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江的水流從來不會因為四季而變化,常年都是湍急無比,一頁竹筏順著水流,不急不緩且穩(wěn)定非常的往下游飄去,奇異之極,竹筏上有兩個人,空山,和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門內(nèi)若有解決不了的困難,就去找心菩提師兄吧,”
空山彎腰拜服老人,一步躍出,在水面上踏出了沉悶聲響,兩三個起伏,他已然來到了岸上,回身看向亂流中那艘孤零零的竹筏,彎腰再拜,轉(zhuǎn)身離開。
老人凝望著空山的背影,眼神里充滿了慈祥和期待,空山這一輩人,注定會在未來的黑暗中成為照亮眾生的星火,知天命卻不能違,老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抗衡,天之子已經(jīng)現(xiàn)世,終歸是應(yīng)了二十多年前的預(yù)言,承接這片天地氣數(shù)的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世界的變局必然會朝著另一個不可預(yù)測的方式發(fā)展,也許,那個方向就是跳出未來黑暗的方向。
老人的名字,在這片天地下,幾乎沒人直呼,不是畏懼,而是敬重,魔亂平息之后,大地生靈涂炭,寸草不生,連年干旱,他以自身氣海反哺大地,保持著土地的靈性,更是以游醫(yī)之名行走各國,救下無數(shù)瀕死之人,在世人心中,他已然是圣人,老人姓安,天下安寧的安,名喚期生,是如今仙道門的掌門真人。
在更早一些的時間,黎明剛破曉的時分,還有一人來到了這里,那是一位背著琵琶的紅衣女子,她正是參與了暗殺夏靈兒計劃的那名女刺客,因為其功體的特殊,她能通過樂器與人腦海里聲音的共鳴,窺探出別人部分的記憶,正是由此,她才幫那群人打探到夏靈兒的行蹤甚至是身世,不過,她也留了一手,給了一個不完整的帶有錯誤導(dǎo)向的信息,讓夏靈兒有識別危險的可能性,至于后面發(fā)生了啥,她也不清楚,不過爺爺沒有阻攔她晚上的行動,想必那是夏靈兒命運中當(dāng)遭受的一劫吧。
想到這,她腳步頓了頓,命中注定的劫難,是無法躲避的嗎,但爺爺也說過,有劫難,就一定會有化解之法。
想起爺爺?shù)慕淮?,若鴻站在江邊,緊盯著湍急的水流,心中有一些捉摸不定,就在方才不久,她感覺到背上有些異常的嗡鳴,如同器靈之間的感應(yīng),同時,河谷峭壁的頂端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和劇烈的靈力波動,是絕對的高手在交戰(zhàn)!
若鴻抬著頭,雖然河谷濃濃的霧氣看不見頂端,但她也知道那是極樂仙府所在之地,何人敢在那里搗亂?
過了沒一會,遠處傳來了落水的聲音,若鴻沿著江岸往上小跑了一段,看到了那個落水的身影,眼見湍急的水流就要把人卷走之時,若鴻雙袖一展、兩匹紅綾如飛鳥俯沖入水,炸開水流,卷起了那道身影,將其拖到了岸上。
“這個人,還活著?”
若鴻有些吃驚,她拖到岸上的這個人影,看身型還是一名年歲不至弱冠的年輕男人,他全身都在往外淌血,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在他腹部,被衣服綁著的傷口已經(jīng)外露,現(xiàn)出了其中碗口大的洞,男人已經(jīng)氣若游絲,胸膛不見一點起伏,只有心臟隔很久,才會微弱的跳動一下,似乎隨時會停下來,饒是如此,男人仍然抱著一把只剩半截的白色骨刀。
若鴻將手指搭在男人手腕上,心神更是一震!這個人的內(nèi)傷,和外傷一樣嚴(yán)重,他全身半數(shù)的經(jīng)脈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由內(nèi)向外蠻橫的沖斷,此人,若是能活下去,也就只能是活著了吧……
這,會是爺爺讓我要等的人嗎,不管了,天都快亮了,在這個地方不會有第三個人出現(xiàn)了,先將他帶回吧!
于是,若鴻手中紅綾盡數(shù)散出,將男人里三層外層的包裹了起來,只留了臉還在外面呼吸,然后,將背上琵琶移至了胸前,背起了這名男人。
若鴻身形并不高挑,看著還是有些女性的嬌小,但是她的力量卻不容小覷,在爺爺?shù)闹更c下,她可不止是一名琴女,也是一位擁有高階御氣實力的武者!
不出一刻鐘,若鴻便將重傷的余修背回了滄心洲,在高高的蘆葦蕩掩飾之下,有一干凈整潔的草屋坐落在那里,安老站在門口,看見若鴻背著余修回來,早有準(zhǔn)備的他緊忙上前,將余修接了下來,若鴻口中的爺爺不是別人,正是仙道門主安期生!
“還好,還有一口氣,命能保住,只是這功體,怕是難恢復(fù)”
老人給余修的傷口涂抹上草藥,然后用紗布包扎,余修身上的傷口以腹部為最險,需要縫合,肩膀上和背上的許多舊傷因內(nèi)力沖突而炸開,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他眼睛緊閉,嘴唇也毫無血色,模樣凄慘至極。
“爺爺,他是誰???”
若鴻在一旁盯著安老換藥的手法,細心學(xué)習(xí)著,同時她心中也十分好奇,這個看著年歲與她相仿的男人,身份肯定沒那么簡單!
“他是個很孤單的人,和你一樣”
老人輕輕的拿起余修懷中的那把殘破的骨刀,靈力透過刀身,傳入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空間。
魔刀刀靈月白在余修命危之時,散去刀身積攢的魔力,護住了余修的主要心脈,為此,她也曾一度失去了意識,忽然,她感覺一股純凈的本源之力涌入刀身,她感覺整個刀身都舒適的忍不住顫動,這時,安老的聲音,傳了進來。
“門內(nèi)陣法會壓制凈化魔氣,我需封印你三個月,同時也是助你恢復(fù)”
語罷,一道清光包裹住了魔刀,隨后消失,月白剛想反抗,又驟然失去了意識。
“那也是一把擁有器靈的魔兵嗎”
若鴻看著魔刀,心有所思。
“這是殘破的魔器,其器靈也只是天魔白虎的殘魂,與你那完整的聆世不同,”
穩(wěn)住了余修的傷勢,老人收拾了一下屋子,輕輕的摸了下若鴻的頭,語氣慈祥:
“我要出一趟遠門,回來的時間還不能確定,他就交給你了”
若鴻心思細膩,老人出門很少會和她專門打招呼,其中必有緣由,她說道:
“你要去哪里,就這樣丟一個陌生男人讓我來照顧,這又是為何,不說清楚,我可不會讓你離開”
她嬌嗔的拉著爺爺?shù)氖?,樣態(tài)委屈,安老雖心有不舍,但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完成,看著被他拉扯大的孫女,安老說道:
“爺爺要去的地方很遠,所以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的,這個少年,能消除你的夢魔,具體情況,等他醒來,你就知道了”
這個世界上,能讓安老回不來的地方很少很少,而能破解若鴻夢中的那個魔物,至今無人,這個少年,又是如何能辦到呢?