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浩看著身旁的聽微道長,回想著方才的情形,聽微道長一邊吐血,一邊用手抹去嘴邊鮮血,然后將血搪在布幌上,最后總算將那“沒病看命”四個字遮掩了。
那情形此時回想起來有些搞笑,但當(dāng)時看著的時候卻是分外讓人揪心,再加上當(dāng)時聽微道長所說的那一段話,顯得格外凄苦。
鐘浩當(dāng)時便明白了聽微道長的意思,他不再給人算命了。
陸小山站在聽微道長身后,到現(xiàn)在他還有些迷糊,之前算命算著算著眼前這道爺就吐血了,噴了他一臉,把他嚇得夠嗆,差點以為要鬧出人命了。
結(jié)果這道爺嘟嘟囔囔,瘋瘋癲癲,又是給身后的布幌搪血,又是嚷著什么天機(jī)深沉,水火封塵,說了一大通胡話,陸小山愣是沒聽懂一句。
隨后就聽這道爺和自己說,和自己有緣法,要不要拜他為師。當(dāng)時聽了這話,陸小山想到的不是能學(xué)到高深手段,而是想到自己的父母還在鎮(zhèn)上,自家大哥快要娶親,何老爺家正在操辦喪事……
沒等他想清楚,貴叔便湊到近前,對著自己使勁勸,說這道爺是高人,要是拜了師父,能學(xué)不少手藝,最起碼吃喝不愁,弄不好還能修行入道,長生不老。
陸小山迷迷糊糊之間就答應(yīng)了。
此時站在聽微道長身后,陸小山又有些后悔了,他聽說道士不能娶媳婦,但他還要給陸家傳香火,雖然自家大哥要娶親,會傳香火,但自己也得出一份力,不能讓大哥把事情都扛了,而且自己還沒嘗過女人是啥滋味。
陸小山腦海中翻騰著各種念頭,一會想起自家大哥沒娶過門的嫂子,一會想起何老爺這時還在守孝,忽而又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夭折的妹妹……腦子沒有片刻安歇。
“道長,你早上說的是這事?”鐘浩側(cè)過頭,對著聽微道長出聲問道。
鐘浩可還記得早上時,聽微道長說感覺有事發(fā)生,所以便留在攤子這兒,沒想到還沒一個時辰就出了這檔子事,現(xiàn)在這情形,還不如早些到童家宅子去看看情況。
聽微道長聽到鐘浩這樣問,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默默感受一番,便朝著鐘浩搖了搖頭,說道:“應(yīng)該不是這事,我感覺還有事發(fā)生?!?p> 他雖說不再窺測天機(jī),但還是能夠感受到某些事情,目前這種感受更像是自身靈覺受到了某種啟示。
鐘浩聽他這樣說,不由扶額嘆道:“道長,你曉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是吉是兇嗎?”
聽微道長微微搖頭,鐘浩見他還有些呆滯,說道:“要不咱們今天先不擺攤了,等明日再來?”
剛才就搞得一通吐血,再待下去指不定會出什么亂子,還不如先去童家那宅子里看看情況,免得晚上動手時失了分寸。
聽微道長低頭思索了一陣,才對著鐘浩說道:“還是等著吧,要是不弄清發(fā)生什么,我總感覺不安穩(wěn)?!?p> 鐘浩聽到這話,只得同意,吐血的是聽微道長,自己也沒受到什么牽累,既然他愿意待下去,那就沒什么可勸的了。
扭頭看了一眼側(cè)后方的陸小山,只見他此時沒有半點喜悅之情,反而皺著眉頭,面目愁苦,不時看向聽微道長,卻總是欲言又止,看起來格外糾結(jié)。
一副尋常家丁模樣,也沒半點靈巧勁兒,鐘浩不曉得就這般普通模樣,怎么就讓聽微道長受了那般傷,難不成真是大命格之人?
