開著它出門。
還有一輛同樣是生日禮物，是老亞當斯三十歲的生日禮物。是一輛黑色的白弗蘭Chevelle SS，就是車前面帶兩個S的那款一九七零年生產(chǎn)的車，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經(jīng)典車型。
一輛普通車如果有十年車齡，那是老車舊車，如果是經(jīng)典款再有二十年以上的車齡，那就具有了收藏價值。
這兩輛車雖然車齡比保羅大的多，但是因為其紀念意義，一直有做保養(yǎng)，隨時可以上路狂奔。
特別是前幾年白弗蘭公司回饋忠實老客戶做活動，給一些經(jīng)典款老車免費做維護翻新，讓這兩輛車再次從內(nèi)到外煥發(fā)了青春。
現(xiàn)在開著它們上路，V8發(fā)動機轟鳴起來一點不比新款車差。去參加愛車發(fā)燒友聚會絕對會有無數(shù)懂行的妹子要和你交朋友，你要有心情來個友誼戰(zhàn)什么的，大可以挑肥揀瘦隨便選。遇到追著你喊要買車的發(fā)燒友也不用驚奇，喊價低于十萬的那些別搭理他們，回頭他們自己都得慚愧的去躺火車軌道自殺。
保羅猶豫了半天，還是覺得自己的臉皮厚度不夠，承受不了那輛紅得妖艷的克爾維特，最終決定選了那輛黑色的雙S。
這輛雙S就是人們常說的最正宗的肌肉車，經(jīng)常在電影里出現(xiàn)，是那些灰?guī)腿耸康淖類邸?p> 看看它那大大的后備箱就知道，那么大的空間，不干綁架或者往里邊塞幾具尸體去沙漠里埋，都覺得浪費。反正它有超強勁的動力，就算是不小心遇上巡捕也不怕跑不掉。
當時伊恩的父母給他訂車時，希望他能夠變得成熟起來，所以這輛車既不是他喜愛的顏色，也并非是他最鐘愛的敞篷跑車——伊恩為此還和父母鬧過別扭，但他沒想到這會是父母送給自己的最后一件禮物。
所以一直以來，這輛車老亞當斯開的次數(shù)和保養(yǎng)的次數(shù)差不多。
不過老亞當斯雖然不喜歡開這輛車，但是他相當喜歡保羅開這輛車。因為他覺得保羅的保守，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古板，和他的父親很像。
其實保羅也不是很喜歡老車的款式，他更喜歡那種坐上去看得更遠的越野車，但是……他摳門的要死，在有車開的情況根本不舍得給自己買車。
打開車門，剛要讓小肥狗上去，小肥狗不樂意了：“這個只能坐里面嗎？為什么我不能坐上面？”
“為什么？”保羅強壓著怒氣，一般人想坐這車還坐不來呢！
“因為有東西擋著，萬一路上有好吃的，我看不到?。俊毙》使凡唤忉屵€好，一解釋就更堅定了保羅開這輛車的信念。
“這個跑得快，進來吧，你坐這邊。”繼續(xù)很有耐心地勸說?！澳憧?，我給你鋪個墊子，讓你更舒服點……”
他才不說鋪墊子是防止這家伙搞破壞。
“真不舒服，你不覺得我坐上面的話，看得更遠嗎？”小肥狗竄進去之后，繼續(xù)絮絮叨叨。
“記得我們說好的，到了鎮(zhèn)子上不許說話。還有，一定不許變出來三個頭，只能一個頭……不然……不然……不然你還是干脆把我吃了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保羅覺得自己好弱小，差點流眼淚。
重生穿越到我這樣，用自己的死來威脅一只狗的，還有什么意義？
凄凄慘慘戚戚中，把車開出車庫，鎖上大門——在這荒蕪的小牧場，這把鎖有沒有其實都一樣，純屬心理安慰。這么多年車沒被偷走，靠的也不是鎖，而是江湖上人們給面子。
在牧場的土路上留下一道土黃色的煙霧，一車絕塵而去。
上了路才想到一個問題，今天出門連防身武器都沒帶。
不過看到趴在座椅上，一個腦袋瞇著眼休息，脖子上詭異地又長出來兩個腦袋，一個伸到副駕駛的車窗，一個盯著前面看的小肥狗，他一點沒打算拐回去拿的意思。
“嗨，咳咳……”剛一張口，胸口一疼，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語氣都弱了幾分?！岸颊f好了的，只能有一個腦袋，你這樣我不干了……”
