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們到了那個地界?”
“父親,剛出了柳林縣,走了有半日了?!标愾熹舸鸬馈?p> “如今我怕是見不到舅老爺了”陳老爺雙眼直直的盯著車頂,漫不經(jīng)心的說到,手中卻未停下動作。
“老爺,您別這么說,我已經(jīng)讓四喜先去通報了,如今難民四處逃竄,怕是要費些時日,您再耐心等等,哥哥定會備好接風酒等著歸您吸塵呢。”王大娘子許是著急,忘了自己也是難民。
陳老爺慢慢的斜了頭,只是依舊的看著車頂“夫人,治兒,我已無顏再見舅老爺”說著一滴熱淚緩緩落下。
“老爺,您不必這么說”陳老爺突然的懺悔,讓王大娘子十分的無地自容。
“那年我進京趕考,岳丈大人見我文采清新自然,十分喜愛,便將治兒你嫁給我,終是負了岳丈大人,沒能考取功名”似是千頭萬緒頃刻間涌入腦海,當年的十里紅妝勝景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都是我的錯,欣兒也是我強娶入府,也是我負了你和她,如今我命不久矣,只求,你留她性命,放過她,放過.....咳咳咳”陳老爺越說越激動,一時間氣急攻心,鼻子和嘴里釀出血來。
王大娘子一愣,剛剛的深情帶來的激動瞬間消滅,原來一切虛情假意不過是掩蓋情真意切,到死都忘不了安排那個賤人。
欣姨娘拉著陳老爺?shù)氖郑瑵M臉淚潸,“妾與夫君共度多年,心中早已不能放下,你和漪姐兒就是我的天?!?p> 陳老爺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那口老痰終是沒上來,原先只是黑黃的臉已經(jīng)變的彤紫,嘴角一張一合的像是在說著什么,又像是在這擁擠的車廂里爭取一口新鮮的空氣,終是不得知。
“父親,父親......”
“父親......”
“夫君......”
終是離了天,一生真情不復談。
“老爺...老爺”王大娘子在欣姨娘的一聲哀嚎里回過來神,撲在了他的身上,臃腫的身子把陳老爺擋的嚴嚴實實,壓抑感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