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這是神給予的考驗

　　所以，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跟著來的陸概撓了撓頭，本來感覺殺氣騰騰的萊娜卻在那個女人毫無抵抗行為前沒有下一步動作.

　　“害怕我有陰謀？還是說，事到如今才有憐憫和同情心在作怪～”女人仿佛在嘲笑一般嘿嘿了一聲，燦爛的笑容逐漸變得玩味.

　　“我不能走向任何一個極端……我還有一個必須要見到的人.”萊娜平靜的回應道.

　　“那種隨意就舍棄自己的孩子的家伙有什么值得你留戀那么久嗎？”女人哦了一聲興趣乏乏的說了句，仿佛很不喜歡她口中的那個人.

　　“你知道的意外的多啊……”萊娜食指纏上了金色的發(fā)梢，玩弄著自己的秀發(fā).

　　人在緊張涌現(xiàn)的時候會有不同紓解的小動作，像是抿唇，撫頭發(fā)，咬指甲.這是當事人沒有自覺的會表露最真實感情的肢體語言.

　　“說的是，都是這些孩子告訴我的.我也是因為這個才找上你.”女人輕笑道.

　　“為此殺了幾百人.”

　　“再殺一千人也無所謂，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人.再說，人類從來都不是什么坐以待斃的生物，不是嗎.”

　　……

　　突然，雙方很有默契的都停下了對話，空氣中只余下了呼吸聲.

　　“教皇說，只要在菲克蘭德鎮(zhèn)學習到十八歲，成為了預言的救世主……”

　　“就能去王都見到你的母親，瑪利亞了.”

　　女人微笑著接過了萊娜的話，“她在王都的教會里很期待你的成長，拯救了這個世界的你，一定會是她至高的驕傲.是這樣說的吧.呵呵，那個拋棄了自己孩子的女人.”

　　“你連這個都知道的話，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萊娜像是沒有聽到最后一句話一樣，視線轉向遠方.

　　“你又覺得如何呢.”

　　女人問道.

　　……

　　“……這是神給予的考驗，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沉默過后，萊娜輕輕閉上了眼，垂下的雙手互握著回答道.

　　此時她的背影和教堂里的那位虔誠的黑色修女的背影重合在了一起.

　　陸概不自覺的把手插入了口袋，看著眼前的矛盾集合體的存在，她不僅是圣女，還是預言中的救世主.

　　懷疑神的存在，但卻依舊把自己最重要的事交給了神決定.

　　“直到最后也要死抱著最后一絲名為僥幸的希望.這真是，戲劇一般的答案.”

　　……

　　“哈？瑪利亞根本不存在過？”

　　聽到歐力克的話，杰諾挑了挑眉毛.

　　“誰知道呢，王都圣教堂根本沒有這號人.”旁邊的盔甲人聳了聳肩.

　　“萊娜圣女她知道嗎？”安捷德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到，生怕被附近的士兵聽到.

　　“不知道吧，畢竟連我都不知道.”歐力克倒是無所謂，作為教會明暗兩面的利刃，他早就已經(jīng)對神沒有了特別的信仰.

　　“最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教皇的諾言似乎已經(jīng)成了她堅持下來的動力.教會的圣女，涉及全領域的魔法，以及救世主的身份，這些隨便拿出一個都能引起轟動的特性，都被濃縮在一個當時年僅十二歲的小女孩身上.”

　　歐力克長嘆了口氣，“圣女大人從小就是一個缺愛的孩子.雖然有很多修女像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她，不過圣女大人最想見的果然還是那個不存在的瑪利亞，她的一切努力也都是為了這一個目標.”

　　“哦？因為是救世主，所以教皇那個老家伙才給她當了個圣女的頭銜挾天子以令諸侯咯？”杰諾像是隨口一問，拍了拍手讓遠方正在搖搖晃晃前進的泥土傀儡停下步伐，“再往前面就能看到大橋了，大橋之前也派人檢查過完好無損.”

