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畫面有點模糊,慢慢又清晰了。
畫面中的咖啡店老板正在拿毛巾擦著我眼前的玻璃,他的手在我眼前的窗戶前左右搖擺。
那天在這里見過那個姑娘后,我經(jīng)常來這家店。不過我喝咖啡的時候,想的不是那個女孩,而是解溪。
那個很多次拒絕了梅梅的人,你會不會也和我剛開始時一樣認為他很沒勁。
我想你會的。
解溪不讀自己書得時候,大多數(shù)是在柳夕的錄音棚里面度過的。他喜歡穿著自己59塊錢買的環(huán)球鞋,和身上洗的有些褪色的牛仔褲,坐在錄音室的板凳上,給自己唱首歌。
這天,解溪把耳機插入自己的手機開始在哼著一首歌。
他哼的是李志的《梵高先生》,梅梅說過她喜歡李志。他把自己唱成了梵高先生,于是柳夕和一個女孩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的時候,他絲毫沒有察覺。不過柳夕他們并沒有打斷解溪的意思。
解溪唱完歌回頭看到柳夕和梅梅坐在后面的時候,三個人都笑了。柳夕把耳機放到了脖子上。
梅梅:“你歌唱的真好聽!”
解溪笑了笑,看了一眼梅梅,把耳機放到了脖子上。
解溪:“你們今天怎么來了?”
柳夕走進錄音棚里面的隔間。
梅梅并沒有跟進去一直坐在椅子上,聽到解溪的提問,她搖著頭回應。
“柳夕今天讓我跟他去個地方,搞得還很神秘。他說到了他有事要說,還說不能缺了我,我就跟著她來了?!?p> 這時傳來隔間的關(guān)門聲,順著解溪的目光可以看到柳夕拿著一瓶滿是灰塵的酒出來了。
“你這是又有了什么主意?看樣子要開酒慶祝??!”梅梅應景說到。
“梅梅,你說一個女孩有著sk2的套裝,卻一直把它鎖到自己的柜子里是怎么想的?你能理解她嗎?”
“你說的這情況我還真沒遇見過,我只見過擁有,卻不舍得用的女孩;也見過沒有也要透支去買的女孩;沒見過有卻不用的女孩?!?p> “解溪,你說一個作家嘔心瀝血十年中三易其稿,終于熬出佳作。但他將死之時卻告訴家人他是去世后,他的手稿要一并燒毀。這樣的作家,我們該怎么評價?”
“只能說,他淡泊名利;不過這樣做,對于整個人類而言是一種對藝術(shù)的摧殘?!?p> “那如果一個人,明明擁有一個不小的錄音棚,卻整天把它所在兩扇門后面,不曾讓它見過陽光,又該怎么評價這樣的一個人?”
解溪看了一眼梅梅,梅梅也看了一眼解溪,然后倆人將目光轉(zhuǎn)向柳夕,然后三雙眼睛匯聚之時,三個笑容綻放了。
柳夕開了他偷的他爸的酒,酒香很快就彌漫了整個錄音棚。梅梅為了烘托氛圍還特意關(guān)上了窗簾,打開了棚頂?shù)霓D(zhuǎn)燈。
柳夕一手搭在梅梅的肩膀,眼睛看著梅梅:“你想好這個平遙電影節(jié)你想要哪個導演的簽名了嗎?”
梅梅晃著酒杯中的酒:“如果我說我最想要的是張藝謀的,你會不會說我俗氣?”
“有一點,我本以為你會要賈樟柯的;看樣子我還的重新準備了?!?p> “你還給我準備了禮物??!”
“哪個和你一起去的活動,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你說,你要想的起來,我自己干了這杯酒?!?p> 解溪一個人在一旁看著倆人交談,默默的笑著,默默的喝酒。
柳夕有點傻眼:“酒可不能你那樣喝,喝醉了是小事,關(guān)鍵是糟蹋酒?!?p> 解溪:“難不成,我們?nèi)齻€喝交杯酒才算對得起這酒?”
你別說,這三個人,緊接著就喝起了三人的交杯酒;他們喝酒的樣子像極了義結(jié)金蘭。
柳夕給解溪和梅梅倒著酒,他們?nèi)齻€人聊的火熱。
那天他們?nèi)硕己茸砹恕?p> 柳夕問解溪他這個人好不好?還問解溪他對他對他怎么樣?解溪嘴里說的都很簡單,看著也很平靜,但心里卻翻江倒海。梅梅一個人在一邊不插話,只是陪著眼前的倆男人喝著酒。
“今天我們玩?zhèn)€游戲好不好?”我看著眼前那個閃著光的精靈。
“我的家空間不大,你想玩什么游戲?”她坐在家里的椅子上面問我。
“你跟我出來?!?p> 在我的央求下,她跟我來到她家的陽臺。
“你知道這個世界,什么樣的人最多嗎?”
她看著我深沉的樣子搖著頭,陽臺外的北風吹動了她的發(fā)梢,像極了開在冬季的柳。
“這個世界最多的就是那些明明知道天上有輪明月,卻因為忙于生計,而只看了路上冰冷月光的人?!?p> 我將自己凝視月亮的眼看向眼前的女孩,女孩眼睛紅紅的。
女孩凍得搓了搓手:“我不要聽你那想拍成電影的哲思,你說的游戲呢?”