現(xiàn)今被聽微道長收為弟子,雖然還未行拜師禮,但名分基本確定下來,也算是得了大造化。
方才為聽微道長傳渡靈力時,鐘浩發(fā)現(xiàn)他并非是玄海境界,而是化象境,早早到了大成,眼看就要圓滿。
此番窺探天機(jī)慘遭反噬,聽微道長似乎體悟頗深,若是再潛心修煉一段時間,或許就可以突破。
“道長,我夜間一直出冷汗,你給我看看吧……”一老漢走到攤子前,坐在凳子上朝聽微道長說道。
聽微道長聞言點了點頭,鐘浩看了這一幕不由看了幾眼,自從剛才聽微道長吐血之后,街市上的百姓都傳開了,說這位道長能看天機(jī),是真正的高人,一個個都趕忙跑來算命。
見了這情形,聽微道長自然都拒絕了,他已經(jīng)明悟天機(jī)深沉,不再為人看命,眾人知曉了這事,一個個暗道可惜,但也勉強(qiáng)不得,心中想著既然是高人,看病的手段肯定也是非同一般,于是一個個都跑來看病。
街上眾人不僅自個兒來看病,還自發(fā)地回家喚來街坊鄰居前來,讓聽微道長好一通忙活,若不是鐘浩知曉聽微道長除卻神識微微受損,身體并無大礙,他都有些擔(dān)憂聽微道長看著看著,把自己給看沒了。
秋風(fēng)輕輕吹拂,隨著時間推移,太陽慢慢升得老高。
“清兒,你說那道人真有那般神奇么?”沈雪歸看向身旁的少女,有些憂慮地問道。
“城里人都說那道人是高人,想來是不會差到哪兒,就算是騙子,也騙不了多少銀子?!焙蹇戳俗约疑┥┮谎郏U不在意地說道。
她可是為自家嫂嫂和那傻哥哥操了不少心,嫂嫂嫁到胡家已有三年多,卻一直沒給自個兒添個侄兒侄女,父母都過問了好多回,甚至準(zhǔn)備讓哥哥納妾。
嫂嫂溫婉可人,又有秀麗容貌,然而剛嫁來時,自家哥哥也不知那根弦搭錯了,毫不待見,每天跑到外邊花天酒地,讓嫂嫂獨守空房。
那時她見嫂嫂愁苦,便常常與其相處,好生勸慰,后來哥哥轉(zhuǎn)了性子,似是發(fā)現(xiàn)了嫂嫂的好,每日如膠似漆,好生恩愛,可卻一直未有子嗣誕下。
不知問了多少名醫(yī),服了多少珍藥,嫂嫂這肚子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這日子一點點遠(yuǎn)了,除了自家的傻哥哥,胡家上下都是著急。
今日同著嫂嫂在街上逛集市,聽人說起街上有一道人窺探天機(jī)慘遭天譴,口吐鮮血,半條命都沒了,道人就此宣稱以后只看病不看命。
胡清聽了這話,暗道聽這情形那道人似乎是有真本事的,于是喊住那說話的人幾番確認(rèn),這才打聽清楚,現(xiàn)在正向那道人擺攤的地方尋去。
“你曉得我不是說騙錢那事?!鄙蜓w白了自家小姑子一眼,她入胡家三年多,頭一年自家丈夫性情暴戾,動輒毆打辱罵自己,未與自己行事,那時自己還以為丈夫不能人事。
后來自家丈夫轉(zhuǎn)了性子,對自己疼愛有加,讓自己對丈夫的那方面的懷疑抹消。
然而一兩年過去,自己的肚子卻未有一點動靜,一家上下都為此時憂心,各處尋醫(yī)問藥,想著早日為胡家誕下子嗣。
雖然自家丈夫言說不必憂心,哪怕自己未誕下子嗣也不會納妾,可她身為胡家的唯一的媳婦,若是不能為胡家傳承香火,那就是天大的過錯。
常常訪問名醫(yī),甚至到很遠(yuǎn)的外地去求取妙藥,卻依舊沒有半點作用,反而時常遇著不少騙子,費了不少銀錢。
“好嫂嫂,你就莫再擔(dān)心了,興許是時候未到呢?!焙鍦惤蜓w,伸手抱住她的胳膊,打趣說道:“我那傻哥哥可是一心向著你,一說起納妾就說什么‘非雪歸不要,即便是納了妾,我也不會碰’,你讓我這妹妹可是羨慕的緊,也不知我能不能尋到像我哥哥這般的傻夫君?!?p> 聽著小姑子的打趣,沈雪歸一下子就紅了臉,不由輕輕跺腳,旋即用纖手拍了拍少女的臉蛋:“我家清兒肯定會尋得好夫婿”。
片刻之后,兩人順著長街,走過幾個街口,來到聽微道長的攤子前,這里擠了不少人,兩人只得遠(yuǎn)遠(yuǎn)看著。
“沒想到是這樣情形,看來這道人確實有些本事?!鄙蜓w看著眼前的狀況,美眸中帶著少許神采,心中暗想也不知這道人能否看出自己身上的病癥。
“人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輪到……”胡清面色發(fā)苦,哀嘆說道。
“我們在這兒等著就好,要不去喝些茶水?”沈雪歸出聲安慰道。
胡清輕輕咬著嘴唇,搖了搖頭,隨即說道:“我不?!?p> 旋即只見她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微微歪頭,向著自家嫂嫂問道:“嫂嫂,你可帶有零散的銅板?”
