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畫之道，差之毫厘，價格懸殊巨大，回生居數(shù)十幅字畫全部售出，不過六百金出頭，只是兩幅青冥聯(lián)的價格。
第二天一早，李央、小青蛇同行，去過一家名為百息的錢莊，將金子兌成九張百兩金票，有個修行者負責全程接待，熱情之極。
出門坐回馬車，小青蛇忍不住道：“他好歹堂堂修行者，怎會對咱們這么客氣？”
李央沒有正面回答，猶自道：“精米三斗一擔，不過三十錢，昨晚杏花樓，十桌筵席，八葷兩素加酒水，盡挑好的上，你猜猜多少？”
小青蛇怔然。
李央道：“只用掉三十七兩銀子。十六兩銀子為一金，也就是兩金多點。我再和你說說城守吧，他一個月俸祿兩金半，一年三十金?！?p> “我去，合著這九百兩金子，是筆巨款啊。一幅青冥聯(lián)三百金，足夠城守干十年的，哥，您太厲害了。”
小青蛇終于意識到眼前是個超級飯票，趕忙抱大腿。
嘗過人類真正的美食后，小青蛇知道要是再回山里，肯定再吃不下任何活物，非活活餓死不可，于是李央的形象頓時便變得金光閃閃，高大無比。
“十六金為一斤，九百金就是五十六斤，我們要遠行，意外隨時可能發(fā)生，所以換成金票，好方便路上攜帶，哪怕再兌現(xiàn)金時，錢莊需要抽半成，也是值得的?！崩钛肽托闹v解。
“咱們這筆金子的存兌手續(xù)費，快抵城守一年俸祿，難怪了，剛才錢莊里那個修行者對你，像看到親爹似的。”小青蛇恍然。
“你還沒想到更深層的。”
李央低聲道：“手續(xù)費過高，金票銀票持有者不舍得再兌現(xiàn)，只能長期持有，用以流通。一張紙，換大把真金白銀握在手上，就是下蛋的母雞。自古財能通神，手握金銀一旦多了，即可控制一方民政……這錢莊背后，影影綽綽的，有皇朝和護國十教的影子。各地錢莊林立，分屬不同，相互擠兌，背后的水，深著吶。”
“你們?nèi)祟愂澜?，好生復雜?！?p> 小青蛇悚然，轉(zhuǎn)而柔柔弱弱的靠上去，巴結(jié)道：“哥，我就認定你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p> “你這吃貨，是把我當飯票了吧?！崩钛胄αR。
“哪能啊，哥世事洞明，運籌帷幄，我是打心眼里敬佩?！毙∏嗌叽蛩啦徽J，愈發(fā)諂媚。
回到黑府，一人一蛇爭分奪秒，立即修煉，小青蛇努力開啟第八道靈門，李央也在沖擊第五道靈門。
靈門開啟后，會全天候微量吸收天地靈氣，積少成多，可縮短日后破境時間。
靈門越早開啟，益處越大，但凡修行者，必先全部開啟，再逐一往里灌注靈力，以求圓滿。
小青蛇之所以棄最后兩道靈門不顧，先將開啟過的兩道靈門灌滿，那是因為破陣需要，情非得已。
李央資質(zhì)悲催，只開四門，四個靈井中，靈力才剛到靈識之身的腳背深度，距離圓滿，不知猴年馬月。
修煉過后，一人一蛇去胡吃海喝一番，靜待體內(nèi)運化食物，加速靈識恢復，而后不時將目光投向窗外，百無聊賴。
好一陣等待，昨日的老匠師珊珊來遲，頂著黑眼圈，送上連夜趕制的假腿。
假腿百年胡桃樹所制，質(zhì)地輕盈堅實，外蒙肉色膠皮，乍看與真腿無異。
李央激動上前，伸進小腳，綁牢固定，走出幾步，但覺假腿內(nèi)布有精巧機關(guān)，機關(guān)可借小腳前后活動控制整個假腿，抬腿、曲膝及腳部動作皆十分自然，不禁喜笑顏開，走個不停。
蘇靈韻含笑上前，遞去一雙好看的新鞋。
李央就地坐下，笨手笨腳的穿上鞋子，走出房門，在院子里又跑又跳，像個孩子。
平生第一次真正穿上一對鞋子，依靠雙腳走路，李央心懷激蕩，久久無法平靜。
蘇靈韻、黑寡婦陪伴一側(cè)，含笑不語，一干丫鬟老媽子，連聲道賀。
重金送走老匠師，李央、蘇靈韻身騎異獸白鱗馬，各自只備一兩套換洗衣裳，打成一個包袱，綁于馬鞍上，輕裝出城。
蘇靈韻立志啟靈修行，原先入住黑府，等待李央歸來的計劃自然作罷，因而一道同行。