“你閉上眼睛,然后數(shù)十個數(shù)再睜開?!?p> “1,2,3,4,5,6,7,...”
“好看嗎?”
她眼里的是我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來的心形,心形在我手機手電筒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紅。
“我們進屋好不好?外面有點冷。”女孩的話有點冰冷。
我那時候其實是有一點難過的,只不過只能笑著說:“就是,外面真冷,我們快點進去吧!”
女孩在房間給我接了一杯水,我坐在她家化妝鏡一邊的椅子上面。她家的化妝鏡桌子上有個方方的紙盒,像是剛剛拆開的快遞。
“你閉上眼睛,然后再數(shù)十個數(shù)。我送一個有趣的禮物?!?p> “10,9,8,7,654321.”
“這是啥?你拿我快遞盒裝了啥?”
“你接過去看??!”
女孩打開紙盒:“可這里面沒有東西?。 ?p> “有東西,不過東西只有我看得見。”
女孩聽了我的回答有點懵:“又拿我取笑呢!”
“我說了,里面有東西,你看不見?!?p> “看得見,不過還是看不見?!?p> “你是不是該走了?”
“對!”我想前走著。
“喂!你知道我的職業(yè)的是吧!”
我看著她有點嚴肅的臉:“知道?。≈熬椭腊?!不是,你怎么想起問我這樣的問題了?”
“我就突然想問問,你別說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圓,跟我家那邊的特別像?!?p> “確實挺圓的”我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又看了看墻上面孤單的鐘“明天見!”
我放下自己喝了兩口的水杯,收拾著桌子上面的筆記本。我喜歡來她這里做筆記,不過這里大多時間都是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她的工作時間并不確定,我經(jīng)常在她家門口敲著門,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然后自己一人孤零零的回學校。我跟她很多時候,都是通過電話溝通,她的聲音在電話里很特別,而我總喜歡在電話的一邊告述她“你的聲音在電話里面真好聽!”后來我還真的上網(wǎng)查了原因,百度告訴我:聲音通了電,會有電磁反應。
她給我鑰匙的那一天,我跟她認識了剛一個多月。
那天醉酒后,解溪不再回梅梅任何消息,也不再去見梅梅。有時他會一個人發(fā)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每天想些什么。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很久。不過他還是老樣子,一個人坐到走廊里,一只手拿著一根煙,另一只手拿著要讀的書,時刻等著手機里面的消息。只不過這幾天好像只有梅梅一個人,愿意打擾他,而他卻失憶了一般,就像不認識梅梅這個人。
學校里,除了梅梅,解溪還認識另外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叫柳冰,就是那天給柳夕的畫做那個簡短評價的人。解溪的很多創(chuàng)作靈感都是來自于和柳冰的交談。
她倆最喜歡做的游戲就是半歷史名人開展對話,歷史人物中解溪喜歡魯迅,柳冰喜歡太宰治??此坪翢o交集的人,但對話卻非常的心有靈犀。
“魯迅,你知道嗎?我感覺我的棺材蓋上面的釘子慢慢有點松了。再過幾年,說不定我的靈魂就能飄出來?!?p> “飄出來也好,那樣我向你詢問喪文化,可就方便了?!?p> “不是啊!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這代年輕人年為什么這么喜歡引用我的話?!?p> “你這可不能怪到我的頭上面,你上面談到的這句話,我發(fā)誓沒說過。不過你的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這句話被引用了那么多遍,我確實感到抱歉。”
“就是,你看,他們引用引用的都有不當,模仿起來就更不成樣子了。我聽說還有不少寫論文的學生借鑒了您那句“我家門前有倆顆樹,一棵樹是棗樹,另一顆也是棗樹。””
“哪有,我的原文是在我家后花園,可以看見墻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p> 太宰治心想:這有區(qū)別嗎?不都是倆顆樹嘛!不過太宰治也就想想,不敢說。
“你說有啥辦法,讓我們好好睡覺嗎?”
“讓我們好好睡覺我真沒辦法,不過讓兄弟你好好睡覺,我還是有辦法的?!?p> “啥辦法?”
“我在我的文章中寫一句:不許引用太宰治。”
柳冰和解溪的對話就像柳夕跟解溪的對話一樣,不用言語交流,很多時候,他們看著看著彼此就會忍俊不禁。不過這樣也不好,心里有點什么都瞞不了對方。柳冰讀過解溪寫的文章,最喜歡的一篇是關(guān)于自由的論述。那篇文章中,解溪描繪了一個七人的小團體,他們因為臭味相投而聚合。剛開始的時候,有人有好的提議,其他人都會應和,因為他們臭味相投,所以有一個人感覺到有趣,其他的人也都感覺有趣。后來時間大家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為了行動的迅速,在一些問題上面的看法,大家開始用投票的方式來決定——多數(shù)決定少數(shù)。少數(shù)的人為了團體的和諧,很多時候都在向多數(shù)做著妥協(xié)。有一天晚上團體從在路上走著,正好遇見一個拾荒者,團體中的大多數(shù)決定一起去戲弄一下眼前的拾荒者,有三個人反對。不過按照之前的規(guī)定,反對無效。于是在規(guī)定面前反對的三個人也有倆個屈服了。于是六個人帶著小丑面具好好跟拾荒者“玩了玩”,那個反對的人在他們都走后,返回來給了左眼紅腫,鼻子流血的躺在路上的拾荒者他所有的零花錢。再后來,那個人就被團體孤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