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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橫淺黛

第七十七章:故地重游

愁橫淺黛 獵狗沒獵物 2193 2020-06-17 10:17:35

  “你定是沒好好上藥,要不怎么還沒好?!被亓丝蜅?,將左右都支出去,才為付回上藥?!霸趺?,你連三品也沒說?,”

  “沒”付回咬牙憋痛,只蹦出一個(gè)簡簡單單的字。扭頭看傷口,正是因?yàn)樗磿r(shí)上藥,傷口上的外合毒性才慢慢消減,本已要愈合,許是用力過猛了,又裂了開來。陳黛漪手中拿的是普通的外傷藥,自知沒什么用,付回還是安靜配和她的動作。

  “你不信他?”沒人注意陳黛漪語氣中的一絲消沉,三品跟隨他多年,卻還被像外人一樣防著。而自己與他相識也不過半年之久,怕不似當(dāng)時(shí)決定聯(lián)手時(shí),說的那般坦然了吧。

  “他太過老實(shí)安穩(wěn),也就是這樣的人才容易被人算機(jī)利用,他知道的少些也是為他好?!?p>  “嗯”得到的答案也算滿意,卻也是放任之心不可無,在這段時(shí)間的相處里,陳黛漪才自知他在付回面前真是不值一提,更別說那死去的楚云。

  “刀是他送你的?”

  “嗯”

  “為何不回去看看?”

  “回哪?”

  “靈丘。”

  “家里沒什么人了?!?p>  “回去看看吧!”

  付回每一次發(fā)問都想要將她拉入深淵,將她埋葬在痛苦的墳?zāi)估?。每一句都是傷心話,卻都要含笑而答,她家散人離,她喪夫做小,每一步都像是在沾著她的血,擦著她的心尖行走。

  于是付回自作主張的為陳黛漪安排了這趟懷舊之旅,其實(shí)他也是出于好心,或許去看看記憶中玩耍的地方,散散心。

  可不料到地方直剩一片殘?jiān)珨啾?,雜草叢生,是不是飛起兩三只野雞拋出幾只兔子的,看來災(zāi)后人們就搬離了這里。

  一位背砍刀的老伯路過這里,瞇眼瞧了半天上前問道:“你們是當(dāng)初逃荒回來的人吧?”

  “正是,阿伯可知道這是靈丘縣?”陳黛漪嘴上說著不愿意,可這里也是她長大的地方,總有些情誼在此。見有人來問,磕磕絆絆的越過快要腐爛完的房梁屋脊,跑著過去詢問。

  “慢些......”付回緊跟上去。

  “靈丘縣呀,早就不在這了”那老伯歪頭思考了半天,才猶猶豫豫的開口道“好像搬到往西五六十里外了,你們要是找人就往西去吧,只可惜了,這一鬧災(zāi)人走的走死的死,也沒多少人了”說完搖頭晃腦的離開了。

  “多謝阿伯了”

  “要不要去那邊看看”付回走進(jìn)將斗篷的帽子為她帶上低聲詢問道。

  “不了,這才是舊時(shí)的家,那個(gè)“靈丘”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标愾熹粲滞嗜ヮ^上的帽子,這棉帽憋的她緩不過氣來。

  “那就在這住下吧”付回溫言道

  “......”

  順著那被毀壞的縣城大道,陳黛漪按著記憶中的樣子,尋到了一處小院模樣的土堆邊上,雖是土堆,也還是勉強(qiáng)看得出昔日生活氣息。陳黛漪指著園中唯一有些氣息的梨樹說道

  “就是這了?!?p>  三品帶人三下五除二將院中的荒草石塊腐木清除,不一會就騰出一片寬敞的空地,幸虧出門帶的東西多,呆一晚也是可以的。一本抱著一件金毛裘的大氅換去陳黛漪身上的那件撒花紅斗篷,保證她晚上足夠的暖和。

