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明,好巧,”嘉慕看向那位公子,微笑,“這位是……?”
繡明沒好氣地,“這是禾志行,”看了一眼嘉慕的旁邊,訝然道,“長公……”
嘉慕站起身打斷她,“這是雨晴,雨晴,”給了繡明一個暗示的眼神。
繡明了然,“……雨晴,怎么會在這里?”
雨晴注視著繡明,有些印象,回憶起來,“我好像見過你……你是朝里的女官嗎?”
繡明點(diǎn)了點(diǎn),走到了雨晴身邊,怕別人看見,就小小的行了一禮,低聲道,“下官繡明參見長公主殿下?!?p> 雨晴搖搖頭,“在外面就不用這么拘謹(jǐn)了,叫我名字,”又看向禾志行道,“我好像聽過禾家,是做玉石的?你們倆是一對?”
禾志行完全沒有商人的市儈精明,憨厚地笑,“繡明是在下的未婚妻?!?p> 未婚妻?嘉慕驚訝,“你們兩個……”
繡明大怒,“屁!我曾繡明才不會嫁人呢!這都是我爹我娘擅自決定的!”
又怒罵禾志行,“你少胡說八道,快給我滾!”
禾志行好聲好氣,“是在下錯了,在下向繡明娘子道歉,原諒在下這一回吧?!?p>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嘉慕勸道,“算了,繡明,看他那么誠懇,別和他計(jì)較了。不嫁就不嫁,用不著生氣?!?p> 繡明翻了個白眼,“他一天要道歉八百回,可從來不改?!?p> 雨晴勸解,“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一起吃飯吧!”
繡明感激地看了雨晴一眼,坐了下來。
“那就加我一個,我爹娘逼我和他出來吃飯,可我實(shí)在不想和他單獨(dú)相處。幸好遇到你們了,要不我就要活活氣死?!?p> 嘉慕道,“禾公子坐,想吃什么?”
禾公子笑著坐下,“我沒有什么要求,問繡明吧?”
繡明沒理他,招呼博士道,“給我拿最烈的酒來,我要灌醉我自己!”
禾公子驚慌地阻止,“繡明,不要吧……”
繡明當(dāng)然不會聽他的。酒過三巡,繡明喝得酩酊大醉,禾公子一直在陪,但是依然眼神清明。這酒量真的是太可以了。該說不愧是商人家的兒子?喝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喝痛快了,繡明懶洋洋地問兩人,“你們等會兒去哪?”
嘉慕搓搓手,“我和雨晴啊,準(zhǔn)備要去瓦子里玩呢。”
“行,那我也去,那個誰,禾志行,你給我回家去!”
禾公子陪笑著,想扶她,“繡明,你看你喝了這么多,還去什么瓦子,不如我送你回家吧?!?p> 繡明甩開他的手,“別碰我,我沒醉?!?p> 禾公子哄她,“你怎么沒醉,你看你臉這么紅,說話也不利落……”
繡明大罵,“我說沒醉就沒醉,再啰嗦我打死你!”
禾公子實(shí)在是沒了辦法,“你沒醉你沒醉,那你非要去的話,能不能讓我也一起去啊?”
“你去干什么,給我添堵?”
禾公子拼命找理由,“這個……你們?nèi)齻€女孩子去瓦子多不安全,何況你又喝多了,萬一出了什么事我也好照顧你一下……”
繡明抬腿把他踢倒在地,“你小子還挺狂的啊!老娘閉著眼也能吊打你,你給我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吧!”
禾公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那表情就有種受傷的感覺。一直旁觀著的嘉慕和雨晴對視了一眼,一個想著繡明這么兇還對她這么好事真愛無疑了,另一個想著我要去瓦子別耽誤我的時間啦,遂一同勸繡明,“就讓他怎么了?”
繡明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盯了他一會兒,“去就去吧。”
于是四個人一同往西,不多時到了最近的瓦子。繡明道,“這地方他熟,讓他帶你們玩吧。”
禾公子便領(lǐng)兩人進(jìn)去,里面真的熱鬧極了。一眼望去全是人和攤子。賣零食的,賣酒的,臺子上斗雞的,傀儡戲的,相撲的,雜技的……數(shù)不勝數(shù)。
嘉慕倒是沒什么興趣,站在遠(yuǎn)處注視著禾公子帶著雨晴欣賞這欣賞那,一邊繡明又開始往自己肚子里灌酒,喝到狂吐不止。
真是麻煩的女人。禾公子跑過去買了杯茶水給繡明漱口,又拍著她的背,繡明雖然沒有好臉色,但好歹沒再讓他滾。嘉慕放了心,去看雨晴。
嗖的一聲。雨晴張弓射中了靶心,引得一片叫好聲。
想起昨天雨晴說射箭都已經(jīng)射膩了,看來真不是開玩笑的。這箭術(shù)奇準(zhǔn)。
過了一會兒,她又以步覆面,再一次命中了中心。眾人更是佩服不已。
話說,長公主這么厲害,不用她保護(hù)也行吧,她是不是多余了……
正想著,腳下隨便走了幾步,忽然聽見了說書先生正在講關(guān)于她的胡編亂造的故事。
“這個新入朝的國師大人,是個堪比當(dāng)年霜月的絕色女子,”并沒有吧……這點(diǎn)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剛到京城第一天,談笑間,就逮住了百余個盜賊流氓,拂袖一揮,便將他們送進(jìn)了府衙的大牢之中,”她哪有那么厲害啊,這也太夸張了,當(dāng)年蘭舟先生的故事也是這么扭曲出來的嗎?