沈雪歸疑惑地看著自家的小姑子,有些疑惑,不明白她又要搞什么,“帶著一些,你要做什么?”
胡清伸手向沈雪歸袖中探去,結(jié)果卻摸了一個空,隨即便見自家嫂嫂伸手向束腰處探去,摸出一個錢囊,拿在手中。
“好嫂嫂,給我些,待會兒你就知道了?!焙逖蹘σ?,抓向自家嫂嫂手中的錢囊,活脫脫像一只偷雞的狐貍。
沈雪歸輕巧地避過這一抓,旋即打開錢囊,從里面摸出二十余枚,遞給胡清,問道:“這些夠嗎?”
自己那一抓被躲過時,胡清還有些失落,又見自家嫂嫂將銅板遞到自己手中,頓時笑嘻嘻說道:“夠了夠了……”
“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沈雪歸看著自家小姑子那歡快模樣,還是沒搞清楚她要干什么。
“你馬上就知道了。”胡清笑著說道,她可是聽說書人講過好多次,以前要么沒逢著機(jī)會,要么手中沒錢,通常是由于第二種情形,一直沒能付諸行動,但這回,終于可以試試了。
只見胡清掂了掂手中的銅板,隨即向著不遠(yuǎn)處一拋。
“誰他娘打老子?不曉得咱是鳳來閣的打手?”被不小心打到的人罵罵咧咧喊道。
“咦,誰扔的銅板?”有眼尖的人驚喊說道。
扔出銅板之后,胡清立馬喊道:“誰丟的銅板,這么多,大家趕緊撿??!”
街上眾人聽了這話,連忙向胡清望去,見她正指著剛才扔銅板的方向,發(fā)現(xiàn)確實如她所言,地上有幾枚銅板,于是趕緊跑過去。
原本圍在聽微道長攤子前的人,見身后的人跑得飛快,又聽人喊道“真的是銅板,我撿到了”,一個個趕緊轉(zhuǎn)身,向那邊跑去,甚至那位已經(jīng)落座,聽微道長正準(zhǔn)備給其號脈的小年輕也竄了過去。
聽微道長看著眼前這一幕,腦子里還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自從先前神識受創(chuàng),他感覺自己的腦子慢了三成不止,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剛才攤子前的眾人都跑開了。
“嫂嫂,咱倆趕緊過去。”胡清喊話之后,連忙拉著自家嫂嫂,小心避開有些癲狂的人群,快步向著聽微道長的攤子走去。
沈雪歸擔(dān)憂地看了一眼正在低頭找錢的人群,然后苦笑著任由自家小姑子拉扯著,少息便到了聽微道長攤前,還被自家小姑子按著坐在了攤前的凳子上。
一旁的鐘浩看得分明,這眼中帶著狡黠的少女,先是出手撒錢,接著喊人注意,然后拉著旁邊的少婦走過來,一整套下來行云流水,像是沒少做過這種事。
身后的陸小山怔怔看著眼前的兩位女子,一位身著素白衣衫,溫婉可人,一位身著淡青衣裳,靈氣動人,都像是天上的仙女一般,他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人兒,哪怕是何家小姐都難以比上。
匆匆看了兩眼,見那站著的女孩兒朝自己看來,陸小山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耳根霎時變得通紅。
胡清疑惑地看了一眼陸小山,心想這人怎么站在這道人身后,剛才撒錢時沒見他行動,只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此時還是這般,一副呆愣模樣,還莫名其妙地低下了頭。
傻里傻氣……
“望道長見諒?!鄙蜓w微微低頭,朝著聽微道長告罪說道,自家小姑子那般行事總歸是不大妥當(dāng)。
“無妨,你二人得了方便,他們得了銀錢,也算是各取所需。”聽微道長對此倒是沒有什么意見。
看著不遠(yuǎn)處依舊喧鬧的情形,聽微道長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心道人間總為銀錢奔走,何處能得清凈閑情。
“夫人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聽微道長出聲問道,既然對方已經(jīng)坐下,便好生為其診治一番。
沈雪歸輕輕點頭,出聲說道:“我入夫家三年有余,如今尚未有子嗣?!?p> 聽微道長聽了這話,立馬明了眼前這婦人是何情形,于是向其面容看去,發(fā)現(xiàn)其并無不妥,臉上并無病容顯現(xiàn),反而氣血充盈,面色紅潤。
“我觀夫人并無病容,可否讓貧道號脈查探一番?!甭犖⒌篱L出聲征詢道,凡世各處講究不同,有些地方女子出閣之前很少見到外人,更別說與其他男人有肌膚之親,這宣國的風(fēng)氣雖然開放許多,但還是要多多考量。
“這……”沈雪歸聞言有些遲疑,向自家小姑子望去。以前尋醫(yī)時即使號脈也是在屋內(nèi),除卻自家人以外,并無外人旁觀,此時在大街上確實有些拉不下情面。
見自家嫂嫂看向自己,胡清也是有些遲疑,旋即便向聽微道長說道:“這位道長,要不你到我家去做客,再順便為我嫂嫂診治一番?”