  “那件你穿上吧,晚上冷?!标愾熹糇约簩⒁路稻o,囑咐道。

  “娘子先別管我了,您最近又是怕冷的很,這野外又冷,又沒個(gè)人氣,別讓什么臟東西沖撞到了”一本竟是比婆子還絮叨,一直抱怨在外面過夜真不是個(gè)明智之舉。

  “怎么最近怕冷,是不是不舒服?”原本在一旁指揮生火的付回倒是把這句話聽的清楚。

  “可能是離家久了,有些不適應(yīng)?!标愾熹粲謱⒋箅┩o離裹了裹。

  夜幕降臨,冬天的天空是暗黑色的,一馬平川的地區(qū),月光也不會躲躲藏藏,透過嚴(yán)寒直灑下來,地上生起的幾堆小火簇抗衡不過,也只能懶懶洋洋的倒出紅色火焰。

  丫鬟小子們有眼力勁,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打打鬧鬧,單獨(dú)給付回陳黛漪兩人留了一堆火,兩人相對而坐,都伸手取暖。只有三品時(shí)不時(shí)的叼著一張餅來添柴,也只是嘿嘿的得意傻笑。

  “你和他是怎么認(rèn)識的”付回坐的端正,其實(shí)心里已經(jīng)打了多少次算盤才說出口,他隨便指派一個(gè)人去調(diào)查就可以都了解這些,哪怕是她與楚云的從始至終,他都了如指掌,可這些件事,他想親自聽到她說出口。

  “沒什么,就是他借我那把刀的時(shí)候認(rèn)識的,我們很合適,他都準(zhǔn)備好房子,聘禮,就是他自己沒準(zhǔn)備好拜堂罷了?!标愾熹艉φf的風(fēng)輕云淡,可越是這樣不平不淡,越是刻骨銘心。

  “我給你說說我小時(shí)候的事吧”陳黛漪伸懶腰岔開話題。伸手指向那棵梨樹“看到那棵樹了沒?”

  陳黛漪這一伸手,不僅是付回,連帶著那群嬉笑打鬧的小丫頭們都扭頭去看,是一顆平平無奇的老樹,樹干崎嶇不平的向四周延伸,形成一個(gè)大盤,在月光的照耀下,好似要托住即將掉下來的一塊天。

  “從我記事起,我就和陳夕瀧在那下面玩,有時(shí)候是我母親,有時(shí)候是大奶奶,她倆總有一個(gè)人在廊下做針線活看著我倆,有時(shí)是母親為父親縫袍子,有時(shí)是大奶奶為父親做鞋面。別看她倆這么和諧......”

  陳黛漪說著噗嗤一笑,繼續(xù)道“她倆吵了一輩子,我母親家里窮所以來給父親做妾,比大奶奶晚進(jìn)門幾年。大奶奶娘家是京中人,父親進(jìn)京趕考的時(shí)候被大奶奶父親看上了,才將女兒許配給他,結(jié)果父親從此一輩子沒高中過,又不肯受王家接濟(jì),大奶奶總是抱怨,他們王家壓錯(cuò)了寶”

  陳黛漪長舒一口氣,繼續(xù)道:“可能就是這種差距才讓兩人爭吵不休了一輩子,說起來好笑,母親死的時(shí)候,兩人還打了一架,那梨樹也是父親和母親兩人親手種下的,大奶奶總說要將樹砍了卻從沒真正動過手?!?p>  “再后來,就有了災(zāi),我們一家人往京中逃,母親父親都死在了路上,我那時(shí)候倔強(qiáng)的很,死活沒上大奶奶的馬車,那怕是陳夕瀧她...陳夕瀧她跪在馬車前求大奶奶。”陳黛漪像是在懺悔犯下的一次彌天大錯(cuò),語氣都帶著咽嗚,嘴上卻說個(gè)不停“現(xiàn)在想想我是真有點(diǎn)不知好歹”不知好歹的是對于陳夕瀧的情誼,她無動于衷,如若當(dāng)初她真的恨心拋下母親上了大奶奶的馬車,又或許不是現(xiàn)在這種處境,楚云不會死,自己也不會背負(fù)著對他的愧疚自責(zé),念念不忘委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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