“大家都知道前不久在樾山作怪的鬼怪吧?這國師大人乍一出手,那妖魔就跪地求饒,將綁來的人恭恭敬敬地還給了她,真是威風(fēng)凜凜,道法高深啊……”屁咧!
“不過啊,這位國師大人作風(fēng)不怎么樣啊。生性風(fēng)流,和許多世家公子相交不淺,常常和異性出入于各色娛樂場所之中……”你再給她說一遍???
嘉慕氣得恨不得上前掀了他的攤子,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剛往前走了兩步,卻驟然狂風(fēng)四起,黑云聚集。卷起風(fēng)沙滾滾,日光頃刻暗淡。
“是要下雨了嗎?”一個人問道。
“怪哉,剛剛還晴空萬里,怎么突然就來了雨……”
一個算命先生遽然站起,大喊道,“是妖魔!諸位快跑!”
人們聞聲四散奔逃,可是該往哪里逃呢?不過是無頭蒼蠅似的亂跑了一氣。
雨晴三人也湊到了一起,在人群中尋找嘉慕的蹤影。
大家在想什么呢?怎么會有這么笨的妖魔,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xiàn),是有多膽大包天?它不過是從天上飛過而已,根本也沒想襲擊任何一個人。之所以反應(yīng)這么大,她看大家是被霜月的那件事情嚇怕了吧?
可嘉慕這么想,那算命先生卻明顯不這么想。他掏出符紙和木劍,竟試圖招雷而來。
“慢著。”
那算命先生法術(shù)施到一半,忽然被一個白衣少女用素凈的手給按住了。
“你是何人?為什么要攔著我除妖?”算命先生盯著她,心里想著怎么會有這么美的人物,難道是妖精變的?
“它只是路過罷了,不必出手,徒惹禍患?!奔文絿?yán)肅地對他說道,“是你搞得人心惶惶,你得負(fù)責(zé)收場?!?p> 算命先生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胡說八道?難道是修煉成人形的狐妖?”
這個江湖騙子,竟然敢說她是狐妖……嘉慕握緊了拳頭。連她是人是妖都看不出來,想來這家伙也不會招雷,恐怕只是擺個樣子,假裝除妖來騙錢罷了。
饒是大家亂跑一氣,還是有人聽見了這個算命先生的話,一邊倒退著,一邊用驚懼和懷疑的眼神盯著嘉慕看。
算命先生見已經(jīng)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更是得意,大聲道,“老道我今天就先除了你,再降了天上的妖魔!”
說罷,拿出符紙對著她,口中念念有詞。
這時雨晴和繡明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繡明揮拳要了結(jié)這個算命的,嘉慕擺擺手制止了繡明。
她倒要看看,這個老騙子能搞出什么花樣。
見有高人要除妖了,大家也不跑了,紛紛圍了過來。
老騙子更樂。嘩的一下,抬手朝她揚(yáng)了她一把香灰。
她利索地躲過,那些香灰全部散在了身后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又是咳嗽又是揉眼。
老騙子吃了一驚,“道行很高啊!”說著又朝她扔符紙。
她這次沒躲,符紙粘在了她的身上,她用手拽了下來。
“寫的什么,看不懂……”要是玉骨的話就能看出錯誤在哪了吧。
老騙子大叫,“哎呀,這個狐妖竟然不怕我的辟邪符!真是好厲害!必定是修煉千年的老妖!”
可去你的吧……
這老騙子一副要使出殺手锏的樣子,從袖子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個小瓶子來。
“遇到如此大敵,只能用我?guī)熼T留下來的寶物圣水了……”老騙子佯裝不舍地說道,“雖然只有這么一瓶,但是為了百姓的安寧,國家的興旺,區(qū)區(qū)一瓶圣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說著,老騙子把手放在瓶口上,準(zhǔn)備打開蓋子。
什么東西啊,盡管拿出來吧。
嘉慕不以為然地還在看著呢,突然不知道是誰的,斜地里的一只修長的手,電光火石間從老騙子的手里奪去了他的瓶子。
那老騙子大怒道,“什么人!難道又是同伙!”
那人少年模樣,修長挺秀,冷冷道,“少和我裝蒜,你這瓶子裝的是什么我清楚的很?!?p> “玉骨!”嘉慕不禁笑了起來,“你怎么在這里?”
玉骨道,“聞?wù)f有妖,便來看看。卻不想是個廢物在這里行騙?!?p> 老騙子道,“你個同伙,居然還說我是騙子!”
玉骨道,“你不是騙子?你這瓶子里裝的是什么?驅(qū)魔的圣水?分明是黑市里買的迷幻藥!”
老騙子還嘴硬不承認(rèn),“你胡說……”
玉骨把瓶子舉到他面前,“我胡說,那你自己來聞上一聞?”
老騙子氣急,劈手想搶,卻搶了個空。知道已經(jīng)騙不了大家了,遂撒腿欲跑,被已經(jīng)在旁等了好久的官差當(dāng)場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