“哦！”小肥狗有氣無力地答應(yīng)一聲，兩個腦袋再次張望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窗外的景象還不如從溪邊回來的時候，就把多的那兩個腦袋縮了回去。
“也不能說話?！北Ａ_忍住不爽再次交待一句?！安蝗粐樀劫u漢堡的人，就算你這次能搶點吃，以后就沒人做了！”
“嗷嗷嗷！”
“……”保羅無語。“我們這的犬不是這么叫的，是這樣……汪汪汪……”
“汪汪汪……”
說到吃的，你就這么聽話嗎？
不過這樣也不錯，至少自己也算知道了如何和這廝交流。
看來只要有好吃的，它其實也沒那么難說話。
這么想著，又忍不住擔心，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現(xiàn)在自己還有這家伙撞出來的傷在身，還在學(xué)狗叫，簡直是奇恥大辱呀！居然還覺得它好說話？
汪汪汪了一路，到了鎮(zhèn)子邊的時候，快到鎮(zhèn)子邊一座空廠房的時候，小肥狗突然興奮地汪汪汪了起來。
“干嘛呢？”同樣汪汪了一路的保羅口干舌燥，身心俱疲?！艾F(xiàn)在沒人，可以說話?！?p> “那里有好吃的，快去那里面……”小肥狗伸著腦袋朝著空廠房的方向。
“那里面都沒人……”剛說了一半，保羅才發(fā)現(xiàn)，那邊好像停了幾輛車，隱約還看到幾個人影?！熬退阌腥?，人家也不是賣食物的。買食物必須去賣食物的地方……”
“嗷嗷！就是那幾個食物，他們的味道很好吃的樣子……”小肥狗不滿地嗷嗷了起來。
那幾個食物？
保羅反應(yīng)了好一陣才明白過來，瞬間冷汗就下來了，說話的聲音都有點走調(diào)：“你還吃人？”
“是好吃的！”小肥狗糾正。
“不能吃。”保羅很堅決，隨即猛地一踩油門?！叭藭龊贸缘模惆讶顺怨饩蜎]了。你不是說現(xiàn)在地獄里都沒好吃的嗎？要是你當初……”
“誰說地獄里沒有好吃的，還有?。【褪撬麄兛匆娢疫h遠地就跑，追不上……”小肥狗腦袋伸得很長，看著越來越遠的廠房，口水直流。
“對?。 北Ａ_繼續(xù)講道理。“你想想，如果你留下一些能追上的，讓他們給你做好吃的，或者慢慢吃，等著惡魔也……繁殖……那個，惡魔會生寶寶的吧？就像人們養(yǎng)牛養(yǎng)雞，吃了大的就再養(yǎng)點小的，養(yǎng)大了再吃……你要這么干，現(xiàn)在不是不怕沒好吃的了嗎？”
“嗯？！”小肥狗沉思了起來。
保羅看明白了，這廝其實一點不傻，自己說的，它能聽懂。
能聽懂就好，就怕這家伙什么都吃還不聽勸。
雖然現(xiàn)在這個小肥狗還不大，但是想想自己被嚇懵那天見過的，地獄里那個巨大的三頭犬，而且據(jù)說還有不知道多少分身……
讓小肥狗可勁兒吃下去，要不了多久，腳下的星球都不夠它吃了！
怪不得地獄都被它吃得沒多少惡魔！
“這就叫可持續(xù)發(fā)展?！北Ａ_一邊加速沖向鎮(zhèn)子的漢堡店，一邊繼續(xù)挖空心思找話說?！熬拖褚豢脴鋾Y(jié)果子，你不能一下子把樹吃掉，吃了樹就什么都沒了。留著樹等它結(jié)果子，你就能一直吃……”
“你想啊，養(yǎng)一只雞長大了你吃一鍋燉肉就沒了。如果你讓它下蛋，然后孵小雞，接著小雞再長大……雞生蛋蛋生雞，你不是可以一直有吃的……”
一直講下去，都開始講到了進化論，保羅總算感覺到說了那么多有了點效果——路上又遇到人，小肥狗雖然還有點蠢蠢欲動，卻沒再嚷著喊好吃的。
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瞥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車里的空調(diào)都沒開。
外邊可是四十度的高溫，坐車里被曬這么久，出的居然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