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嘉慕慌了神,剛想過去,腦袋卻一片眩暈,突然來了個搞笑的平地摔,傻乎乎地跪在水洼里。
沉檀隨手把昏倒的新娘擱到一邊,沒去接住玉骨,反而跑過去扶她。
“沒關(guān)系……”還沒等沉檀問,嘉慕就自己說了。
“恩公,恩公,你還好嗎?”反而是那個少女,焦急地跑到玉骨身邊,為他撐起傘來,又試圖從地上拉起他。一旁等待的下人們也一齊涌上,想把玉骨抱起來,可是卻個個一副沉得要命的表情。
“這玉骨道長看著挺瘦的,怎么這么沉……”聽見一個下人喃喃自語。
“是啊,墜得不行……”
嘉慕揉了揉腦袋,恍然大悟,“玉骨哪會沉啊?是劍?!?p> 她說著走上前來,想將玉骨的劍從他手上接過來??墒钦f來也奇怪,玉骨都昏迷過去了,握著劍的手卻還是緊緊的。還好沒有亂揮,否則還真危險。
“拽不出來啊……”嘉慕也使不出什么力氣,便招呼沉檀,“幫我一下?”
沉檀依言也試了試,依然沒有用。主要怕太使勁傷了玉骨,他也很為難。
“玉骨,放手啊?!奔文絿@息道,“否則我們可抬不動你。”
他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也不知道他聽見沒有,反正就是不肯松手。
“新娘交給你們吧,我來背他?!?p> 最終還是沉檀背著玉骨,把新娘交給了下人們?nèi)ヌ?。下人不太敢碰新娘,可是事急從?quán),也不好讓她一直在雨中淋著,也確實沒有辦法。
那個少女,當然就是小桃,一直一臉擔心地在一旁給玉骨撐傘,嘉慕不知道這小姑娘究竟是哪里來的,不過見她這么掛心玉骨,猜測可能是他的朋友什么的。
“嘉慕?”沉檀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對小桃道,“你去給嘉慕撐傘行不行?”
小桃愣了愣,“可是玉骨恩公……”
沉檀看她不樂意,只好道,“那麻煩你把我的外套給嘉慕披上可不可以?”
小桃這才點了頭,但還是苦著臉,麻利地披到嘉慕的肩上又回到了玉骨身邊。
“謝謝你們。”嘉慕微笑道。
嘉慕確實是很冷,冷到顫抖,這要是放在往常,她必然不會接受的。她是什么人啊,才不需要男人特殊照顧呢??墒侨缃褡约菏莻€傷員,就……算是理所應(yīng)當吧。
一個跑得快的下人早就已經(jīng)回府通知情況了,所以幾個人走到一半,范府就派人來接。甚至都沒派下人,范公子自己趕著馬車過來的。只是看見自己的新娘被下人抱著,一時臉色不太好看。可是也不好發(fā)作,只能陪笑,讓大家上車。
然而這么多人車上可坐不下,最后也只能讓新娘、玉骨、還有小桃上車,其他人還是走回去。
“快點找大夫?。。。 奔文酱蠛?。
“嘉慕,你不上車嗎?”
望著馬車的背影,沉檀問道。
“哪里坐得下嘛,還是先讓手上嚴重的回去吧?!奔文綋纹鸱豆訋淼膫悖拔疫€沒到那種程度呢,走回去沒問題?!?p> “嘉慕,”沉檀忽然道,“我抱你回去吧?!?p> 啥???“我自己能走?!奔文綋u頭,心里還想著玉骨的傷,如果毒解不了的話,或許可以求助大師兄……
她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走路有些踉踉蹌蹌的。
正想著玉骨的事,一只手托起她的膝蓋窩,只是輕輕一帶。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雙腳就又騰空了。
“哇!沉檀,你搞什么呢?”嚇她一跳?。〕撂丛趺床宦犓脑捔四??說好她說的話都會聽呢?
不過說真的,這個角度,雨好像不太能打在她的身上,大部分都被沉檀擋住了。
而且,沉檀身上很暖和。
沉檀抿著唇,也不說話。步履如飛,走得還挺快。她呢,連給沉檀打傘都做不到,剛才被他抱起的時候,傘從指間滑落了。
其實這種感覺也蠻好的,除了尷尬了點……只要不去在乎路人的眼光,也算是種新鮮的體驗。
反正她一向臉皮厚,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沉檀……?”嘉慕輕聲叫他。
“怎么了?”沉檀沒什么表情地回應(yīng)道。
嘉慕張了張口,沒來由地就有些忸怩。
沉檀見她半天沒有下文,不解地低頭看她,納悶道,“你要說什么?”
這種時候還能說什么啊?作為一個正常的女性,當被人抱起來的時候,不敢出口的普遍疑問,還能是什么?
“我重嗎?”嘉慕小心翼翼。
沉檀也沒預(yù)料到嘉慕會問這樣的話,眨了眨眼睛,而后很是嚴肅認真地想了想。
嘉慕就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就隨便問問,不用回答也行……”倒不如說別回答更好。
沉檀又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道這個輕重該怎么比,對我來說,大概就是抱上幾天也不會累的程度吧?!?p> 嘉慕“……”
這是什么形容啊,萬萬沒想到。明明是個看到小姑娘搭訕都會躲在自己后面的弟弟,平時也只總是一聲不響,自己說什么聽什么。誰知道居然還挺會說話的。
嘉慕故作謙虛,“啊哈哈,真的嗎,那倒是還挺好的。”
“嗯,你很輕?!背撂葱α诵?。
“也沒有很輕吧,我也是很有肌肉,很有力量的!”嘉慕說著比了比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沉檀點頭道,“嗯,雖然輕,可卻很有力量?!?p> 笑容看上去略顯苦澀。完了,又讓他想起復(fù)仇的事情了吧。
“沉檀!”嘉慕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頰,“振作!我回去就會好好教你,再找些幫手,咱們肯定沒多久就能把天門剿滅!”
“好?!?p> 沉檀雖說嘴上答應(yīng)著,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之色。
自我厭惡,自暴自棄。陰郁的暗云充斥在那原本該是明朗,神采飛揚的眉宇之間。
“沉檀——”加油??!想這么說,可是這話有什么意義呢。她自己的力量都如此有限,又怎么能幫得了他呢?
斟酌了又斟酌,最后只能說,“我會幫你的,你不是一個人?!?p> 一直對嘉慕的勸告無動于衷的沉檀,聽到這句話,卻似有觸動。
“嘉慕,我……”
這時候已經(jīng)到了府門前。沉檀剛想說什么,嘉慕卻聽見了熟悉的咳嗽聲,從府門前站著的單薄的人影,一把素色的傘之下傳來。
傘面輕抬,瘦削的下巴,面無血色,仍含著清淡的笑意。
“嘉慕,看到你無恙,逾就安心了。”
哎呀,這么冷的天氣,他竟然在府門口特意等自己嗎?嘉慕真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