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歌第二次、楚云第三次從灰藍光暈中沖出來時,兩人對它已經(jīng)有了基本的認識。
這玩意兒就是個不受控的任意門!
兩人狼狽的攙扶著從落葉堆中爬起,警惕的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靜謐的林子里時不時傳來幾聲鶴唳,目光放遠,遠處的湖泊邊還能清楚的看見一群戲水的丹頂鶴。
在那群姿態(tài)優(yōu)雅、舞姿翩躚的鶴中,楚歌和楚云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那只眼熟無比的鶴——它叫“一清”,穆白專屬的裝逼坐騎。
這是,道宗的獸園!
我回來了!
兩人激動的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叫笑著奔向穆白的專屬仙鶴。
流落在外受盡苦楚的孩子終于回來了!
受到驚嚇的鶴群呼啦一下全都飛離地面,充滿戒備的盤旋在空中。
望著警戒狀態(tài)下的鶴群,激動的兩人停下腳步,疑惑的站在原地。
沒認出我們嗎?
離開前,楚云為了給下山做準備,沒少往道宗的獸園跑,跟園里的獸獸們建立起了革命友誼。楚歌更是利用精神網(wǎng)絡(luò)天天跟它們嘮嗑,哪個獸幾天洗一次澡、喜歡哪頭小母獸(小公獸)都摸得清清楚楚!
以他們跟獸獸們的關(guān)系,鶴群對他們不應(yīng)該這么見外?。?p> 它們的反應(yīng)太奇怪了,就像他們是陌生的入侵者一樣。
楚歌吹了一聲口哨,試圖呼喚一清。
聽到熟悉的口哨,一清明顯有反應(yīng),但它只是頓了頓,依舊防備的盤旋在空中。
在楚歌吹哨的這檔,楚云又把所有的同學工具連帶著系統(tǒng)試了一遍,還是和石洞里一樣毫無反應(yīng)。
到家門口了電話都打不通!
差評!
一清不肯下來,楚歌也不能像對待陌生獸一樣用王息逼它下來,它不講情面,她還是講的。
一邊唾棄一清忘義,楚歌一邊長出翅膀,抱著楚云離開獸園,飛向天極峰。
兩人都忽略了一件事,他們明明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道宗內(nèi)這么久了,但無論是楚蕭還是穆白等人,都沒有一個來找他們的。
楚歌一路飛得暢通,只在天極峰峰前被攔了一下。
她的天極令給了獸攤老板做抵押,峰前的禁制自然不會放她進去,后來還是靠著楚云的天極令才成功進山。
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楚歌振翅的速度都忍不住加快。
明明出去沒多久,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爹爹了!
生活了六年的小院近在眼前,兩人已經(jīng)能夠看清院中海棠樹下那個靜坐著的白衣男人。
這邊焦急的楚蕭一回到天極峰就開始到處翻書,在他和楚含光的不懈努力下,總算是找到一種可以利用血緣形成通視的秘法。
也不管這秘法有沒有什么副作用,楚蕭立即按照書上的指示施展秘法。
秘法的施術(shù)過程十分復雜,楚蕭第一次施法以失敗告終,試了三四次才勉強成功。
通視能夠把他的視力和一部分精神力帶到他的嫡親血脈身邊。
在逐漸清晰的畫面中,他看見他的寶貝女兒抱著不中用的兒子朝“自己”飛去,甜甜的喚他“爹爹”。
那個他抬頭望著飛來的孩子們,平靜的眼中閃過疑惑。
然后,一擊洞穿了楚歌的右翼!
?。?!
巨大的沖擊力直接把楚云從楚歌懷中甩出,摔在地上的他顧不上疼痛,掙扎著爬起抱住重傷昏迷的楚歌,不可思議的看向楚蕭。
為什么?!
為什么爹要殺他們?!
楚歌的右翼和口中不斷淌出赤金色的血液,右臂也因為受到了余擊而折斷,身上的生機漸漸消散。
抱著將死的楚歌,楚云一瞬間紅了眼眶。
“藥呢?我的藥呢?!”
他顫抖的拿出僅剩的療傷藥,可不受控的手抖讓這唯一的丹藥也從他指尖跌落,滾下懸崖!
“不?。?!”
男孩的淚水涌出,他跪在那,抱著妹妹,無助絕望的嘶吼,懇求著海棠樹下無動于衷的男人。
“爹!求求你,救救她!楚歌要死了!你快救救她??!”
“她是你最愛的女兒啊!爹!”
“爹!我求你了!救救她?。 ?p> “爹!救她!”
男人不為所動,他除了有些好奇他和那兩人之間的血脈悸動,其他任何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無論兩人是死是活。
楚歌的指尖已經(jīng)開始冰涼,男孩眼底的光漸漸暗了。
男人本來沒想去管那對瀕死的兄妹,然而下一秒,那兩人身上轟然爆發(fā)出一股滔天的怒意和強烈的殺氣!
他毫不猶豫的一掌揮出!
“轟!”
可怕的氣浪瞬間掀翻了除了海棠樹外的所有建筑!