聽微道長聞言,搖了搖頭,“我今日不宜到處行走?!?p> 胡清聽了這話,一時有些糾結(jié),少許后,才出聲對自家嫂嫂說道:“嫂嫂,病不諱醫(yī),在此診治一番也無妨?!?p> 沈雪歸聽了這話,臉上頓時升起一團(tuán)紅暈,理好左臂衣袖,將手腕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聽微道長見此情形,沒有多做遲疑,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搭在沈雪歸白皙的手腕上。
見聽微道長這番舉止,沈雪歸心中安定大半,原本升起的羞怯散去許多,胡清見聽微道長沒有多余的小動作,輕輕點了點頭,心道這道士肚子里倒是沒有什么壞水。
輕輕按著沈雪歸的手腕處,聽微道長仔細(xì)體察,發(fā)現(xiàn)并無不妥之處,微微皺了皺眉頭,輕柔的靈力探入經(jīng)脈,順著主經(jīng)脈向周身散去,少息之后,還是未發(fā)現(xiàn)異常。
“奇怪……”聽微道長低聲喃喃,隨即又用靈力探查了兩三回,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情況,這才移開手指,疑惑地看向眼前這婦人。
收回手臂,理好衣袖,沈雪歸這才出聲問道:“道長,可是有什么問題?”
站在一旁的胡清也是緊張的看向聽微道長,生怕從他口中聽到什么不好的事。
“這位夫人,貧道修為有限,未能看出不妥?!甭犖⒌篱L仔細(xì)凝視著沈雪歸的面龐,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有什么病癥,“方才我已仔細(xì)查探,夫人的身子十分康健,比尋常女子要好上許多,應(yīng)該是可以正常誕下子嗣的?!?p> “這……”沈雪歸聽這道人這樣說法,心中有些悲哀。
胡清聽了剛才的話,又見自家嫂嫂有些哀傷,不由出聲說道:“道長,要不你再查探一番,或許有什么遺漏之處?!?p> 聽微道長聽了這話,搖了搖頭,“不是貧道推脫,夫人這情形……”
還不等他說完,他就突然止了話語,扭頭看向一旁的鐘浩說道:“鐘小友,要不你為這位夫人診治一番,或許是因為貧道先前受傷,這才沒有發(fā)現(xiàn)不妥。”
鐘浩聽他這樣說,一時之間有些猶豫,聽微道長的醫(yī)術(shù)這兩日見了不少,鐘浩還是信服的,他都沒看出來,自己恐怕也是這般,不過自己倒是有一個想法,或許需要求證一番。
“他?”胡清疑惑地望向鐘浩,剛才她就注意到這十一二歲的少年了,與其說是少年,還不如說是小毛孩子,雖然有著一絲別樣的氣度,但比自己還小,能有什么醫(yī)術(shù)。
先前她還以為這少年是這道人的徒弟,還在好奇怎么沒有穿道袍,結(jié)果這道人剛剛卻稱這少年為“小友”,當(dāng)真是奇怪。
“是的,這位鐘小友得高人之傳,又天資聰穎?!甭犖⒌篱L一通鼓吹,讓旁邊幾人聽了都有些驚奇,“他年歲雖小,醫(yī)術(shù)一道不下于我,方才我受了重傷,便是他幫我穩(wěn)住傷情,調(diào)理氣血?!?p> 胡清聽到這番說辭,也是有些驚訝,之前沒來這邊時,聽人說這道人丟了半條命,過來時卻發(fā)現(xiàn)他除卻不算命外,仍在為人診治,難不成真是這個少年為他醫(yī)治的?