　　“教會的圣女可不是隨便指定一個人就能當?shù)?，哪怕那個人是預言中的救世主.”歐力克當然知道杰諾的意思，不過因為是朋友他也懶得摻和進皇家和教皇之間的條條框框，聳了聳肩回答道.

　　“圣女大人她絕對的是有那個資格的人……小時候的她甚至還是神的狂熱信者.三歲被認定為救世主，而后六歲時被教皇大人親自祝福成為續(xù)任圣女，開始派遣執(zhí)行者按時來往.來而我也在那個時候把她認作自己的女兒對待，她喜歡畫畫和看書，所以每次過去我都會帶上很多東西，給她一個驚喜.”歐力克伸手取下他的頭盔，露出懷念的神色，“不過，在十二歲之后再見面時，我就再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了.”

　　“這樣啊.”

　　杰諾點點頭姍姍回答.

　　眼前這位脫下頭盔的執(zhí)行者中年男子前半生可謂是為了教會盡忠盡職，在中年的時候因為喪妻喪女后才逐漸退出了第一戰(zhàn)線，并且從那個時候開始站到了中立派，可以說是典型的悲慘人物模板.

　　“我不知道這之后她經(jīng)歷了什么，每次詢問都會被她敷衍過去，被我抓到證據(jù)后也總會說一句——這都是神給予的考驗……和之前說的一樣，我不能在那久留，不能干涉圣女的生活，所以真正和她見面的次數(shù)不超過十次，我只能選擇性無視了很多東西.”

　　歐力克搖了搖頭說道.

　　“我唯一能告訴你們的，就只有她會經(jīng)常性的進行精神調整這件事了.”

　　精神調整……

　　除了歐力克之外的兩人皺了皺眉頭，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話說之前你說過這位年輕的圣女大人才十六歲對吧.”杰諾沉思了一陣后突然問道.

　　“原定是要舉行成人禮之后才能以預言里的救世主身份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成年之后的救世主才擁有奇跡的力量.但是現(xiàn)在不得不提前讓她回到王都去了.”歐力克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杰諾的問題.

　　“三歲那年被指認成救世主，也就是十三年前啊……”杰諾瞇了瞇眼睛，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在亡靈召還爆發(fā)后完全被遺忘了的事.

　　“我記得，按圣女大人提供的消息，菲克蘭德鎮(zhèn)也是在十三年前開始出現(xiàn)失蹤人口……指認的那個時候你在場的吧，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呃……”

　　歐力克沉吟了片刻，這么一說在教皇吟誦真名的時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有種害怕的情緒.

　　“杰諾……”安捷德突然臉色難看的站了出來喚回了陷入沉思的歐力克，指著另一邊戰(zhàn)場的變化，“我想我們麻煩大了.”

　　“……北邊的通道已經(jīng)被打通了，去通知東邊的人趕緊撤退吧.”杰諾順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臉色也迅速變得陰沉起來，立刻吩咐了下旁邊跟著的士兵.

　　旁邊的歐力克突然跑了出去，穿著笨重鎧甲的身影直奔另一邊的戰(zhàn)場.

　　不過他的眼睛并沒有離開過那道突然出現(xiàn)的，連接著天空和地面的光柱，璀璨的光芒一掃先前籠罩天空的黑暗與陰霾，給這片大地帶來了光明生機和溫暖.

　　“救世主的力量，真的和暗夜眷屬一樣提前覺醒了嗎……”

　　【……神說，要有光～于是，這片天地分出了晝和夜.】

　　無視了耳邊不知道在大聲吟唱著什么書的“神”那猥瑣的笑聲，陸概無言的看著光柱的根源——萊娜，不，應該說是被眼前的場景驚得說不出話.

　　狂風吹散了萊娜垂落的金發(fā)，眼神恍惚的保持著禱告的姿態(tài).

　　“這就是命運嗎……”

　　席地而坐女人自嘲的笑了笑.

　　“神”，現(xiàn)在又是怎么了.

　　【我不是一早就說過了嘛——狂宴開始了.】

　　不再像以前一樣隨意，這次“神”的聲音帶上了莊重和儀式感，故作深沉的樣子像一個活脫脫的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