借著楚云兄妹身上的禁制,楚蕭的精神體毫無保留的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中。
他護在兩兄妹身前,面若修羅,帶著殺氣的威壓毫不留情的朝對面的“自己”碾去。
面對來勢洶洶的威壓,男人的表情終于多了一絲驚訝。
他認得出,那個精神體的威壓和自己的完全相同,不僅如此,他們的容貌也是如出一轍。
怎么會是自己?
男人隱約有了答案。
在一輪威壓過后,楚蕭的攻擊一個接著一個往男人身上砸去,大有一種不搞死對方誓不罷休的感覺。
人族修士都知道,他們的楚蕭仙尊不僅是一名大乘修士,更是一位劍修!
男人瞇了瞇不帶一絲情感的眼眸,一束幽藍色的天火自他身邊熊熊燃起,他伸手往火中一握,抽出一柄神兵,游刃有余的接下楚蕭所有的攻勢。
是吟幽劍!
同樣召出吟幽劍,楚蕭一個踏步,快到連殘影都不曾出現(xiàn),近身于那個自己纏斗起來。
一樣的面龐,一樣的修為,一樣的招式,兩人一時間打得難舍難分!
雖然他們有所收斂,但兩尊大乘強尊的戰(zhàn)斗還是波及到了天極峰外的其他地方。
鎖山大陣拔地而起,八個陣眼上有七個都駐立著一位氣息強大的修士。
道宗五峰兩閣一殿中除了已經(jīng)戰(zhàn)死的青神峰峰主外,其余七人全部聞訊而至,合力撐開天極的鎖山大陣,努力把戰(zhàn)場固定在天極峰。
兩位大乘的攻擊只要泄露一點,都會對宗門造成極大的損失。
此陣不開,道宗無存!
一招天火焚蓮過后,兩尊纏斗的身影迅速分開。
楚蕭落回兒女們身前,兇狠的盯著不遠處那個該死的男人。
血液從震裂的虎口流出,順著垂落的劍刃滑下,還未落地便被滾燙的劍身燒成血霧,消失在風中。
立在海棠樹上的男人垂眸望著“自己”,嘴角緩緩溢出一縷鮮血。
抬手擦去唇邊的血,男人皺著眉,眼中有不解。
他們是不同維度的同一人,完全相同的兩個個體,無論是招式還是靈氣的儲量都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他們現(xiàn)在的行為是沒有結(jié)果的,并且他認為這場由那個“自己”主動挑起的戰(zhàn)斗是毫無意義的。
只是因為他傷了那個混血女孩便如此憤怒嗎?
男人很疑惑。
他不明白,他看得出“自己”也是修了無情道,同修無情道的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過情緒波動了,但“自己”卻能展示出如此強烈的怒氣,以及一抹深藏的悔意?
兩人隔空相望,各懷心思。
而先前哭吼的楚云此刻也安安靜靜的依偎著沉睡的楚歌,她的生機在楚蕭出現(xiàn)的那一刻便開始逐漸恢復。
化作廢墟的小院一時間寂靜得嚇人。
但籠罩著小院的鎖山陣卻有點不太平靜,原因無他,七個陣眼上的大能們盯著院內(nèi)四個人的面容來回打量,一個個掀起了頭腦風暴。
在七人用來聯(lián)絡(luò)的靈識波上,出現(xiàn)了百年都不曾有過的喧囂。
穆白: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院子里有四個仙尊!
司青羽:有一個黑化了!我入宗這么久,還沒見過仙尊發(fā)脾氣的樣子!
沈忘言:啊?。?!快看那兩個小小的仙尊!我太可以了!
葉知秋:小姑娘的傷好像挺重的,要不要我治一下???
谷峰:不不不!看他們的修為!我的天!一個筑基后期,一個結(jié)丹初期!看骨齡他們才六歲!
江寒:驚世天才。
嬴洛塵:小姑娘身上的氣息很熟悉啊。
眾人:哦?你以前見過她?
嬴洛塵:不,她身上,有青神那妖孽的氣息。
?。。。?p> 穆白:不可能!你是不是感受錯了?青神都離世百年了!
在一片不可思議的詢問中,一雙妖異銀瞳緩緩睜開。
那雙銀色的眼眸里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悲憐似普渡眾生的菩薩,冷漠似無間地獄的修羅,慈愛如入世救民的活佛,無情似九重天外的仙神。
象征著宿命的繁星倒映在那片銀色的深淵中,世間萬物在他眼中虛化消散,只留下一道道天道為其定下的命運軌跡。
他看到了兩位仙尊必定登仙的未來,仙門前的他們,一個了卻凡緣、面色平淡,一個渾身染血、目露哀光。
在嬴洛塵的眸中,一條銀光燦燦的白練圍繞著昏迷的小姑娘,在她周身撒下一層月光。
那是青神的宿命。
是跟已經(jīng)死去的青神完全不一樣的宿命!
這個青神還活著,沒有死在百年前的魔戰(zhàn)中,他的現(xiàn)在和未來都與那個酷似仙尊的小姑娘綁在了一起。
但
而那個小姑娘的宿命……
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