該不會是這兩人合伙騙人的吧?
也不對,騙人也該找年齡大的,最不濟(jì)也該這道人當(dāng)主手,這少年在旁邊吹噓,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
沈雪歸倒是沒有那么多念頭,也無少許遲疑,起身走到鐘浩桌前坐下,出聲說道:“請小先生為我診治?!?p> 鐘浩聽了這話,也不推辭,說道:“我也需號脈?!?p> 沈雪歸點了點頭,理好衣袖,伸出左腕,放在桌上。相較于被聽微道長號脈,被這少年號脈倒是更覺新奇,心中也沒多少羞澀。
鐘浩也是如聽微道長那般,只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對方手腕上。
平和的靈力緩緩游動,借著靈力的感應(yīng)仔細(xì)探查,很快,鐘浩收回了手指。
“怎么樣?”沈雪歸有些急切地問道。
“夫人,你的身體并無大礙?!辩姾菩χ氐?,他已經(jīng)確定了剛才的猜想。
“也沒查出來么……”胡清低語了一句,神情有些失落,然后注意到自家嫂嫂有些勉強(qiáng)的笑容,連忙走到近前安慰。
“不過,夫人我或許知道為何這般了?!辩姾频穆曇粼俅蝹鞒?,沈雪歸和胡清聽了這話,眼睛中驀然流露出驚喜的神采,一旁的聽微道長也是有些驚訝地看向鐘浩。
“小先生請說?!鄙蜓w勉強(qiáng)壓抑著激動之情,往常逢著一些大夫,總說什么經(jīng)脈不通,陰氣郁結(jié),然而無論如何調(diào)理都沒有作用,今日這兩人卻都說自己并無問題,這小先生又說尋到緣由,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太虛浮動而風(fēng)起雨落,陰陽交泰而萬靈生焉?!辩姾莆目U縐地說了一句。
沈雪歸初聽這句話有些不解,然后很快就明悟過來話語中的意思,然后驚愕地看著鐘浩。胡清也是這般,雖然是黃花大閨女,但這兩年對自家哥嫂的事情很上心,因而了解不少閨中之秘。
聽微道長聽了鐘浩的話,贊許地點了點頭,他沒想到鐘浩竟然真的看出來了,還能說出這番話,小小年紀(jì)就了解這么多,當(dāng)真是后生可畏。
一旁的陸小山聽了這話非常疑惑,什么太虛、風(fēng)啊雨啊的,跟生娃子有什么關(guān)系。
鐘浩說得這般文縐,自然是有少許講究,總不能對著眼前這人直白地說‘不是你不行,恐怕是你丈夫不行’。
“小先生,你會不會是搞錯了?”沈雪歸旋即向鐘浩求證,臉上悄然間又爬起少許紅暈,“我夫君的身子挺好的?!?p> 鐘浩笑著回道:“夫人,這只是我的猜想,這生育之事向來難說,若是想要確證,還是需要見過你丈夫才能知曉?!?p> “這……”沈雪歸有些遲疑,目光又不由投向一旁的胡清,胡清見了這情形,一時之間也有些為難,“嫂嫂,這小哥說得有些道理,以前只顧著你了,卻忘了我哥,這生孩子畢竟是兩個人的事?!?p> “可是你哥他……”沈雪歸想起自家丈夫平日的表現(xiàn),可不是銀樣镴槍頭,話到口頭卻不好說出來,于是說道:“我們回去商議商議……”
匆匆丟下二兩銀子,兩人便準(zhǔn)備打道回府,卻聽鐘浩在身后說道:“這位夫人,若是考慮好了,便早些帶尊夫過來看看?!?p> 兩人都羞紅了耳根,像逃跑一般快步離去,所幸剛才鐘浩沒有大聲嚷嚷,只是小聲與二人交談,要不然沒過多久‘胡家少爺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傳言就會人人皆知。
胡家從事布匹生意,有著好幾處鋪子,在城里有些名望,若是傳出了那般名聲,可就沒法見人了。
“道長,謝了?!辩姾瞥犖⒌篱L做了個道稽,順便給了一兩銀子,他明曉對方剛才是故意讓給他這一單生意。
“哈哈,不客氣,若曉得這位如此闊綽,我就不讓給你了?!甭犖⒌篱L沒有推辭,收下了那一兩銀子,打趣說道,“沒想到你竟然對男女之事如此通曉?!?p>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辩姾朴行擂危m說醫(yī)者大都知道的比較多,但在別人看來,他現(xiàn)在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