黑寡婦不舍，依依惜別，出城又送三里，還要再送，被李央好話說盡，打發(fā)回去。
至此，李央、蘇靈韻策馬揚鞭，一路向南，無論李千朧在不在南華山，南華元宗終是要去上一趟，而首站目的地是南邊的楓城。
楓城，地處南北要道，水陸交通發(fā)達，人口十萬出頭，繁花似錦，是一座大城。
昨日晚間，從黑市買來消息，楓城拍賣行驚現(xiàn)啟靈草，將于近日進行拍售。
啟靈草能增加啟靈概率，對修行者毫無用處，對凡人的誘惑卻太大了。凡人壽歲不過百，終生受病痛威脅，一旦啟靈，成為修行者，就能告別這些。
世間珍貴，莫過于健康長壽，哪怕服食啟靈草，能夠成功啟靈者十中無一，但只要有一絲機會，便會有無數(shù)人為此瘋狂，不惜傾盡蕩產(chǎn)。
李央身上的九百金，自然不夠，黑寡婦掃蕩柳城內(nèi)所有黑家商鋪，又湊了八百金。李央不敢斷了黑家所有流動錢銀，取了其中七百金，身擁一千六百金巨款，依舊心中沒底。
白鱗馬是山中白鱗獸與人類良駒雜交所生，四肢較為粗短，負重良好，耐力持久，猶勝世俗寶馬，價值不菲，只是腿脖及側(cè)腹分布些鱗甲，有些扎人，也不美觀，因而世俗之中倒不常見。
李央以前左腿骨長歪外翻，禁不起顛簸，從未騎過馬，乍然坐在馬上，不禁有些新奇，連連揚鞭加速，體驗風馳電掣的快感。
蘇靈韻搖頭而笑，緊步相隨，四平八穩(wěn)，相較生疏而笨拙的李央，高下立判。
“妹子，你前兩日說弓馬嫻熟，真不是蓋的?！?p> 李央新鮮勁一過，放馬兒勻速奔跑，朝蘇靈韻豎起大拇指。
“哥哥以前腿腳不便，弓馬難免生疏些?！碧K靈韻說著，伸手輕撫腿邊小弓，弓高二尺，彈鐵為身，牛筋為弦，制作精良，是張二石勁弓。
“柳城與楓城間不過百里地，一路盡是官道，你不必太過緊張?！崩钛氲馈?p> “大趙地處富饒江南，兵家必爭，歷來是百戰(zhàn)之地，國中民風彪悍，出了城，無方寸安全之地?！碧K靈韻巡視路旁樹林，格外謹慎。
“你現(xiàn)在徐老半娘的，難道還怕有人劫色不成？”李央調(diào)笑。
蘇靈韻臉上蒙了張人皮面具，面具上點了不少雀斑，又用網(wǎng)布兜住秀發(fā)，穿深色衣裳，看去人到中年，判若兩人。
“兄長，我們現(xiàn)在對外親兄妹相稱?！碧K靈韻瞪眼提醒。
“要不咱們扮夫妻吧，你這徐老半娘的模樣也不丑，我可以將就下?！崩钛胛ばδ?。
“你只要別動不動調(diào)戲我，扮兄妹更合適些。”蘇靈韻輕輕抿嘴，低頭去看腿邊勁弓。
李央頓覺胸口挨了一記悶箭，摸過斑眉白發(fā)，拍動手邊透氣竹簍，朝里頭道：“青螟，我看去有那么老嗎？”
小青蛇不答，只是在竹簍中竊笑，聲如豬叫。
玩笑向前，走出十余里，小青蛇頂開竹簍蓋子，跳上馬背，道：“前面密林深處有株靈藤，混在藤群中裝嫩，藏的極好，我?guī)啄昵翱吹綍r，剛?cè)胍浑A，只是當時我已是三階靈獸，食之無用，所以才沒動它，不知現(xiàn)在還在不在。”
“走走走，前頭帶路，趕緊的?！崩钛肱d致勃勃，大聲催促。
樹木千歲，不過老木，難稱靈木，靈藥和人一樣，需要類似啟靈的機遇造化才能成為靈藥。
靈藥難尋，一階市價打底五十金往上，二階上百，三階大多近兩百。
靈藥是消耗品，價格太過昂貴，李芙、李央以前湊錢給李千朧買修行功法和符術(shù)秘笈都捉襟見肘，自然從未買過靈藥，那太奢侈，太敗家了。
最主要，還是因為靈藥固然富含海量靈力，可加速精進修為，但修行者體內(nèi)靈門確實如井，越往下挖，越是艱難。
靈井內(nèi)，靠自身吸收煉化天地靈氣灌注，就像往外一塊塊掘土，循序漸進，水道渠成，而吸收靈藥大量靈力灌入，就像拿重錘硬砸蠻干，會把井下越砸越結(jié)實，增加以后的挖掘難度，即所謂的根基不穩(wěn)。
別人怕，但李央不怕，李央修行，橫豎都慢如蝸牛，還能怕使用靈藥？
不存在的！
蝸速再慢些，不還是蝸速么，有區(qū)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